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落叶,联翩下重叠,重叠落且飞,从横去不归。”楚云熙抱着白眉那只似发福般变的胖乎乎的狐狸,眼睛缠着白纱,静静的坐在书房窗边,听着外面连绵不绝的凄风苦雨,就如同她这几日莫名糟糕的心情,便随口叹念了几句。长公主穿了件家常的半新宫缎素雪绢裙,头上简单戴着支羊脂色木兰玉簪,正在旁批看帐目,办理公务,听到楚云熙在那自言自语,念念有词,抬头看去,楚云熙一身品竹色如意云纹衫,头发用青色丝带随意束在背后,靠坐窗边,素净清雅,淡泊宁静。这淡淡青色附合楚云熙的淡然气质,但楚云熙几次穿着红衣的模样却始终在脑海盘旋不去,红衣和楚云熙?长公主脑海中想着这些,又仔细的看着楚云熙,昔日少年那眉清目朗玉面清雅的模样仍在,只是如今眉宇间多了股苍凉孤寂之感。“本宫仔细看过楚郎当初的答卷和著作的书,看过多遍。”长公主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楚云熙听着她的话,转过头,看着长公主方向,一时没有出声。“本宫当初以为你有才干,处事圆滑又不失锐气,是成大事之人,后来才发现,你更喜中庸之道,锐气尽失,亦无做大事之心,更多的是暮气,散懒,一副大隐隐于朝的隐士态度!”长公主边说边看着楚云熙的反应,那人又如旧靠在窗前,面无表情,似在听她的话,也似在听窗外的雨。“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本宫本以为楚郎可为英雄,今想问问楚郎可有此英雄之志?”长公主提高了些声音,心中有些不甘也带着不安说道,窗边那人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那般潇洒自在,世上难寻,虽处于喧嚣的时政中,却能大智若愚、淡然处之,安然自若,聆听雨声。“男儿立志三步曲: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觉得我已经在向此迈步了。”楚云熙在长公主等的快发怒时便开口了,说的漫不经心,更像随口敷衍。英雄志向?出将入相?封妻荫子?光耀门楣?这些世人的最高理想,于她来说都是天上浮云!她并非楚云熙,也非男儿身,只想低调活着,报仇抵‘身’,偏偏总被逼着做许多她不愿意做的事。“你心中有家?有国?有天下?”长公主把‘家’字咬的有几分重,也看出楚云熙无意聊这些,长公主语气轻柔,勾着唇角,眼神却深幽的看着楚云熙。长公主想要个答案,那日那一吻,虽然一触即离,但也能感觉到楚云熙那一刹的僵硬,可之后楚云熙为什么就要当做没发生一般闭口不提?成亲已有半年之久,楚云熙一直夜宿书房,如果之前是为尊守孝期不同房,那现在连失明后都不让她插手照顾又是为何?宁愿让师徒传言满天飞,也要疏远防备于她吗?她俩如今算什么?夫妻有这样的吗?长公主想不明白,她皇甫明月论才论貌哪点比不上那华夫人?楚云熙能与华夫人纠缠不清甚至一起寻欢作乐,为什么就偏偏避她如避蛇蝎?这究竟是为什么?是相遇晚了吗?还是有缘无分?那么皇后病危时她又何必冒险进宫救治?让自已从此彻底的记住了她;为什么寒山寺偶遇时的踏雪寻梅,就让自已的心为她而喜而怒?既然她俩有缘结成夫妻,那么如今又是被什么隔阂的如同陌生人呢?楚云熙看不见长公主的眼神,却听出了那话语中带着的一丝哀怨。哀怨?事情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自那一吻之后,一切似乎仍旧如常,但又像己脱离原来的轨迹,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变的未知难测,而楚云熙却不知到底是哪变了?长公主怎么会有哀怨?那个能斡旋于朝堂虎狼豺豹之中的长公主,那个才貌双绝的金枝玉叶在哀怨什么?楚云熙张口无言,心中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楚郎,沉默能解决一切问题吗?”长公主看着那沉默不语的人,隐忍着胸中的怒火,耐心而又坚定的追问。沉默?逃避?楚云熙你为什么就不敢正面面对?楚云熙你的心里到底在顾虑什么?“沉默解决不了问题,我只是在想那句‘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真有道理,我现在就是要身修,即修养身体,修养好了就有家有国有天下有万民!所以我想闭目养会神。”楚云熙无奈带笑说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她还在想长公主的哀怨,长公主就说她想以沉默解决问题,还能不能讲道理了?女人的心思咋这难懂呢?沉默能解决什么问题?沉默只会把事情越拖越麻烦,所以在接到密涵后便急忙联络了史则和林弃二人过来帮忙,等事情了结,她就坦白,如果以后不能活着逃到天边,就真的按当初写的承诺书,来个任其处罚吧!可惜楚云熙的打算和这个随口说的冷幽默,长公主都不懂,而且看着楚云熙竟然还笑着装傻搪塞于她,已经怒火攻心,强忍着没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楚云熙现在也看不到长公主已阴沉下来的脸色,所以当长公主摔门而去时,楚云熙还在傻笑着,完全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她还在以为长公主是劝她立志报国,而长公主却已经说的是那天的那一吻。长公主矜持而拐弯抹角的试探,对楚云熙这个对感情空白而且迟钝的人毫无作用,楚云熙在那个吻之前,从没想过长公主会对她动心,甚至在听到长公主和秦珏之间的流言时,也是希望能帮忙成全这对青梅竹马的,毕竟她是极有可能落的个‘英年早逝’的下场,而长公主还年轻,华夏国公主再嫁是常事,三嫁都有不少,长公主和秦珏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谁能料到长公主的感情就这么突然而来,让楚云熙连个准备都没有,就这么的出人意料,如同晴天一个霹雳,让楚云熙百感交集又慌乱无措!说楚云熙不动心?那是假的,人都有虚荣心,楚云熙也是食五谷的俗人,也不例外,虽然明知此事荒唐,可面对才貌双绝的长公主的倾心,在充满愧疚和不安的心底还藏着一丝窃喜,最让楚云熙手足无措甚至恐慌的是,她心里似乎并不想压制那丝窃喜的感觉。楚云熙在书房内静默不久,便被外面二个熟悉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楚云熙揉了揉额头,靠窗静坐,等着那二人进房,在那二人还未见礼时就挥退下人,书房便只剩他们三人。“史则,外面的雨很大吗?老远就听到了你的抱怨声了。”楚云熙先开口笑,又指了指书桌方向说:“林弃,自已倒点茶水暖暖身体,我不喜欢人来伺候,就失礼了。”“说这些话不就见外了吗?我们自便你也别说客套话,都这么熟,虚不虚啊?外面也没多大雨,密了些而已,打伞也淋不到。若不是回府后听到你派人来寻了我几天,我也不用这么急赶来了,怎么了?”史则快人快语,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问。“史则,酒!”楚云熙没有接话,而是朝史则伸手讨酒。“去去去,眼睛不想好了?还喝酒,你说你就去芙蓉院赴场重阳宴,结果菊没赏到,倒把眼睛给弄瞎了,你傻不傻啊?”史则走近,嫌弃的挥开楚云熙的手,坐到她旁边,林弃沉默寡言的坐在远处。“我就是闻到酒香才想喝点,这眼睛一时半会好不了,你把酒拿来吧,咱这么久都没见,一起喝点?你也真是个忙人,我不让人请你来你就不来看看我是死是活?”楚云熙继续伸手要酒,带着笑用调笑的语气说道。“没酒,少胡来,我这些天还不是为你那天的事忙的!说吧,什么事这么急?”史则被好气的拍开面前的手,哭笑不得的说道。楚云熙看实在要不到酒了,悻悻的收回手,无奈的说:“就件小事,有人想谋反。”史则一听,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惊呼道:“什么?”楚云熙无奈的揉了揉被他声音震疼的耳朵,说道:“淡定淡定!嚷什么?自古想谋反当皇帝的人多了去了,有这么惊讶吗?你先冷静下,喝杯茶,我再慢慢告诉你,让你帮我做什么。”史则还愣愣的站着,呆呆的看着楚云熙问:“你……你想谋反?”“我像吗?”楚云熙被史则的话逗笑了,便随口打趣问他。“你最喜欢装模作样了,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史则也觉得自已刚刚问了个傻问题,不好意思的又坐下来,嘿嘿傻笑二声反击道。看了眼坐在远处仍然神情平静的林弃,思索了会,便用特鄙视的眼神扫了眼楚云熙又说道:“这事你肯定没告诉长公主!”楚云熙敛了笑,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这事为什么不先告诉长公主?你要我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啊?”史则不解,连声问道。楚云熙从袖内拿出火漆的密涵递了过去,史则接过,看了看楚云熙,边看边听楚云熙说道:“边境有人暗中调兵遣将,但行事隐秘,无证无据,也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想要你帮我运送些东西去边境,找到李默接手后,你就算帮大忙了。”“李默他原来是去了湖州啊,但他传这密涵给你,我现在去还来的及吗?你让我运送什么东西?”史则好奇又不安的问道。“这三天内你尽量把京城的事处理完,然后以休假回乡探亲为由请一到二个月的旬假,就在九月二十二日启程,那时我可能不能去送你,但东西我会准备好藏在城外某处,那里还有我当初挑选带回的一百亲兵乔装护卫,到时我会告诉你地址,你轻装简从,什么也不要多问,只要把东西安全运送到边境,交给李默就行了,但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愿意去吗?”楚云熙平淡冷静的说道。“运送些东西到边境就能平息?这能调兵遣将的华夏可没几人,你有把握吗?”史则有些担忧的问,愿不愿意去这问的不是多余吗?同时脑海中也在快速的想,究竟运何物为什么就要他亲自送?而且这般保密,三天后才知道地址。“没把握也要做,能不能平息,就看你能不能平安送到了。”楚云熙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事还挺危险的。”史则有些惴惴不安的说。“所以让林弃也来,你们可以商量下。”楚云熙说完靠在窗上,似乎在等史则选择。“这事商量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能用上我的只管说!不过……”史则说到这停顿下来,看着楚云熙,没说下去。“有话直说!”楚云熙仍旧靠窗,外面的雨好像停了。“这事还是告诉长公主一声比较好,毕竟不是件小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动兵,关乎存亡,告诉长公主,多少也能有层保障,心也能安些。”史则看着楚云熙,非常认真的话语说道。“你心为什么就不安了?”楚云熙像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便问道,又像是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就是不信长公主呢?还让小唯给你洗澡,这算什么意思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流血有多难听?”史则像是憋了许久,气愤的连声喝问。“那也是单纯的洗澡,最多算尊师!”楚云熙低着头说道。“呸,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本来相差二岁做师徒,就不知暗中被多少小人背后说事,你还不避嫌?”史则不吃这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云熙。“他们是嫉妒!如果你是男人,你说长公主和小唯你选谁?”楚云熙狡黠的问。“当然是……我本来就是男人!这不是选谁,是避嫌!瓜田李下,更要注意,你也不小了,这事你咋还不懂呢?这事长公主没说你你自已也要分清,凡事要有分寸。”史则劝的苦口婆心,说的口沫横飞,喷了楚云熙满脸。“那就把你家林弃借我段时间,让他来照顾我,事情就解决了!”楚云熙嘿嘿笑着说。“照顾你?休想!是兄弟就别起什么歪心思!”史则话语更激动,都快嚷了起来。“我能起什么心思?我眼睛看不见,就让林弃帮忙处理些事情。”楚云熙也不逗史则了,略带认真的笑着说道。“这驸马府下人不少啊,还不能照顾一个你?实在不行,我留下来。”史则大义凛然的说道。“你就算了,林弃脑袋比你好使,就他。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他?最多二个月,你从边境回来,人完好还你!”楚云熙嘻嘻笑着,打保证。史则一想这也是个方法,他离开京城,林弃放驸马府也安全,楚云熙也有个说话的人,便再次提醒道:“那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快赶和林弃告个别,就去忙你的去。”楚云熙谈完事就赶人。史则在湖州早领教过她这臭脾气,也不多话,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表示对她的鄙视。可怜的林弃,一句话也没说,这二人就当他透明般替他做了决定,而史则还真把他留这了。林弃嫌弃的扫了眼起身冲他傻笑的史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多加小心。”“嗯嗯,我知道,那我先走了。”史则顺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挠了挠头,就傻笑着走了。屋内就剩楚云熙和林弃二人,林弃仍坐在原地,对楚云熙平淡的说道:“说吧。”“请你帮我看看这眼睛。”楚云熙也不说废话。“小唯跟我说过你的眼睛,我也看过方子了,那方子我开也是如此,先让小唯和萧公子治着吧,你也是医术精湛,更知道自已的身体。”林弃神情漠然的说道。“我吃过了‘相思索’中的黑色药丸。”楚云熙苦涩一笑,说道。“‘相思索’?你现在身体感觉怎样?”林弃起身走近楚云熙身边问道。“不太好!”楚云熙老实回答。她和林弃相识不短,但也不是很熟,二人无利益冲突,也都是医术精湛,观览过天下风景之人,也都是史则的好友情郎,二人之间便有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态度。楚云熙有些话不能对萧逸臣和小唯说,但能对林弃说,而且林弃沉默寡言,更不是爱‘嚼舌’之人,也放心。“怎么个不好?”林弃追问。“气闷,心痛,虚汗,口中无味,脉急。”楚云熙说出这几个词。“是药三分毒,你的身体也经不起虎狼之药,先以温养养,好好修养,忌忧思,保持心情平静,我再想想吧。”林弃皱眉说道。“咱们去药房寻寻,看看能不能找些奇药灵药再研制个药方。”楚云熙提议,林弃想了想,便应了声,去扶人,二人一块走出屋内,雨后空气清新,二人慢慢的走在路上,林弃不知路,楚云熙凭着记忆来找方向,二人越走越偏了起来,在又一次经过竹林旁时二人停了下来,下人也不见了,二人走了快一个多时辰也没到药房,走到这竟还迷路了,这林弃原来也是个路痴吗?“你们怎么在这?”萧逸臣拿着二包药材路过,看着坐在地上的二人,惊讶问道。“表哥?你怎么也在这?”楚云熙呵呵笑着问。“我在古籍中找到二份药方,去药房按单抓药回来试试,你们呢?”萧逸臣靠近二人,看着楚云熙又看了看林弃。“我俩随便逛逛,你忙什么,我们跟你一块去看看。”楚云熙坚决不承认自已在驸马府内迷路。“我去煎药房,要一起去吗?正好也能讨论下这二张古方。”萧逸臣也没多想,便说道。楚云熙点头,三人并排走着,楚云熙自然居中。一会萧逸臣又开口问:“云熙,你早上那么急找小唯有什么事?到现在也没看见小唯回来煎药,这些天药都是小唯亲自煎的,再不回来煎药就误了喝药的时辰。”“我今没有找小唯啊?也没看见过她。”楚云熙一愣,便停了下来,向右手的萧逸臣看去。“小唯不是你派人叫走的?”萧逸臣也感觉事情不对,急忙问道。“没有!”楚云熙回答的非常肯定,心里也生出不安。楚云熙想到前几日华夫人的话,心中犹豫不决。便说:“也许是长公主叫去了,等会我去看看。”“要不我回去看看,总是要拜会长公主的,等会我回来再找你们,你们也放心。”林弃突然开口说道。楚云熙想了想,点头应了。林弃冲萧逸臣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真是长公主叫的人?”萧逸臣看无外人,便问。楚云熙胡乱点了点头,二人便沉默的向前走,楚云熙越走心情却越差,便停住脚步准备折回。他们二人现在站的地方是个小山坡,坡侧又是一个竹林,楚云熙没动,萧逸臣便问:“怎么了?”“没事,我有些累……”楚云熙正准备说想折回,萧逸臣却开口了。“云熙,林公子能帮到你吗?”萧逸臣语气温和的问。“能吧。”楚云熙淡笑的说。其实心里也没底。“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了。”萧逸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楚云熙有些愣愣的问:“表哥你怎么了?”“云熙,你信我吗?”萧逸臣没回答,而是又问了这个问题。楚云熙听了也没回答,只淡淡笑着,一副像听到笑话一样轻松而不在意的笑。萧逸臣看着,抿了抿嘴,犹豫了会还是说道:“我有事要和你说。”“什么事?”楚云熙随口问道,似完全感觉不到萧逸臣的严肃和犹豫不决。“那李默是皇上派到你身边的,你要小心防范,边境六州军符是你立身之本,如今你身体不好,更不能放任那李默在外胡为,我看长公主对你还是不错,你们也是夫妻,信外人不如信她。”萧逸臣说的真诚。“我知道。”楚云熙不笑了,看着萧逸臣方向,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那你为什么还信他?”萧逸臣惊问。“我让李默带军符去湖州,听到你和他的争执。”楚云熙感受着秋风萧瑟,淡淡说道,神情难明。“都听到那就是都知道了?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萧逸臣苦涩的笑了二声。“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你若真醉心医道,心思纯良,也不会在那皇宫里活到现在,而且我也只听到二句,李默的原句是:萧逸臣,这下毒的阴损手段对付楚云熙可以,别来恶心我!而你说:无相,你扮成李默跟在云熙身边又是什么目的?你更卑鄙无耻!就这二句了。”楚云熙说完叹了一声,又笑了笑,无所谓的笑。萧逸臣正欲开口说什么时,竹林里却突然冲出蹿出四五个黑衣执刀人,见他们二人便举刀劈来。楚云熙看不见,只能听到那‘噭噭’叫着冲来的人,情急之下,一把拦住萧逸臣说:“萧逸臣,你速度快,快去叫人。”“叫人也来不急了,你先走。”说完,素来温文尔雅的萧逸臣从小腿上抽出了个匕首,竟然迎了上去。楚云熙在旁干着急,闻到空气中已经带有的血腥气,楚云熙蹲下身摸石头,在刺客脚步声真让她摸到个不大不少的岩石,立刻直接就冲脚步声来的地方猛砸了过去。一声闷哼后传来倒地声,楚云熙便朝那人倒地的方向摸刀,又有二个脚步声急速而来,楚云熙摸起刀拦了朝头劈下的那一刀,却被另一个人绕到背后给划拉了一刀,刀从受伤的左肩拉到了右腰,再重点能卸只手再开膛破肚,楚云熙疯的不顾一切的向背后反手一刀,背上伤口撕裂的疼痛让她差点晕厥,但也感觉到刀上划在肉上的声音和背后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叫,背后又倒一人,楚云熙却暗道:糟了!束胸带被划开了!楚云熙发了狠,迅速上前几步,乱刀挥砍,头发都散了,却不要命的压着那刺客打,刀已被她硬砍到卷刃,她也没松懈一下,终于听到面前人倒地身,立刻便上前补了二刀,彻底让那人断了气,身上也添无数伤口。萧逸臣也全身带伤,看着已经倒地的一人,又看了看另一个,他手上的匕首削铁如泥,他也不要命的拼死相搏,另一个活着的刀已断了一截,萧逸臣冲了上去,刀入体时,匕首也插在了对方的胸膛上。“你的伤怎样?”楚云熙感觉四周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问,此时她只感觉全身没力。“没事……云熙,其实……你的毒是我……是我下的,但我也是被逼的……我一直在找解药……别怨我!”萧逸臣的话断断续续,说的有些吃力,还有重重的喘息声。。远处被伤和剧烈的头疼弄的满头冷汗动弹不得的楚云熙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强撑着一抹笑说:“我知道,没怨你,我们快些回去吧。”说着,楚云熙忍着疼撑起身,摇晃了两下才站稳。这时,萧逸臣的声音又传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信任李默?让他……去……湖州……为什么……还信任我……为你熬药?”语句停顿,声音里带着股执着,还透着虚弱。楚云熙站在了原地,沉默了会才缓缓说道:“我信过你们吗?知道你们是有目的的接近,我装不知不代表就信了你们。那毒你是什么时候下的,你又为什么下那‘无解’,我确实不知,但一切都成过去,以后也不想再提了,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云熙……你真的是楚云熙吗?李默说……说你不是我表弟,我便在……京城候着……等你回来……想问问这些……可是……来不及……已经没时间了……”萧逸臣虚弱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低不可闻。他应该有许多话还想说吧?或许还有许多事没做完,有许多问题想问明白,可是,已经没时间了,万物寂静。楚云熙呆站一会,猛的朝萧逸臣说话的方向扑了过去,被地上刺客的尸体一拌,便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手掌立刻鲜血淋漓,疼痛已让她站不起来,便直接爬了过去。刚刚死去的人,身体还是温热的,楚云熙摸索着,用手指搭在已无跳动的脉搏上,又小心触到鼻息处,再摸颈部脉搏,最后贴着心脏,一切都已停止。楚云熙便停下动作,小心的半抱着渐渐冷却下去的尸体,呆愣的如同雕塑。远处传来匆促嘈杂的脚步声,不少人向这边急急而来。“楚云熙?”熟悉的声音中带着颤音,在离她几步外响起。楚云熙抬起头,可是她看不见面前不远处,长公主那惊恐而又愤怒的看着她背上伤口处的眼睛。“为-什-么?”长公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带着不可置信和慌乱愤怒以及悲伤的说道。楚云熙背上的伤从左肩斜划到了右腰,背部袒露,束胸的布带也划断散开,长公主死死的盯着那断开的布带,指甲刺入手心也豪无疼意。楚云熙想说话,一开口却喷出口血来,血混着泪,身上的衣服也被背后伤口的血染红,长发披散,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