第0065章 花老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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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一直折腾我们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的原因,这个晚上我在胖子家睡得特别沉。【首发】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中午了。平时我如果敢睡到这么晚,道士早拿水直接淋在我脸上了。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走出房间,发现厅里院里都没人。我更加觉得不妥,匆匆去到道士的房间,猛地看见他居然还没睡醒。道士平时都是每天七点钟就准时起床的。今儿个真是太不寻常了。我又到白西山的房前看了看,他也还在睡。我不安地走到胖子房间,看见秦迎开趴在胖子床边睡得人事不知。

我知道肯定出问题了,连忙把他们都叫醒。

大家醒来之后也很奇怪自己昨晚怎么会睡得那么沉。

这时白西山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白岫峨呢?我们这才注意到他堂妹不见了。道士大呼一声糟了,拔腿就往他房里跑。我们忙跟上。道士在房里一阵翻箱倒柜之后颓然说果然果然。那块从水鬼身上得到的三龙壁不翼而飞了。

白西山气急败坏地说我就知道不应该轻信那个臭丫头!她救胖子根本就是为了博得我们的信任,方便她下手偷三龙壁!这臭丫头八成是在咱们吃的东西里下了药!

大家有的骂有的感慨,但终究都是于事无补。最后道士说不管怎样,至少胖子没事,我们这趟总算跑得有价值。

等胖子苏醒之后,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之后白西山就起身辞别了。我和道士故意将胖子那几天的恶心模样详详细细地描述给他听,直到他自己都觉得受不了我们才乐呵呵地告别。

回到家之后,我问道士打算怎么处理那只三途河水鬼。道士说这水鬼很特殊,而且戾气也很重,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咱们恐怕需要到天一寺走一趟了。

天一寺规模不大,是本地的佛教徒捐钱盖的。寺里的住持是空空法师。这家寺很特别,它不像现在国内的大多数寺庙那样大肆地售卖香火,而是用灯火供奉。空空法师经常说心诚自有佛佑。信仰不是做生意,佛祖不可能因为你烧了几支几百块上千块的大香就额外保佑你多一点,更不可能因为你只烧寺庙提供的免费香就少保佑你一点。

道士跟空空法师说了我们的来意之后,空空法师说阿弥陀佛,你把葫芦留下吧,待和尚为这位亡魂持诵几日往生咒。但愿能够为这位亡魂消除烦恼,消灭罪恶。希望它能够到达净土,见到西方极乐世界。

~~~~

这会儿天空飘着小雪,我却赤裸着身体浸泡在露天的温泉里。白色的热气滚滚腾空,使得近处苍翠草木和远山皑皑积雪都变得一片朦胧,影影绰绰。

我学着道士的样子将毛巾搭在头顶,感叹道北方的冬天还真是惬意啊!

这时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服务员在玻璃门外说三位,我们老板回来了。三位泡好之后就请上二楼吧,老板在办公室等二位。

我们继续泡了五六分钟,才起身穿衣服去找这家温泉旅舍的老板。

旅舍老板姓花,是个亲切的白发老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生意人。

花老板请我们来是因为温泉旅舍最近发生了一件命案。受害者是一位女客人。这位客人是被割破喉咙,流血而死的。尸体还被摆成下跪的姿势。像是凶手杀了她,却还要她赔罪一样。

这件案子和这十几年来本市发生过的多起命案相似。死者死后都被摆成下跪的姿势。而且警方在凶案现场完全找不到凶手的痕迹。警方认定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花老板的看法却与警方有出入。他也相信这些个案子的凶手是相同的,却不认为作案的是人。

道士问花老板为什么会这么想。

花老板让一直笔直地站在他身旁的助手打开电脑,说就因为这个。屏幕中出现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长发女生。花老板说这就是那位被害的客人。这位客人正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打开房门之后,似乎有些害怕。她神经兮兮地从门外探头往房里看了一眼,突然尖叫了一声惊慌地转身要逃。但是此时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将她拖进房里……

花老板说这就是这位客人生前的最后一幕了。花老板说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在他的旅舍里发生第二遍,所以特意请我们过来。

道士说这看起来倒是很像复仇灵的表现。但是复仇灵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能够认定仇人,死缠报仇的;另一种一般会成为羁地灵,只会在它们的遇害地点对与杀害它们的凶手相似的人动手。

但是这起所谓的连环杀人案死者众多,而且发生案件的地点还各不相同,实在奇怪得很。

我说难道死的这些人当初一起杀害了这个作案的阴灵?

花老板说绝对不可能。他说这件案子在本市造成了很大的恐慌,有记者把这些年来的受害者都整理出来了。花老板的助手打开一家报纸的网站让我们看。

命案是从十三年前开始发生的,算上温泉旅舍这个案子一共有九人被害。这九人有外地劳工,有学生,有私企老板……这九人有男有女,而且身份地位悬殊,怎么看都不可能互相认识。就拿在温泉旅舍遇害的女子来说吧,她是个外地游客,纯粹是为了泡温泉才和朋友来这里的,更加不可能认识之前遇害的那些死者了。

我们一下陷入了僵局,花老板说这起案件有一位幸存者,也许你们应该找她聊聊。

花老板在我们来之前就打听到了那位幸存者的住址。他让他的助手带我们过去。

谁知我们刚表明来意就被这位幸存者的家人轰出来了。根本连那位幸存者的面都没见到。我们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位幸存者所住的小区里有一个小广场,很多婆婆妈妈在广场的健身器材上做运动。我们向其中一位大妈询问幸存者家的状况,旁边的人一听我们问这件事都围了过来。

一位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说你们说的是a座的黄姐吧?她压低声音说小区里的人都传黄姐当年虽然没被害,但是已经被吓疯了。她的家人因为感情原因不愿把她送去精神病院。黄姐当年的经历是他们家人的大禁忌。谁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提起。你们这么冒冒失失地上门询问没被打就已经很幸运了。

一个正在压脚的老大妈却不同意。她说人家小黄才没疯呢!老大妈说小黄的行为举止方方面面都很正常,但是她坚称当年害她的不是人,是鬼,所以很多人都编排她,硬说她是受惊过度,疯了,傻了。甚至她家人也这么认为,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将这事当耻辱。唉,依我老太婆看来啊,说不准小黄当年就是差点被鬼害了。

围观的其他人也纷纷发表意见,一部分认定黄姐疯了,另一部分则跟老大妈一样相信黄姐的话。这些意见对我们实在没什么帮助。

我们问他们当年黄姐遇险的细节,可惜每一个人说得上来。

道士说黄姐的家人不愿谈这件事,不代表当事人也不愿意谈。要是我们能绕开她的家人直接跟她对话就好了。那位压脚的老大妈说小黄当然愿意谈!她每天吃完饭都会一个人到旁边的中山公园散步。你们六七点钟在中山公园门口等着准能见到她。

我们很高兴,赶紧谢过老大妈。

我们晚上在小区旁边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到公园门口守着。等到六点四十左右,有一位穿运动服,牵着一条京巴的瘦削女人出现了。花老板的助手说这就是那位黄姓幸存者。

我和道士赶紧迎上去,表示想要和她聊聊当年的事情。黄姐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径直往公园门口走去,边走边冷冷地说该说的我当年都已经和警察说了,你们这些记者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说我们不是记者,我是一个鬼差,这位是我师父。

黄姐一下就停下了脚步,说鬼差?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我说当然。黄姐的眼神这才有了温度。

我们在公园里的一棵大树下坐下。听黄姐娓娓讲述她的故事。

黄姐说事情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她还不住在这个小区。那天是冬至,她和几个中学同学相约到她家包饺子。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准备原料,突然听见有人很焦急地拍打她家的门。她赶紧过去开门,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一身是血地站在她家门口。黄姐当时吓坏了,忙问小男孩发生什么事。小男孩哭着说他和他爸爸遇到车祸了。他爸爸现在还卡在驾驶座上生死不知。小男孩看到黄姐在厨房走动,就跑过来求救。

黄姐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当时就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让小男孩先进屋,小男孩突然缩了一下,好像在害怕什么。他说他是不能进这间屋子的,让黄姐跟他去救他爸爸出来。黄姐当时已经六神无主了,完全没想到要先报警,更没去细想小男孩为什么说他是不能进这间屋子的。

那时候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路上几乎没有人。她跟着小男孩跑了一阵,忽然发现不对劲,再往前是一个死胡同,车子根本开不进来,小男孩的爸爸怎么可能在那里遇到车祸?

她问小男孩是不是认错路了。小男孩说没错,指了个方向说他爸爸就在那里。黄姐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唯见白茫茫一片。她对小男孩说没有啊。但是一转头,哪里还有什么小男孩?周遭只剩下她一个人。

黄姐说当时她所在的地方很空旷,小男孩根本就不可能在她转头这么短的时间内走掉。她当时心中隐隐觉得那小男孩有可能不是人类。她颤巍巍地转身看他们来时走的路,发现雪地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

她当时吓得魂都飞了。她连滚带爬地想要先逃离那个地方再说。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她尖叫着拼命挣扎,对方则拼命拉扯,后来居然把她的外套扯了下来。说来也怪,对方扯掉她的外套之后,就不再缠着她了。她当时也不及细想,赶紧往家里跑。

黄姐问她提供的这些消息有没有帮助到我们。

道士有些欣喜,连说了几句冬至、冬至,然后让花老板的助手再把那家报纸的网站找出来,让我们仔细看案件发生的时间。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都发生在十二月末,怎么了吗?话刚说出口我就明白了,发生命案的时间正好在冬至和冬至之后七天的范围内。我说作案的阴灵肯定是在冬至这天死的。所以才会在冬至和头七出来作怪。

道士点点头,问黄姐警方为什么会把她的遭遇和之前发生的命案关联起来。黄姐第一起这样的案子里也出现过这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八九岁男孩。黄姐说时隔三年她遇到小男孩的时候他还是八九岁,这使得她更坚信她遇到的不是人。

即将告辞的时候,道士问黄姐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黄姐想了一下,说她记得当年在挣扎的时候那个小男孩一直在她耳边重复着一句话。但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了。

道士给了黄姐一张名片,让她如果想起什么就给他打电话。

在回温泉旅舍的途中,道士买了一张本市的地图,拿笔在上面不停地画着什么。之后他把地图递过来,说他标注的九个点就是九起命案发生的地点。我一看,这九个点刚好形成一个圆。道士在圆心位置打了个叉。问花老板的助手这个叉所在的位置是什么地方。

花老板的助手说那里现在是一块废弃的空地,但是那儿以前是一家小画廊。

道士问那家画廊后来发生什么事。

助手说那家画廊的老板是本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收藏家。他的画廊只有半年时间处于开业状态,余下半年他会到世界各地奔走,去寻找好的画作。大概十四年前的一个晚上,三个壮男闯进画廊将画廊老板杀了。老板的儿子当时也在画廊,这帮匪徒毫无人性,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道士问那小男孩遇害的时候多大?

助手说大概八九岁。

我说那帮人到底想要什么呀?居然把人家父子俩都杀了。

助手说谁都不知道画廊有没有丢东西,因为这些人杀人之后还在画廊放了一把火。画廊老板辛辛苦苦收集的画都被烧毁了。但是这把火并没有销毁这些人留下的指纹。警方很快就把他们捉拿归案了。他们承认杀人的罪行,却死口不肯交代犯案动机。那三人都被判了死刑。早就被处死了。

正说着的时候,道士的电话响了。他接完电话之后的脸色是铁青的。我问是不是黄姐想起什么了?

道士说不是。电话是空空法师打来的(别觉得奇怪,人家和尚不仅有手机,还有电脑呢--)。空空法师说天一寺进小偷了。

我说不是吧?小偷那么大胆,佛寺都偷?

道士说现在的人没有信仰没有忌讳,什么事做不出来?奇怪的是寺里的功德箱都好好的,和尚们的私人物品也都好好的,唯独我们送去的那个困着三途河水鬼的葫芦丢了。

道士说这只水鬼到底是何方神圣?莫加为了三龙壁费尽心思将它从三途河弄出来,现在又不知是谁到天一寺把它救走……道士还说这水鬼一心要灭天道门后人,这往后的日子恐怕难以太平。道士刷刷刷在地图空白的地方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说你打电话提醒一下那老混蛋,让他自己小心。

我笑嘻嘻地说原来你这么关心师伯啊。

道士的脸一下由青变紫,说谁关心那老混蛋了?我只是怕他太早被对方ko丢了我的脸。

我边拨电话边笑嘻嘻地说是是是,你一点都不关心师伯,但是在断绝联系这么多年后还是能一下就写出他的手机号码。电话通了之后我笑得更欢了,说师伯竟然也一直保留当年的电话号码……你们师兄弟真是太像了。

道士说废什么话!你可千万别说这电话是我让你打的,不然……哼哼!

我朝道士做了个鬼脸,在电话里把前因后果跟奚师伯说了,让他提防着点。

挂了电话之后我问道士要怎么应付水鬼。道士说能怎么应付?我们既不知道他的来头,也不知道救他的人的来头。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以后见招拆招就是。现在还是先专心把手上这件委托解决吧。

道士问花老板的助手画廊老板父子遇害的时间是不是冬至日。助手说这他就不清楚了。但是当年那案件也闹得挺大的,上网应该能查得到。

我们很快即找到了那个案子的信息。发生时间果然就是十四年前的冬至晚上。

我说当年杀害画廊老板父子的凶手已经被正法了啊。小男孩为什么还要到处乱杀人?

道士看着屏幕,指着一张照片问这是什么?

助手说画廊老板父子遇害的那天白天有一个中学班级到他们画廊参观。那些学生拍了不少照片,没想到那些照片就是画廊的绝影了。为了纪念画廊老板父子,那些学生纷纷在网上把画廊最后的照片发了出来。

道士点点头,往下一张一张地看着那些照片。

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让我们看。照片中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人物画。据我估计应该有两米多高吧。画中有一男一女。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就疑惑地望了一眼道士。

道士让助手再次打开那家报纸的网站。让我仔细对比受害者的照片和那幅人物画。

我像玩大家来找茬一样瞪大眼睛看了十来分钟,终于击掌叫道男性受害者都有某些方面跟画中的男人相像,而女性受害者则是有部分特征跟画中的女人相似!

道士说没错。黄姐说她的外套被扯掉之后,对方就不再纠缠她了。看来当时黄姐身上跟画中女人相似的地方就是那件外套。外套扯掉之后,对方就觉得她不是自己的目标人物了。黄姐因此才逃过了一劫。

但是我们还是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杀害跟那幅画上的人长得像的人。总不可能是因为它生前痛恨那幅画吧?

第二天,黄姐给道士打了个电话。她说她昨天跟我们聊过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今天睡醒的时候一下想起了很多当年的细节。她记得在她挣扎的时候那个小男孩不停地在她耳边嘶吼你们为什么不救我和爸爸?你们为什么不救我和爸爸?

道士在房里踱步想了很久,突然一下停住脚步,说难道是这样?我原本优哉游哉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学他走路的样子,他突然停下吓了我一跳。我忙假装没事,问难道咋样?

他说那个小男孩遇害的时候年纪很小,很有可能在极度恐惧中感知错乱,误以为画中男女是真人。在小男孩最后的记忆里,三名歹徒行凶的时候这“两人”一直袖手旁观。小男孩因此竟迁怒这“两人”,每到冬至期间就在画廊旧址周遭找与画中人相似的人报仇。

道士说想让小男孩的阴灵放下执念不再害人,就要帮它纠正记忆。

我说纠正鬼魂的记忆,这可能吗?

道士说要纠正它的记忆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它重新回到惨案发生的那天,让它自己确认它当时看到的是画像,不是人。道士说凭我是做不到这点的,但是你却可以。

我说别闹了,你都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道士说那颗蓝色的珠子你有没有带在身上?我说张伟给的那颗?道士说是。

我虽然不知道那颗珠子有什么用,但是张伟说那是他家祖传的,道士也说珠子是个好东西,我就将它随身带着。我掏出珠子,说带着啊,怎么了?

道士说这颗珠子被称为“过去之石”。珠子的持有者将珠子放在一个对象的眉心,可以将对方送回过去某个特定的场景。这“对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鬼。现在你是这珠子的持有者,所以说要纠正小男孩的记忆我是做不到的,你却可以。

我难以置信将珠子翻来覆去地看,说这玩意儿这么厉害?那我先试试!道士赶忙把我拦住,说不要乱试!这珠子对每个对象都只能使用一次。

我说要是我把那小孩的鬼魂送回案发当天后,它出手救了它自己和它老爸,那不就乱套了吗?

道士说这你倒不用担心。这珠子虽然叫“过去之石”,却并不是真的能把人送回过去。其实准确说来这珠子应该叫“记忆之石”才对。它能强行开启人的记忆之门,让当事人当自己某一段记忆的旁观者。

我说是不是跟通过催眠找回记忆差不多?道士说从结果来说是挺像的。但是催眠必须要在被催眠者愿意的前提下,催眠师才能通过语言将被催眠者引导至潜意识开放的状态,然后将可以帮助被催眠者达成改变的观念植入于他的潜意识,以达到催眠的目的。

然而使用这石头是完全不需要对方愿意的。

道士说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把那孩子的魂引出来。

这天刚好是冬至过后第七天,仍是那小孩阴灵的活动时间。道士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说你的轮廓跟画中人还挺像的。为了更加引起那孩子的注意,我来帮你画个妆吧!

他化完之后,我一照镜子,简直欲哭无泪。他在我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跟我肤色完全不同的粉底,然后在颧骨那画了两个玫红的圈圈……镜子里的我看着跟个纸扎人似的。

我看见自己的新模样已经够无语了,道士这时还说了句让我更崩溃的话。他说时间有限,未了避免那孩子发现不了你,咱们得到那家画廊的旧址等着。

我指着自己的脸哀嚎你打算让我这样出门?道士说怕什么?太阳快下山了,路上不会有人注意的。

我们拦了辆出租车,一路上司机不停地偷瞄后视镜,而且一直呈现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就快到点的时候,司机终于忍不住了,微微转过头压低声音对道士说哥儿们,你能看见你旁边那东西吗?

道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这家伙居然把我当成鬼了!

下了车之后道士嘱咐说要等到那孩子的魂非常靠近你的时候才能出手将石头放在它眉心上。你只有一次机会,它要是受惊跑了就得等到明年年底才能再见着它了。

我本来觉得这事很简单的,他这么一说我倒瞬间感到压力山大了。

我们蹲在残垣下抽了半包烟都没见动静。我蹲到脚都麻了。我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同时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我说还有两个钟头就到明天了,它八成是不会来了。

道士的眼神微微斜了一下,说这可未必。

我朝他使眼色的方向看去,猛地看见一个浑身惨白的小鬼使劲撰着拳头,满目怨恨地瞪着我。我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此时一惊之下还是差点叫出声来。我想起道士之前的话,马上假装我看不见它。我自己都可以感觉到我的表情肯定很不自然,但是不知是它太愤怒的原因还是我脸上粉太厚的原因,它竟然没有起疑。

小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我身边,正要对我出手的时候,我一个侧身从它边上绕开,在心里不停默念画廊父子遇害的时间地点,与此同时将一直握在手心的珠子拍在它双眉之间。小鬼尖叫一声,随后像定格了一样,呆在原地纹丝不动。

道士说成了,它现在正置身于当年的情景之中。又说唉,它虽然是个鬼魂,但终究也还是个孩子,让它再次经历被杀,并亲眼目睹自己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的噩梦实在残忍,但也没有办法。

我伸手在小鬼眼前晃了晃,它果然没有半点反应。我说现在咱们该做什么?道士说等等吧,等这孩子缓过神来就好了。过了差不多两根烟的功夫,那小鬼又开始尖叫起来。它叫几分钟后浑身发抖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看着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道士在一旁静静地等到小鬼哭痛快了才说过去的事再怎么痛苦都已经过去了。谁都不应该拿过去的苦痛继续折磨自己。更不该用自己的痛苦当利器伤害别人。趁鬼差过来抓你之前赶紧自己到地府报到吧,那样罪罚会轻一些。

小鬼向道士鞠了个躬,才准备上路。它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对我们说那三个劫匪杀了它父亲之后随手捅了它一刀。当时它并没有死,它迷迷糊糊中看见那三个人在画廊里东翻西找,最后翻出一幅水墨画。小鬼说它清清楚楚地听见那几个匪徒说“这就是韩老板交代我们找的画。”

他们拿了画就在画廊放火。小男孩其实是被活活烧死的。

小男孩死后把这一段记忆封存了,直到刚才它才重新想起来。

小鬼说被正法的那三个人只是帮人做事的,那个“韩老板”才是真正想要他们父子死的人。小鬼说它知道它跟我们并不认识,但是有一件事它也只能拜托我们了。它希望我们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帮它和它爸爸讨回公道,让那“韩老板”为他所做的事情受到应有的惩罚。

道士说一定!

小鬼笑了笑,又鞠了一个躬,慢慢在行走中消失了。

这时候天上又开始飘雪了。我朝掌心哈了一口气,说我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宵夜吧。

道士兴致勃勃地说他以前来过这个城市,他知道一家关东煮做得相当不错。在他打电话叫车的时候我赶紧把我脸上吓死人的妆擦掉。

道士指挥司机绕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他说的那家店。最后我们只好下车自己找。道士边走边挠头说奇怪,明明就在附近,怎么找不着呢?我说唉,你就承认你迷路了吧……

我走着走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面墙上贴着一张古怪的符。符术是道教正一道的主要修习方术。我跟道士学的捉鬼术非佛非道,只讲求博取百家之长。我虽对符术没有太深的了解,但平时也接触过许多。这张符上的字符我却从来没见过。

我叫了道士一声,饶有兴致的上前研究。道士皱眉说这符叫“迷途”。一套共十七张。一张母符,十六张子符。使用方法是将母符烧成灰让目标服下,将子符分置目标所在地一里距离内的十六方位,可让目标人物在两三个小时之内都走不出这十六张子符限定的范围。

我想都没想脱口就说什么人这么无聊,咱们不就想吃个宵夜吗,也值得他花这么大功夫捣乱?

道士说这符显然不是用来对付我们的。你先把那张符撕了,给被困的人让出一条道。我依言而行。没多久,墙边的小巷子里就有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我和道士几乎同时喊了句,怎么是你!

从小巷子里跑出来的人居然是白岫峨。

白岫峨见到我们显然也是一惊。她想夺路逃走,道士忙挡住去路。白岫峨看起来很着急,说我有要紧事,你先让开!

道士说让开可以,你先把从我这偷走的三龙壁交出来。

白岫峨冷冷地说原来你也要抢三龙壁。

道士笑了,说我对那东西倒没什么意图,只是不放心它在你这小女贼手里。

白岫峨说那你不需要再担心了。三龙壁已经被那个叫莫加的抢走了。

我说什么!咱们赶紧追吧!

道士问白岫峨被困多久了。白岫峨说起码两个小时。道士说那就不用追了,这么长时间人早不知跑到哪了。

我说这莫加挺厉害的嘛,又会下蛊又会布阵,连这么罕见的符术也会。

白岫峨说这些符不是那姓莫的贴的!

她说莫加从她这抢了三龙壁之后她一直紧追不舍,在追逐过程中莫加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视线。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分身贴符。

我说难道是他的同伙?

白岫峨说可能吧。但是我见过他很多次,他一直都单枪匹马行动的,不像有同伙。

道士说幸好他手上只有两块三龙壁,毕竟做不了什么。

白岫峨的脸色很难看,说其实莫加从她手上抢走的是三块三龙壁。

白岫峨那天跟踪莫加到酒店除了找到绝命蛊蛊虫外还找了他从榆园盗走的那块三龙壁。

道士说那还有一块是哪来的?

白岫峨说是她父亲留下的。

两年前白西山带着她父亲的骨灰找到她的时候,她简直要崩溃了。她父亲回国前几天,她因为一点小事和他大吵了一架。吵完她就负气到朋友家住了。到朋友家之后她才发现忘带手机了。她气消之后,回到家发现父亲不在。找到手机一看,上面有一条她父亲留的语音信息。

他说他国内的一位老友病重,他要回国探望。嘱咐白岫峨自己照顾自己。

白岫峨怎么都想不到父亲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岫峨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说你们知道我跟我爸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是“我恨你!”

白西山把从白岫峨父亲遗体上找到的全家福交还给她。她起初很伤心,随后就发现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小字与妻艾米,女白岫峨合照于四川九寨沟。。她清楚记得那张照片是99年拍的。

我说可能你爸记错了。

白岫峨说绝对不可能,因为她母亲在2000年2月的时候就过世了。

白岫峨怀疑那串数字不是日期,而是她父亲留下的信息。她每天拿着照片苦想,终于让她想起她父亲是一家健身房的会员。那家健身房刚好就是2000年建的。

白岫峨到那家健身房一问,才知道她父亲在那里有一个固定的储物柜。储物柜的号码正是10-29。

白岫峨当时很讶异。她不明白她父亲为什么需要用这么隐秘的方法留下这个信息。难道他去世前一直被人监视?

储物柜里存着一个密码盒。白岫峨说她小时候在她爸的书房见过那个密码盒。她知道密码是她小时候最爱唱的一首儿歌的乐谱。

她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密码盒打开,看见里面装着一块龙形翡翠,一张照片和一卷竹简。

竹简是一个叫姜羡的人写的。

当年藩王邓不听劝告执意不带鬼笛上京,姜羡就知道他肯定没命回来了。邓前脚刚走,姜羡就偷了鬼笛逃之夭夭了。

几十年后,姜羡预感自己大限将至,精心为自己寻了墓地,并亲自设计了墓室。姜羡这人不仅善于“屠伥”,机关术的造诣也很高。

但是姜羡这人的行为实在让人想不通,他费时费力地找了一处极隐蔽的地方作墓地,却公然在竹简上留下了能找到他墓地的路线图。而且还写明他将鬼笛和那块宝石一同带入墓中了。叫嚣说谁想得到这两件宝贝就尽管到他墓里来吧。

他将一块三龙夺珠的玉璧一分为三散落各地。只有集齐这三块三龙壁才能打开他的墓室。

我说这姜羡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不仅留下路线图,还公告天下他的墓里有宝贝,这不是成心招贼吗?可是如果说他是故意引人到他墓里去吧,他又弄了个必须集齐三块三龙壁才能进入的难关,这简直太精神分裂了。

白岫峨一直对她父亲从她嘴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恨你”这事耿耿于怀,她很想再见父亲一面,亲口向他说声对不起,说声我爱你。但是她几乎试遍所有召魂方法都请不到她父亲的魂魄。

白岫峨不择手段地抢夺三龙壁只是为了得到鬼笛。鬼笛拥有强行召魂的强大力量。白岫峨坚信她只要得到鬼笛,就一定能再次见到她父亲。

我没想到她偷三龙壁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道士显然没这个困扰,他继续发问说你为什么选择我们来引开七武士的注意?按理说你就近在广东随便找个鬼差就能完成这件事。

白岫峨说其实她最初到我们家来并不是想利用我们破武士护阵的。而且她来的目的甚至不是找我们。

来我们家却不是找我们?我有点听糊涂了。

白岫峨说和三龙壁放在一起的那张照片是她父亲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都很年轻,都只有二十出头。

白岫峨觉得这人也许知道她父亲遇害的原因。她找了很多她父亲的旧友打听,终于得知那个男人的住址。她按地址找来,见到的却是我和道士。她有点心灰意冷,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几十年过去了,那人搬家也很正常。她见我们是鬼差,当时心念一转,才决定把我们骗去榆园。

道士有些凝重。说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师父,我他师父留下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别人住过。

我愣住了,说如果白岫峨得到的信息没有错,那么就是说在那张照片上跟她爸合照的是他师父?他师父和白岫峨她爸认识?

白岫峨也愣了,说她后来知道她父亲专程回国探望的就是照片上这位朋友。

道士问白岫峨的父亲具体是什么时候回国的。白岫峨说是两年前的八月中旬。

道士说他师父正好也是两年前的八月中旬病逝的。

白岫峨忙从身上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递给道士。道士一看就说没错,这位就是家师。

我们都没想到聊着聊着竟然会发现这么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儿。

道士问白岫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白岫峨说莫加得到三龙壁后肯定就会去姜羡墓,她也要马上赶过去,兴许还有机会抢在莫加之前得到鬼笛。

道士说莫加那人心术不正,咱们也不能坐视鬼笛这么厉害的东西落在他手里。表示要跟白岫峨同行。白岫峨也乐得有我们帮忙。

我们坐飞机到了一个西部省份的省会城市,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到那个省份的一个三级城市。下了大巴我们马上改乘出租车到那个城市下属的一个镇。到镇之后又要坐车进山。

这一路上我们都是上车就睡,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要命的是从镇里进山的只有几辆非常破旧的,不知从哪儿淘汰下来的汽车。山路本就崎岖,加上那车又差,我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感觉随时都有吐前面那人一身的可能。我抽空瞥了道士和白岫峨一眼,发现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下了汽车,我们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拖拉机才到了我们要去的那个村子。

这村子偏僻得完全超越了我的常识。我根本没想过国内还有这么穷,这么苦,这么荒凉的地方。

村里的老乡见到我们的表情、眼神跟逛动物园似的。

晚上我们在一个老乡家借宿。我问老乡村里人看我们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老乡憨憨笑了,说他们村子又穷又偏,很少有外人来。他看了一眼白岫峨,说何况还来了这么好看的洋妞,村民们当然瞅着新鲜。

老乡说他们这村子从古到今一直都很穷。村里前几年才勉强通了电。

老乡说好几届村干部都尝试过为村里修路,但是都没能成功。后来有一位从村里走出的大学生出息了,他想回家乡带动大家科学种植。但是他教授种植的农产品一样都没能在村里存活。村里的田地好像注定了只能种一般的玉米水稻这些东西一样。

老乡憨憨地说村里人都是穷惯了的。刚开始那些人豪情壮志地来村里说要带领大家走向致富道路的时候大家也激动了一阵。后来致富道路怎么都走不成功,那些人一个个都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村子里的人慢慢都死心了。继续低头耕田,不敢多想其他的。

老乡说也许他们村里的先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要用贫穷来惩罚村里的子子孙孙吧。

老乡回房之后,白岫峨叹了一句姜羡那人简直太损阴鸷了。道士说没错。那人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害得这个村里的人世世代代受穷。

我糊涂了,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我错过什么了吗?

道士说他一进村就发现村子的风水乱七八糟的。仔细一看,这些所谓的“乱”竟然是经过精密布置的。有人刻意破坏村里的风水,目的就是要让这个村子永永远远无法发展起来。

而最有动机做这事儿的无疑就是姜羡。无论古今,一个地方要越是繁荣,需要动土的几率就越高。姜羡要降低自己的墓室被意外发现,意外破坏的几率,就要保证墓室所在地够穷。

第二天一早,我们赶在老乡下地前拿出路线图问他上面标示的是村里的什么地方。

老乡拿着竹简看了很久,突然脸色一变,将竹简丢还我们,说你们找那地方做什么!道士说怎么?这地方很特别?

老乡说图上那地方是个天坑。村里老人一直告诫大家不可以接近天坑。但是年轻人总是好奇的。你越是不让他靠近,他就越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几十年前,几个小伙子结伴到天坑探险,结果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那人说他们刚下天坑的时候心里挺悬的。战战兢兢地下到天坑底部都没见任何异样。他们这才安心了。他们胆子一壮,就开始嘻嘻哈哈地打闹。这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野兽嘶吼。他们这村子附近从来没有任何野兽出没过。这声音来得实在很奇怪。

他们左右环顾,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阴森森的洞口。

其他人都说要进去探探究竟。活着回来这人胆子小,不肯去,也劝其他人别去。另外几个小伙子笑说都来到这了,现在回去也太怂了。

那人在原地等了很久都不见其他人回来,他急了,最终只能壮着胆子进去找他们。但诡异的是他已经走到洞穴尽头,还不见他的同伴们的身影。他惊慌地喊其他人的名字也得不到回应。

他正六神无主,忽然有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跳出来鬼吼鬼叫,原来他们是故意躲起来吓唬他的。

那人又急又气,骂了他们几句。这时,那野兽嘶吼声又响起来了。这声音很近,几乎就像是从他们耳边发出的。活着回来那人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另外几个人指着黑暗处一个方向说声音应该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们又要前去查看。那人哭喊着求他们不要去。其他人不但不听,还嘲笑他。

那人瘫在地上,起初还能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和嬉闹声,不久之后洞中突然一下安静下来。那人颤抖地说你们不要再吓我了,赶快回来。但是依然得不到他们的回应。那人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去看看怎么回事。他循着他们的脚步往黑暗处,没走几步他就快吓晕了。

黑暗处大概只有一平米左右,没有出路,也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他的伙伴全不见了。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地集体在天坑底部的山洞里消失了!

那人连滚带爬地逃出天坑跑回村里求救。村里大多数人一听他们去了天坑都吓坏了,都不愿意掺和这事。但是出事那几个人的家属却无法坐视不管。那几家人组了个十几人的小队一起出发下天坑找人。老乡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我追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那些家属找到他们了吗?

老乡幽幽地说这就没人知道了。因为那十几个人一个都没回来!

此后村里的人就更加不敢靠近天坑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本能地一缩身体,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老乡说好了,该说的都跟你们说了,听不听就由得你们吧。说完他就拿起农具下地去了。

我用眼神询问道士要不要就此打道回府,白岫峨却先开口了,她说姜羡的墓肯定就在天坑那山洞里。她还瞥了我一眼,说你要是害怕就在这里等着吧。

我一听这话,就算再害怕也不能承认啊。我说嘿,谁怕了?翩翩少年本人我好歹也是一个出了师的鬼差,还会怕个小小的墓室?

白岫峨说那就好,事不宜迟,咱们吃了早饭就出发吧。

那个天坑直径得有三百多米,附近是连绵小山。我走到边上往下一看,说这天坑最少两百米深,我从来没见这么大的天坑。

道士说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村里人既然不敢接近天坑,天坑附近自然不会有下去的设施。我们正愁要怎么下去,白岫峨突然指着坑边一处野草堆叫了一声。我忙过去查看,只见草堆中藏着一根绳索。我拨开长草,往下观察,发现岩钉的痕迹是新的。绳索一直通到天坑底部。

白岫峨说肯定是莫加!他已经到了!

我们马上援绳而下。洞口比我们在天坑上看的时候要大许多。洞口呈现上宽下窄的倒三角形。

道士说这是一个喀斯特洞穴。喀斯特洞穴是可溶性岩石中因喀斯特作用所形成的地下空间,又称溶洞、洞穴。道士说这种形状的洞口在喀斯特洞穴中算是少见的。应该是洞穴形成时,由于地下河水水量充沛急速下切造成的。

我说你怎么连地理知识都懂?道士说他们这代捉鬼人要学的功课很多。风水亦是其中一门。

风水,本为相地之术,即临场校察地理的方法,也叫地相、古称堪舆术,相传风水的创始人是九天玄女,比较完善的风水学问起源于战国时代。风水的核心思想是人与大自然的和谐,早期的风水主要关乎宫殿、住宅、村落、墓地的选址、座向、建设等方法及原则,原意是选择合适的地方的一门学问。是中国历史悠久的一门玄术。也称青鸟、青囊(关于青囊我想稍微提一下这个。据说华佗被杀前,为报一狱吏酒肉侍奉之恩,曾将所用医书装满一青囊送与他。华佗死后,狱吏也成了大夫。这使得华佗的部分医术流传下来。因此,青囊也代指中医。玩过三国杀的人应该都知道华佗的技能就是“青囊”),较为学术性的说法叫做堪舆。就是研究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微观物质(空气、水和土)和宏观环境(天地)的学说。

道士既然学过风水,那么对这些基本的地理知识还是有所涉猎的。

冬天是枯水季节,洞中的暗河水流很缓。我们此行的准备其实很不充分,连手电筒都没准备,在洞中只能靠手机勉强照明。我们沿着浅浅的河水走了几百米,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野兽嘶吼声。又走了一百米左右,我们终于走到“洞穴尽头”,也看到老乡所说那个故事的“黑暗处”。

我过去一看,发现那里并不像老乡的故事里那样“只有一平米左右,没有出路,也没有任何藏人的地方”。黑暗处背后是一条狭长逼仄的泥面小路。我说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老乡骗我们?

道士说你还记得姜羡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鬼笛,而是让邓去吗?我说记得。老万头说过把鬼笛放在那座岛上的高人在岛周围布下了一种很高深的阵法,只有身具王气的人才能通过。

道士点点头,说这里也被人布下了一个那种类型的阵法。然而这里的阵法限定的不是王爷、皇子,而是咱们这种身上有一定修为的人。所以故事里的几个村民到这里看到的是尽头,我们却可以看到背后的道路。

我说既然如此那么那些失踪的村民是怎么回事?既然他们走到看到的只是洞穴的尽头,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失踪了?道士说这种阵法不像其他阵法那样是用物件摆布的,而是要用上百个凶猛恶鬼设阵。这些恶鬼肯定是姜羡临死前用鬼笛召来的。即使姜羡已死,这些恶鬼还是要奉守当年的命令,一旦有身具修为之人来到,就让出道路。作为酬劳也好,犒赏也罢,若有普通人闯入,它们就能随意处置。依道士猜测,那些失踪的人大概已经被这些恶鬼生吞活剥了。而他们听到的野兽嘶吼声应该就是群鬼的叫声。

白岫峨说那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姓莫的肯定已经进小路了,咱们得赶紧追。说话间她已经侧身走上小路了。我们也紧随其后。

泥面上有一排湿哒哒的脚印。白岫峨说只有朝里走的脚印,也就是说他还在里面!白岫峨顺着脚印跑了起来。我们疾步快走跟在后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们发现我们好像一直沿着小路不住左转,道路越走越陡,越走越低,呈螺旋形往下。便似一个巨大的漏斗。估计走了十来分钟后,我们突然看见下方隐隐有光亮。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我靠墙屏息站着,发现那亮光正一点一点地慢慢往下移动。白岫峨压低声音说那亮光肯定是莫加的照明工具。

这时那亮光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加速的移动起来。道士说他发现我们了!赶紧追。

无奈路窄人多,且小路黑暗泥泞。无论我们怎么加速都无法缩小与那亮光的距离。白岫峨急了,从衣服里抽出项链。我看见项链的链坠是一个和白西山手上戴着的一样的双凤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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