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陈飞刚刚走下楼梯，就听见下面传来脚步声，听声识人，已经成为他最基本的技能了，响声仅仅过了一秒，他就听出来来人是副主任孙玉凯，脑中登时浮现出一个想法。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些事是有备无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后者。
主动靠在墙边一侧向下走，等下完半层的时候，正好在中间处相遇，他挤出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率先开口说道“孙主任…”
“呦，是小飞啊？上楼找领导汇报思想工作去了？”他像是弥勒佛似的问了一句“还是年轻人体力好啊，像我这个年纪，上楼都得歇一会儿，想汇报工作腿脚都跟不上喽…”
这话有些不甜不酸的味道，言外之意是陈飞从来没去他办公室呆过。
陈飞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古语都说大智若愚，您是大健若拙，我如果不是看见您提前躲到一边，都怕被您撞个跟头…”
他听完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陈飞“早就听说陈局嘴皮子一流儿，没想到还真是这样”说着，往陈飞边上靠了一下，小声问道“领导心情怎么样？”
听见这句话，陈飞知道自己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见效了，略显沉稳的回道“陈主任心里想着开发区的整体，事太多，难免有疲惫的时候”
话是回答了，只不过有些模棱两可，如果孙进去时陈伟鹏是笑着的，那就说明陈伟鹏体力好，调整的好，如果不是很高兴就说明困倦了。
当然，表情都是那几种，就看孙玉凯怎么理解了。
“好，那我先上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他点点头，随即迈步上楼，陈飞是等他上了三个台阶之后才下楼的，他明显也注意到这点，脸上又是若有若无的浮现出笑容。
回到办公室，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提名的二人说了出来，这里最失望的莫过于就是王斯贤了，有那么一刻陈飞还真想改变自己的注意，让他上去，到最后还是被压在心底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武之逸和纪磊二人脸上就比较丰富，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们的都明白其中一人即将失望，所以屁股是在凳子上，心思已经不知道瞟向哪里，还都忍不住打量对方，有敌意、有同情，还有其他的表情。
房间内的气氛像是在陈飞宣布的那一刻开始就逐渐增压，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哪怕是风吹进来都没有片刻缓解。
武之逸有点坐不住凳子了，低着头，像是要做坏事一样声音极小的走了出去，没过两分钟，纪磊也站起来走出去。
卫生间内，武之逸脸色通红正打电话，听见有人开门赶紧把电话放下，做出要方便的姿势，回头一看是纪磊，心里登时紧张起来，纪磊外表比较粗狂，甚至听说以前在单位和别人动过手，他率先开口说道“来了…”
“恩”纪磊点点头，站在他旁边，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样，都站直身体谁也不看谁，目视前方，等了大约二十秒后，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两人居然都没有尿…
“呵呵，我刚才完事了，你来吧我先出去”武之逸穿上裤子就要往出走。
“等等！”纪磊招呼了了一声，也迈步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咱们俩在一个办公室工作的时间不长，可认识也有几年了，不能说是兄弟，也能算得上是朋友，我想无论到最后是谁上去了，都不要面红耳赤”
“你看你说什么呢，办公室就这几个人，上不上去又能怎么滴？”武之逸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又说道“无论到最后陈哥提名的是谁，不都还在一个房间内坐着么，没什么区别”
“那你刚才打电话？如果是朋友，咱们就光明正大一点，没有几个小时了，谁也不刷手段，到最后陈哥定的是谁就是谁，你看行么？”
“行行，你先松开我，别拽着我啊”武之逸略显着急“我手里还有点资料要尽快整理出来，得先回去”
“既然打大了电话，我也打个电话，这样公平”
“我刚才是给我女朋友打的，没找关系”
“我也给我女朋友”
“那行，随你便吧，我得先回去了”说着，一溜烟的走了出去。
两人的对话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也表现出了很多，至少说明没有谁是相信谁的，为什么他俩会在卫生间相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彼此都明白，如果在陈飞不干预的情况下，谁上任第一把火都烧到对方头上…
他们刚做进办公室没多久，陈飞的电话就嗡嗡响个不听，居然还有常委级别的干部，像刘成民，只不过他们都是说清，并没有强制的说让谁上去。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王斯贤就迫不及待的走出办公室，自尊心很强的人一旦有点事不符合他的心意，换句话说他想争的，连入围资格都没有，就会让他感觉到很丢脸，陈飞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丢脸不重要，善待每一次不如意才是长久之道…”
王斯贤出门之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站在门口好像别人的眼睛都放在他这只丑小鸭上似得，让他很是悲伤，正在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一人年纪不大，是服务于陈伟鹏的一名办事员，嘴巴很会说“王哥，你怎么在这站着呢，不去吃饭？”
王斯贤也见过他，无奈的笑了笑“没有胃口，你去吃吧”
“哎呀…多大个事，有什么没胃口的，我听说镇上新开了一家烤鸭店，就在前方不远，走，一起过去吃点”他看似很亲昵的拽起王斯贤的胳膊。
如果按老话说，这人就属于禁卫军，王斯贤顶多是将军府的士兵，他也不能太过撕扯，嘴里说着不愿意，脚上已经被这人拽出老远。
“王哥，其实吧当不当副局长这事不用往心里去，在过一两个月，咱们搬进新的办公楼，部门人员扩充陈局怎么滴还不给你提个主任科员啊？”
“呵呵…领导的心思我哪懂”他回答的很简短，开始还在为他怎么知道的疑惑，随即就想明白，人家位置的特殊性。
两人穿过马路，又向前走了大约二百米，才来到烤鸭店，这人大大咧咧的说道“也对，领导的心思咱们这些当下属的肯定猜不到，不提也罢，咱们吃烤鸭，不过，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提名没有你”
“没关系没人呗，现在没有关系自己还能怕上去？至少家里得有钱”王斯贤终于忍不住抱怨道。
这人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附和的点点头，伸手把烟拿出来，还帮王斯贤点上“也对，如果按资历来算你应该是最合适的了，可惜啊，就是生活在这个权利与金钱交织的社会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呵呵，来，吃吧！”王斯贤不想跟他说太多，在一个楼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两人算不上朋友，说点头之交还有点淡了，就是一起吃过两次饭而已，自然不可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这人卷着烤鸭往嘴里一送“这家店我都不知道，还是前两天我女朋友来接我的时候，发现这家店的，说味道好吃，这几天我天天来”
“还让你女朋友接”
“没办法啊，她家有钱工作了就给买车，我穷光蛋一个啥都没有，加班晚了她不来接我怎么办”说着，还有点愤愤不平，有点心虚的像外面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你都不知道啊，她那个大小姐脾气有时候我恨不得给她两个嘴巴，还有时候我都不像跟她处了，可是一想想，人家把什么都给了你，你玩够了之后一脚蹬出去是不是有点不是人？”
“唰”王斯贤闻言猛然抬头，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不过一想大院里传的都是黄玲跟钱海龙的，与自己没有关系，只能沉声作罢。
“其实我不分手吧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感情挺长时间了，粗鄙点说她身上每个零部件我闭眼就都能知道，真不敢想象分手之后她躺在别人床上的样子…”
“咳咳..”他话还没等说完，王斯贤就呛到了，脸憋得通红。原本以为是安慰自己，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
“你没事吧？来喝口水顺顺…”这人还挺关心“鸭子啊，不能吃的太急，要细嚼慢咽这样才香”说着，还给他演示了一边，王尴尬的点了点头，没说话，这人眼中有爆出一丝精明，像是开玩笑的说道“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呛到，其实有些事我不该问，但我就板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听说，黄和钱是被陈局下药了才弄一起的？”
王斯贤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是陈飞设计出来的，至于黄玲为什么说是她下的药，这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一直是个疑问，开口说道“没有的事，别瞎说…”
“无风不起浪，肯定是陈局弄的，还有说黄玲下的，可能么？女人给男人下药让他来弄自己，合理么？显然不合理，陈局这人不愧是心狠手辣啊，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别人的女朋友跟两个男人…”他说着，才猛然反应过来。
见王斯贤正在怒视着自己，尴尬笑道“不好意思，说顺嘴了…”
“顺你大爷”王斯贤一把拿鸭子砸到他脸上，也没过多动作，怒气冲冲的走掉了。
他走后，那人拿起电话“首长，我这边任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