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烦恼,区别在于各自的身份、地位、财富以及其他各方面的差异,使他们的烦恼也有着各自的特点。而名人的烦恼,莫过于随时随地都让人用显微镜研究,甚至会被骚扰。
作为名人,不但他们的私生活要被打探,连他们的家人都要注意保护自己,否则的话,连吃饭、逛街、买东西、旅行等等都要被曝光甚至是歪曲;同样是犯错,名人的错误也会被放大和被指责;他们用什么东西都要三思而后行,不然也会被指责;就连他们的过去都要被人深挖,甚至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媒体利用和渲染。所以名人虽然有着富足的生活,但是他们的烦恼却一点不比普通人的少,甚至还会因为缺少自由的空间和时间而焦虑和抑郁。
不过,孙子明和利芷好象不在此列,他们回到香港后,各路新闻媒体都给予了充分的尊重:没有狗仔跟踪、偷拍,甚至连他俩按好莱坞惯例婉拒采访,也没有记者为难他们。一来两人已经是香港的骄傲,没人愿意看到有人抹黑他们。二来,\孙子明的报复欲太强,又黑白两道通吃、人脉极广,让各路媒体的老板都不敢招惹他。
当年李家与孙子明结怨,买通媒体爆料,结果大儿子在办公室让人吓得飚尿,家族产业在内地也受到全面狙击,连上面重量级领导说和都没用,双方算是彻底结了死仇。
这样的人,又有几个愿意去招惹?
……
今天的天气依然阳光明媚,来山顶道拜访孙子明的人,就是《东方日报》创始人马惜如的残障儿子马廷镪。马廷镪虽然也是马氏的嫡系后人,但毕竟不是当家人,孙子明也就随意性地安排在花园的凉亭里,反正他是文化名人,随意些也没人能说不是。
马廷镪也不在意孙子明的怠慢,事实上人家也有这个资格和理由,这也是他大哥找个借口离港的原因。欣赏了一阵被改成了菜园的花园,马廷镪赞叹道:“孙导演,你这房子还真不错,清静幽雅,还非常有生活气息。”
孙子明笑了笑,替客人续了点茶水,自嘲道:“我就一乡下人,在美国还有一块菜地。”
“不忘本嘛,我小时候要是掉了一粒饭,我父亲就会骂人,说浪费粮食,会被雷公劈的。”
孙子明莞尔一笑,这种话自己小时候可没机会听,吃薯丝长大的人,过年才能吃两顿白米饭。
马廷镪也笑了笑,“孙导演,本来应该是我大哥来拜访的,但他凑巧去了印尼,所以只能由我这个瘸子过来一趟,真是失礼啊。”
虽然对马家还是无法释怀,但人家再三致歉,孙子明也不愿意失礼于人,连忙道:“马先生失言了,男儿当横行天下,若是怯懦之辈,即使六尺之躯,又有何用?马先生从东方报业离职,自立门户创下一片事业,这已经是大部分人所望尘莫及的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么对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人这么说,怎么听怎么别扭,马廷镪苦笑着自嘲道:“孙导演这是取笑我?你的事业,可让所有人都自行惭秽。”
孙子明摆摆手,感慨道:“这没有可比性,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我的今天,很多是靠天分,努力只占极小一部分。人生苦短,只有努力奋斗,才不辜负上天赐予的生命,也才能体现我们生命的价值。至于财富和地位,那些都是生命的附属品,并不代表我们生命本身的价值。”
这话有点虚伪,但对于马廷镪这样自我奋斗的富二代,却大有知己之感。凭他马氏家族的实力和势力,他完全可以象赵氏家族几个太子爷一样,每日声色犬马,穷奢极欲一生。
马廷镪拱拱手,感谢道:“谢谢孙先生理解,当初我自己创业时,连我大哥都不支持,还以为是他没照顾好我。坐享其成一辈子,哪有自我奋斗精彩啊!”
聊了几句闲话,马廷镪才扯到自己家族往事上,“孙导演,知道我们马家是如何发家的吧?”
孙子明点了点头,靠一家字花档起家,短短几年内成为香港‘四大家族’之一;廉署成立后,还能取保候审、弃保潜逃;逃到台湾,还能保留下东方报业,马家那两位老爷子,可谓是真正的江湖枭雄。
马廷镪笑了笑,小声道:“我父亲和二叔能有当时的成就,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广交朋友。我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钱是赚不完的,只有朋友才是交不完的’。”
孙子明继续点头,到了他这个地位,很多对于常人来说非常隐秘的事,都能听到圈子里的人议论、评说。就象自己女儿,所有媒体都说是娟子的骨肉,但上流社会都心知肚明,所以嘉馨在香港才能以极快的速度出人头地。
话题渐深,马廷镪也就越坦诚,到了他们这个地位,虚伪是在公开场合的需要,私人场合已经没有多少必要了。
“上流社会里,谁没点隐私啊?上次那件事,李家做得很不地道,还让我们非常难堪。”
孙子明停住了伸向茶壶的手,看来马家受港英政府通缉,却能保留香港、英国的合法财产,确实有其一套。广交朋友不假,可要若是让人恶意利用却不反击,哪来的威慑力啊?看来,马家应该是抓到一点李家的把柄,想借自己之手出口气,顺便扳回面子了。
然而,孙子明也不是好利用的,历来对这些老奸巨滑的人,都是敬而远之的。这些人,哪怕是与其相交数十年,恐怕都不清楚其底细。眼前这瘸子的二叔,被廉政公署抓了,还能让数位名流担保,最后弃保潜逃,去台湾继续逍遥法外,可见其人脉和家族底蕴。
沉吟了一阵,孙子明继续帮客人续茶,感慨道:“马先生,我这人做什么事都喜欢光明正大,虽然有些事做得比较蛮横,但都是事出有因,也全在法律框架之内。当然,我也不避讳有兄弟走了黑/道,混得还不错,但那都是各人的命数,各人的选择。”
这话让马延镪颇为失望,却也不得不服。孙子明在香港混得风生水起,凭的是靠才华结交权贵,以利益拉拢社团,本人却洁身自好从不沾江湖是非。他原来的兄弟光仔虽然搞了个‘刑天社’,名震港澳台、东南亚,声势已经压过了台湾的竹联和四海,但两人明面上却是再无往来,别人就是想作文章都无处下手。
这也是上流社会惯用的手法,脏活都不会亲自出马的。今天马延镪来,也不过是打个招呼,让各自的手下有机会合作一把。
两人随意聊天,直至又有客人来访,马廷镪才先行告辞。
到了晚上,李成凯过来了,正在和向铧强、王胖子他们赌博的孙子明扔下手里的牌,跟着他上了楼。两人来到无遮无掩的泳池边,李成凯才小声道:“江婶的事解决了,她醒过来后,主动说要转让洗衣店,搬入嘉馨在半山的独体屋。”
孙子明疑惑地看向李成凯,这可不是自己那丈母娘的脾气。
“明哥,江婶只是性子急,人又不傻。你是她女婿,小明娟又是你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害她?你和嘉馨都不说,肯定是为了她好。”
嗯,这样也好,老人家辛苦一辈子,也该安享晚年,过过清闲日子了。
汇报完江婶的事,李成凯从公文包里拿出个大信封,小声道:“明哥,今天我从医院出来,车上多了这个。我看了下,全是股市和期货市场交易纪录。”
孙子明精神一振,这可能就是马家的礼物了,连忙接过查看。自己金融公司的交易自己不是很清楚,但一些主要的操作,史蒂夫或是克劳迪娅还是会每月去比弗利山庄汇报的。
就着泳池边的灯光看了几眼,自己印象中的操作,上面全部都有,而且金额从少到多,特别是石油期货更是资金量达到二百亿港币。
“阿凯,去拿卫星电话过来。”
“是”,李成凯见孙子明脸色沉重,连忙小跑着回屋拿来卫星电话。
十几分钟后,孙子明挂了电话,惊骇地看着李成凯,“阿凯,马家有这么大实力?”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马家人扔我车上的?”
“对,昨天他来作客时,话里话外都在说李家的不是,为以前的事致歉。”
看着手里的交易清单,孙子明这才明白,难怪自己对李家步步紧逼,人家都退避三舍。原来他们一直窃听自己,跟着自己公司的脚步,在金融市场跟风操作从中获利。
沉吟了一阵,孙子明把交易清单还给李成凯,小声吩咐道:“你明天去拜访霍老爷子的管家容叔,就说我有笔大买卖想找帮手,先让他帮着查一查这些交易,到底是谁在主事。”
“明白,那我先走了。”
孙子明等李成凯走了十来米远,又把他叫住了,“回来,我再想想。”
“是”
沉默了一会,孙子明才低声道:“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张梓强迟早还会犯事吗?”
李成凯心头一惊,半晌才迟疑道:“明哥,你不会是想那个吧?”
当初看新闻时,听了孙子明神棍式的预言和符合逻辑的分析,李成凯就一直盯着张梓强一伙人,想让自己大哥再立一功,弄个高级警司当当。可是听明哥这口气,要是利用此事,很有可能会让李家死人的。
孙子明也迟疑不决,就着烟头又续了根烟,考虑了良久才道:“无毒不丈夫,人家能做初一,就怪不得我做十五了。这事我们不沾手,把一切都撇干净。”
李成凯也纠结了一阵,但还是会意道:“我手下的人不能用,得让光哥他们搭把手。”
“嗯,让小磊去美国一趟。”
“明白”,李成凯转身离开,窃听的事得有个了结,怪只怪对方不守规矩,旧仇未消又添新恨。正好狗仔们拍到那位大少爷外面有人,居然还是今年的港姐,可以利用起来做个局。还真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因女人结仇,最后又因女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