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关关而言,怀孕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
几乎每天起床,她都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还时不时地去摸一摸。
那模样,就跟得到新奇玩具一样的小孩子。
樊畟都无奈之余,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
事实上,樊畟都比关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对怀孕这件事的认知还停留在奥尔蓝当初那一套。
而当初的亡妻怀孕,是需要非常精细的照顾的。
因此,他对待关关难免便小心翼翼起来,不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也相差不远了。
没办法,奥尔蓝的医生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偏偏关关因为身上的神力太过澎湃的关系,任何仪器对上她都会失灵。
关关倒是想过收敛神力,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是的,做不到。
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胎儿的生长需要吸收神力,而若是收敛神力的话,胎儿就会汲取不到神力。
如此,虽然不会引起流产这种后果,但却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
这种影响并不是显性的。打个比方,如果这个孩子顺利成长的话潜力有s,这会被短暂切断了神力供给,很可能他以后的潜力就只有a或者a+了。
关关虽然还没有所谓的慈母心肠,但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孩子今后的潜力。
反正,检查做不做都没有关系,只要确保孩子健康就行了。
——而这一点,作为一个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达到极致的神帝,她还是能够保证的。
于是,因为没有参照对象,小两口完全就是按照自己过往的认知摸索着安胎。
然而,关关对孕妇的认知就是地球那一套——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吐了就肯定是怀孕了。
而樊畟都对孕妇的认知却是精准到毫克的各种食物营养摄入。
然后,关关每天都惦记着自己什么时候会吐,樊畟都则是每天盯着关关的吃食,连她多吃一颗糖都要计算一下糖分热量。
这么一来,一向嗜甜的关关不干了,逮着机会就偷吃。樊畟都担忧之下,不得不狠心将她的空间戒指给封了。
把关关给气得,当天晚上就把他赶出了房间,回头就爬窗跑去了甜点屋。可惜,拿到手的甜筒才舔了一口,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走了。
抬头对上樊畟都无奈的双眼,她顿时便委屈了,脱口道:“你欺负人!”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樊畟都都懵了,有些手忙脚乱地哄道:“你别哭……”
关关这一哭却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那是停也停不下来,一边哭还一边打嗝。
那可怜模样,差点把樊畟都给急死。
结果到了家门口,她眨了眨眼睛突然不哭了。
樊畟都一脸忐忑道:“甜食的热量太高,吃太多不好,要是得了糖尿病……”
关关瞪着眼睛道:“糖尿病?!你是不是傻啊,我一个神帝得糖尿病?”
樊畟都呆住,好像是不太对啊,作为神帝,他们对能量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的行为有问题,樊畟都顿时尴尬了。
关关却转眼就抛开了这事,皱着眉头一脸苦恼道:“畟都,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闻言,樊畟都立刻提起了精神。
关关鼓着脸道:“我虽然嗜甜,但因为一个甜筒哭得稀里哗啦这种事,我六岁以后就没干过了。”
“但是刚刚,我却是哭得停都停不下来,跟中邪一样。”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必然要想到孕妇情绪化这件事上,然而……樊畟都虽然见过孕妇,但他只见过待在神女棺中安安静静的孕妇。
因此,闻言他脸色一变,“会不会是有人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他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之前上门拜访的那些神帝。
关关摇头,“应该不是。”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事还是应该找人问一问,至于问谁……
关关想了想道:“找奥托吧。”她记得这人对养孩子很有经验。
别说,奥托对这方面还真有了解。这世上虽然很少有非童贞之体的女神君,但有些异族是单性繁殖甚至是无性繁殖,所以神子的孕育过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但饶是他,听到小两口问的问题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个,控制不住哭起来这种事很正常,孕妇嘛,情绪都很敏感。不止这样,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嗜睡、抽筋、尿频……这些都是孕妇的症状。”他一脸无语道:“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这些常识。”
关关默然,最后道:“我们奥尔蓝以前没有睁着眼睛的孕妇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她选择性遗忘了上辈子的存在。
奥托对奥尔蓝也是有过了解的,闻言倒是露出几分了然。
“但是我没有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啊,也没有嗜睡抽筋尿频。”关关以一种钻研的口吻说道。
“每一个孕妇的症状都不一样,另外,你好歹是神帝,孕期症状要轻一点。”奥托道。
关关恍然。
然后,奥托将自己知道的有关神子孕育的事都说了。
这下,关关和樊畟都才总算有了头绪。然而,又有问题来了。
据奥托所说,神子的孕育和一般孩子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神子孕育的时间并没有定数,短的个月就生下来了,长的几百年也有。
出现这般差异不是因为种族原因,而是因为神力多寡造成的。
简单地说,如果供给胎儿的神力足够多,那孕育时间自然要少,反之供给的神力少了,那孕育时间自然也就多了。
也就是说,怀孕多久,是可以自己控制的。
关关和樊畟都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把控这个时间了。
最后,两人商量之后,还是觉得顺其自然最好。
“反正也没有人敢对我出手,这样的话就不用急,也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嘴上这样说,关关其实多少有些逃避心里。
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怎么就要当妈了?
樊畟都没有意见。
然后,关关的养胎生涯就开始了。
这养着养着,巫妖等人就出关了。
看到大着肚子的关关,八人齐齐都愣了。
“你这是怀崽子了?”血影一脸震惊。
关关立时便将手里正嗑着的瓜子丢了过去,骂道:“会不会说话?你才怀崽子,你全家都怀崽子!”
血影一脸悻悻,“我不跟孕妇计较。”
阿兽走到关关身边,有些好奇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关关有些心累,“八个月了。”
“不对吧?八个月该生了,你这肚子看着也就四五个月的样子啊。”巫妖开口道。
他上辈子是战地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的,但也临时凑数给人接生过,所以对这方面有些了解。
“我的情况不一样。”关关大略说了一下神子孕育的不同。
众人顿时面露恍然。
本来,他们八人就是过来跟关关打个招呼,并没有想过多待。然而发现关关怀孕了,他们却是不打算走了。
反正对于他们而言,年的时间也不算什么。
而且,他们刚突破,正好一边巩固一边向关关和樊畟都取经。
至于自己位面内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远程指挥。
有一点,他们是跟关关一样的。虽然他们无一例外地都统御了自己所在的位面,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对权势有多在意。
之所以建立自己的势力,不过是本能地扩大自己的优势。
相较权势本身,他们最在意的始终是自身的强大。
然后,关关鸡飞狗跳的养胎生涯就开始了。
事实上,关关的孕期算不上多辛苦,除了当初那次莫名大哭,之后连情绪化也很少。
只是,在黑豹提出胎教这个问题之后,众人爆发出了强烈的热情。
于是,关关开始了一天十二个小时被各种乐声以及读书声围绕的日子。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樊畟都觉得一个人的头脑最重要,所以他用来胎教的读物都是一些和科学有关的;黑豹认为相较智商情商更加重要,于是他热衷于读类似《厚黑学》这样的书;送葬师认为要全面发展,文学语言也是不容忽视的。倒是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偏向性,看到什么觉得好的书都会用来胎教。
还有音乐,这个范围就广了,鉴于大家多才多艺,有时候还能现学,关关觉得一个孕期,自己基本将所有乐器都听了一遍。
如此这般造成的后果就是关关突然就开始嗜睡了……
等到关关的肚子如同寻常七八个月孕妇那般大的时候,吸魂女突然说起取名的事。
“你们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她开口问道。
关关一怔,下意识看向樊畟都。
其他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樊畟都不动如山,片刻后道:“我想不出来。”他其实和关关一样,虽然随着关关的肚子越来越大,有了那么一点慈父情怀,然而……在没有真正看到“实物”之前,他对孩子是一点实感都没有。
对于孩子的名字,他其实想过,然而每次想到都是脑袋一片空白。
血影抓了抓脑袋道:“大名先放一放,咱们先给孩子起个小名?要不然总这么孩子孩子叫着,一点都不亲切。”
吸魂女难得对他的话表示赞同道:“是啊,不管男女,起个小名。”
关关想了想道:“叫甜甜?”要知道她小时候可羡慕幼儿园叫甜甜的小朋友了。
吸魂女立刻摇头,“还不知道孩子性别,要是男孩怎么办?还是起个男女皆可的小名吧。”
“要不叫豆包?”血影咂摸了一下问道。
关关翻了个白眼,“还不如芝麻包呢。”
之后,众人又说了几个小名,但是关关却并不满意。
突然,樊畟都开口道:“叫小鼓如何?”
“小鼓?”关关一怔,“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樊畟都徐徐道:“在远古时期,鼓被尊奉为通天的神器,主要用作祭祀的器具,在狩猎征战之中也被广泛应用。我觉得,这个字很适合我们的孩子。且,这个名字不论男女都适合。”
关关本就觉得这个小名不错,听他这么一说,就更觉得好了。
于是,关关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大家开始小鼓小鼓地叫他。
小鼓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胎动不是没有,但是却并不频繁。关关看到一些孕期相关的书籍中写到有些孕妇半夜都会被孩子踢醒,但她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
然而,再怎么乖的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难免要折腾一下亲妈,小鼓也不例外。
关关发动的时候,疼得差点喊娘。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控制情绪的人,在这样难忍的剧痛之下,她简直要哭成傻子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生了!
这个念头几乎占据了她满脑子。
然而,这会瓜熟要落地了,她便是再疼,也只能咬牙生。气愤之下,她差点从樊畟都的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来。
等好不容易生完,她气得看都不肯看那小团子一眼,当场就哼了一声转过了头,樊畟都哄了半天才让她展颜。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不再排斥看孩子了。
吸魂女没好气地将孩子塞到她手里,“多大的人了,居然有脸跟小鼓赌气。”
关关才不理她的,她的所有心神都被手里的小肉团吸引了。
她以前吧,很喜欢乖巧可爱的孩子,觉得就跟玩具一样,特别好玩。但是那是指会说会笑会跑会跳的孩子,而不是这种襁褓里抱着跟泥胎娃娃一样的婴孩。
但是,这会看到自己的孩子,关关却是连眼睛都移不开了,只觉得这孩子怎么看好看。
小鼓似乎也察觉到了妈妈的注视,打出生后都闭着眼睛的小家伙竟是睁开了眼睛。
对上那双纯净乌溜的大眼睛,关关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心也一下子软得不可思议。
一旁的樊畟都同样动容,他伸手揽住妻儿,眼底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