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叫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甚至可以说是短促,因为她的眼角突然瞥见墙边装有机密文件的保险柜的柜门是开着的。
她大吃一惊,马上快步走过去,发现保险柜的钥匙还插在锁孔里。
她赶紧蹲下来,看着保险柜内部。
此刻她心烦意乱,知道这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儿。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搞不清楚。她试图看清楚保险柜里面是否丢失了什么文件,但是,她的脑子很乱,翻了几下里面的文件,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见办公桌上摊开一个笔记本,她马上起身跑过去。来到桌后,她弯下腰,只看了几行就明白了,笔记本里记的是高桥为司令部最新编制的一套密码。吃惊之下,她怀里抱着的文件袋掉在桌上。
“这是最新的密码本。”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她迅速看了看沙发上高桥的尸体,又看了看墙边打开的保险柜,再看看桌上摊开的密码本,最后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犬养浩,蓦地醒悟过来,她马上掏出枪,对准了宪兵队长。
“不许动,你是奸细!”她叫起来。
门口的两个宪兵听见她的叫声后马上跑了进来,他们不假思索地举起长枪,对准了中野亚美。
中野亚美冲他们喊起来:“混蛋!你们两个难道还不明白吗,犬养浩是奸细,他杀了帝国的译电专家高桥龙一!你们看!”
她用枪指了指沙发那边,然后,枪口马上又对准了犬养浩。
两个宪兵这才注意到沙发上高桥的尸体,两人一时呆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的枪口依然对着中野亚美。
一同呆住的还有宪兵队长犬养浩。
他看了看高桥的尸体,又看了看拿枪对着他的中野亚美,脸上的表情迷惑不解,好像他刚刚睡醒了,什么都还没搞明白一样。
他的目光在亚美手里的枪和高桥的尸体之间来回移动着。
“你说是……是我……杀了高桥?”他好像在问中野亚美,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两个宪兵也把头转来转去,不停地打量着沙发上的高桥和在桌后举着手枪的中野亚美,两人的枪口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中野亚美冲着犬养浩大声喊道:“混蛋!你还想狡辩吗,刚才这屋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现在高桥死了,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难道是他们俩吗?”
她一指那两个宪兵。
那两个宪兵吓得赶紧摇头。
两个宪兵看着犬养浩,其中一个问道:“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犬养浩呆呆地看着高桥龙一的尸体,喃喃自语:“高桥死了?高桥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中野亚美拿起桌上密码本,高高举起。“犬养浩,你为了偷密码本,杀害了高桥。这就是证据!”
她急忙拿起刚才掉在桌上的文件袋和高桥的笔记本,一只手抱着文件袋和笔记本,另一只手举着枪,对着高桥三个人,侧身朝门口移动。
当来到门口的方向,她面对着三个人,一边举着枪,紧张地注视着犬养浩三个人,一边倒退着向门口走去。在此过程中,犬养浩三个人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她,没有做任何动作,他们完全被屋里的情形惊呆了,不知所措。
中野亚美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立刻探出头,朝走廊里大声喊道:“快来人啊,高桥君被害了!快来人啊!高桥君被害了!”
听见喊声,呼啦一下子,人们从各个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
……
特高课长松本彰二带着一队宪兵迅速赶到了电讯处。
一个手下过来报告,犬养浩三个人已经被缴械,并被带至电讯处的会议室,临时看押起来,整个电讯处也已经被封锁了。
松本说光封锁电讯处还不够,吩咐手下把整个司令部大楼都封锁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电讯处会议室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松本来到门口,推开门朝里面看了看,看见犬养浩三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里面,在他们对面,四个端着长枪的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们。
松本没有进去,他紧绷着一张脸,朝走廊尽头高桥龙一的办公室走去。
高桥龙一的办公室已经锁上了,门口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松本走过来,要他们把门打开。一个宪兵拿出钥匙,一边打开门,一边解释说钥匙是高桥的女助理中野亚美的,现在被他们没收了,高桥身上还有一把钥匙,他们没有碰,屋里的东西,他们一件也没有动,全都保持原样。
松本未置可否。
特高课长是一个严肃的人,不喜欢多嘴。他下达命令的时候,从不过多解释,但是,如果手下因此而有所疏忽的话,那就有他苦头吃了。
松本走进屋里。他站在房子中间,先观察了一下四周,最后才把目光落在高桥的尸体上。高桥的尸体仰坐在沙发上,尸体僵硬,几乎成平躺了,他脸色发青。松本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中毒的迹象。
“巴嘎!”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吩咐手下叫法医进来。
电讯处长藤原的办公室就在高桥办公室的旁边,此刻,这位曾经的大学教授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犹如困兽一样来回走个不停,看到松本进来,他急忙奔过来。
“松本君,这是怎么回事啊?帝国的宪兵队长杀死了帝国的译电专家,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总部老是批评我们这里有奸细,现在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叫我们怎么能说得清楚呢?
“现在高桥死了,译电室怎么办?密码科怎么办?这一大摊子的工作怎么办呢?刚刚编好的密码还能不能用了?总部会怎么看待我们?犬养队长怎么会是奸细呢?他不是高桥的同乡吗?他怎么会杀高桥呢?为什么呀?……”
他围着松本转圈,语无伦次地来回说着这些车轱辘话。
“藤原君!”松本冲着他大吼一声,“镇静!藤原处长,镇静!”
藤原停下来,呆呆地看着松本。
松本双手抓住藤原的双肩,大声喊道:“藤原君,你要保持镇静!镇静!不要忘了,你是一名帝国的军人!”
藤原这才如梦初醒,苦笑起来:“军人?我算什么军人,我就是一个搞密码研究的大学教授,你们才是真正的帝国军人,我不是,我只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大学教授而已,是这场这该死的战争把我拖到这里来的。”
松本大怒:“藤原君,请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发泄对帝国圣战的不满吗?”
听了松本的话,藤原吓得一哆嗦,这才算彻底醒过来了,他赶紧道歉:
“对不起,松本君,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高桥君真的死了,尤其是被皇军的宪兵队长给杀死了。这……这令人太难以置信了。我……我现在的脑子全乱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请松本君原谅。”
作为纯正军人出身的松本,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半路出家的军人,看到堂堂一个司令部的处长竟然惊慌到这种地步,他更是怒火中烧。
不过,他还是强忍下怒气,尽量放缓语气说:
“藤原君,你要冷静,不要忘了,你是这里的处长。堂堂一个处长如此惊慌失措,让其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是,是,”藤原连连道歉,“我实在是太失态了,松本君教训的是。”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
“好了,不说这些了,”松本一摆手,“藤原君,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藤原有气无力地说,“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高桥君已经死了。”他抬起头,看着松本,“松本君,高桥君真的死了吗?真的是被犬养浩杀的吗?”
松本心中一阵厌恶。“藤原君,这件事发生在你这里,应该是我来问你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你来问我。”
藤原好像才发现他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啊,对对,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他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这个无能的处长,松本开始不耐烦了。“藤原君,是谁最先发现高桥龙一的尸体的?”
“是亚美小姐。中野亚美,她是高桥的助理,是她最先发现尸体了。”
“藤原君,现在我要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询问一下相关的人。让我们来把事情搞清楚,看看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
松本来到藤原的办公桌后坐下来,吩咐手下,把中野亚美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