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泽从表象上对我同靳准、乃至‘靳氏五娇’的关系了解得比较多,但毕竟还是不知道其中的内在原因;而温峤和毛宝则更是了解得只是一鳞半爪。因而,王泽虽然有些心领神会的直点头,但脸上还是出现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性情比较粗犷、一直很少说话的毛宝这时却瓮声的插言到:“毛宝鲁直,话说错了请主公勿怪!以毛宝想来:主公是否有些过于的相信女子了?如此大事寄希望于‘三截梳头两截穿衣’的女子相助,主公是否有些过于的冒险?”毛宝的意思不言而喻,是在说女子过于趋利、贪慕荣华富贵,不能过于的相信。嘿嘿!一个粗豪的武者倒挺信奉孔老夫子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心里不由得暗想。
但毛宝此言毕竟是出于大局的考虑,因而我也就含笑说道:“毛将军此言不错!但换一个角度考虑,安宁可相信女子比较注重亲情,也不相信豺狐心性的蛮夷小人!毛将军不知,安之所以寄希望于靳氏三女,这其中还颇有隐情。只是说起来未免有些过于的繁庸,待有闲暇时安再说予毛将军、及太真等。以安揣测:此事当大有可为也未可知也?呵呵!”
温峤和王泽毕竟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听到我说其中尚有隐情,也就不再多言了。王泽点了点头:“主公尚有其他『,的交代吗?如无,王泽马上就去安排主公所吩咐之事;预计两三天后即可得到确切的消息。主公等一路辛苦,也该略作歇息进些酒食了!”这时,温峤开口阻止住了起身欲行的王泽:“王掌柜且慢!为了便于隐秘身份,王掌柜切记!此后王掌柜当称呼主公和温峤为‘公子’,称呼毛将军为‘管家’。还是尽量的小心些为要啊!”
王泽点头允诺后,就出去吩咐送上酒食、安排人去查探小皇帝司马业的情况、以及去联系靳氏三女。由于一直着急商讨救取小皇帝司马业的事,我一时也忘记了问王泽、我在正门看到的牌匾上的‘苟记’二字。不知王泽如此招摇的堂而皇之加挂‘苟记’的字样,为什么没有引来怀疑和麻烦?也许这就是人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理作祟吧?公开的加挂却反而倒不会引来怀疑。
事实上经我后来了解也确实是这样。到目前为止,王泽等也就是一直以东莱‘苟姓’巨商代理人的身份在同靳准兄弟做着‘贩盐’生意。至于后台老板东莱的‘苟姓’巨商到底儿是谁?就是靳准兄弟对外也一直讳莫如深。涉及掉脑袋的事,靳准兄弟几个当然也是不敢泄露半分的口风!
由于打探消息、联系靳氏三女的事只能是委托轻车熟路的王泽去做,我同王猛、毛宝等根本也插不上手。因而,在‘笱记货栈’的后宅休息了一日的我就又感到有些闲极难忍,想了想就对正坐在那里喝茶的温峤说道:“王掌柜打探回准确消息估计还得需要过几日。我等闲着也是闲着,太真可愿同安出去走走?来伪汉都平阳一趟,我等也好对祸乱我朝的这些蛮夷有所了解不是?”
喝了一口端在手里的茶水,温峤思忖着说道:“出去看看也可!对伪汉多些了解总是没错的。但主公要答应温峤不可走远、亦不可因看到有我汉人受到胡人的欺辱的事而有所动怒;以免暴露我等的形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主公当知:在蛮夷可以为所欲为的平阳,汉人受到欺辱和虐杀的事已经司空见惯;温峤早就有所听闻。”
让温峤的话把我不由得逗笑了:“此何用太真叮嘱?安还想留着这大好有用之身把这些禽兽不如的蛮夷赶出中原哪!”说着,我忍不住又调笑起温峤道:“太真现在是心愿得偿的坐拥美人!安现在可还是个纯正的‘童子’呀!弄了几个能看不能吃的摆在那里,安都有些急不可待了!安还等着回去要试试安那位敢单骑突围的未婚妻是如何的强悍哪!呵、呵!”让我说得温峤也一时焉尔不已。现在天色已经近暮,否则温峤也不会答应在青天白日出去闲逛。毕竟此时是身在虎穴嘛!
派人前去给忙碌着的王泽打过招呼之后,我同温峤、马宝,再加上两个护卫和跟在我脚边宛若一个毛茸茸的红毛球乱滚的獒犬赤虎,就在一位货栈的伙计引领之下,悄悄地走出了‘笱记货栈’的后门,来到了平阳的大街之上。
说是轻衣简从的出来散散心,一算人数还是有五、六个,还外带了一只獒犬幼崽。这一行人,也并非能十分的隐秘形迹。就这样在大街上逛,说不定就会遇到不愿意遇到的事、引来没必要的麻烦?因而,走到大街上的温峤低头想了想,就对那位引路的货栈伙计说道:“客栈、饭堂多是鱼龙混杂,想了解些市井轶闻这样的地方最适宜不过了!还是给我等寻一个一般的进食之处,听听一些民间的酒后无忌之言吧!”说完后还征询意思似的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认可,温峤也就挥手示意领路的货栈伙计给前面带路。
这个时代的道路自然都是坑坑洼洼的狭窄土路。平阳已经属于了西北高原,黄泥土路上一脚下去尘土飞扬的。虽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行人已经并不太多。但也根本不用从服饰上来区分,离远就能区别出那一个行人是汉人、那一个行人又是胡人。平阳的胡人人口已经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只要离远看到在路上仿佛是‘腰别着扁担横逛’、具有着‘螃蟹’属性、挺胸叠肚的几乎是行走在大路中央的必然是胡人;而大部分穿得衣不蔽体的、畏畏缩缩的贴着路边行走的肯定是汉人。当然,也有一些狐假虎威稍有地位的汉人身着胡人的衣饰,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狗腿子’之类的人物存在。这种场景,与近代‘膏药旗’高飘的时代从理论上来说:几无二致。
说是不能因事而制气,但一路上观看到的景象也确实令人心中愤懑!在各个繁华、险要的地段,不时的还看到支有着占据着很大空间、周围会留出很大空场的牛皮帐篷。由于时已近暮,空场上已经有篝火燃起,孩童们在篝火的周围嬉闹着、疯跑着。民族的生存习惯所致,胡人竟然把牛皮大帐也支到中原的大地上?而且还仿佛炫耀似地在彰显着他们的地位是如何的尊崇!
出来闲逛逛也生一肚子气!我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这时,从不远处一群嬉闹着的孩子方向传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童谣声:石生龙,天地崩;披鳞甲,破地腾;遇风云,声势宏;游燕赵,应运成
好、好、好!我心里不由得暗念了几声‘好’。总算让我听到一些听着舒服的声音了!这段童谣,就是我同王猛当初为了离间伪汉庭同石勒部的关系,特意编成、并让坐探在平阳的市井之间传播的;但那时温峤和毛宝尚未归附到青州。故而,我望着温峤的一脸疑惑之像,不由得哑然失笑。笑过之后心里才算舒服了一些,就顺嘴告诉一脸疑惑张口欲言的温峤:“太真不必疑惑!此童谣乃是出自安同景略的杰作。其目的太真乃心知肚明也!”说得温峤也恍然大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