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空桐白目光灼灼,他哼一声,“你让我说我就告诉你,岂不是很丢面。”
叶欢好整以暇地撑起半条腿,以一种极其幽深的目光望着她,“小姑娘,虽然你傻的可怜,但是为了保命,嫁给昭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他眯眼,这女孩,一眼就能被看清在想什么。
空桐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定定瞧他半晌,忽然转身,走向角落。
叶欢一愣,扑哧一笑:“你不会要坐着思考人生吧。”想了想,“我可以告诉你别的,比如这地方藏了个密道,据说是太子和昭王联手设计的,藏有一个宝贝。”
“我改变主意了。”却见她停下,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现在捅死你,来不来得及?”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你说密道?藏了什么宝贝?”笑嘻嘻地望着他,仿佛若是不说,便一刀子捅死他。
“这个嘛——”叶欢忽然伸长了身子,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裙子。空桐白瞪大眼睛,后悔万分,整个人都跌进他的怀里。
匕首再度摔了出去。叶欢闷哼一声,却搂紧了她,用戏谑的眸子亲密与她对视着。空桐白心里一乱,猛地推开了他,“你这个臭流氓!”
仿佛捉弄她很有乐趣,叶欢哈哈大笑。这时,他捕捉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眸光一闪,缓缓抬头,看向牢房外。
只见狄晔褪下了坚硬的甲胄、烈烈的红斗篷,换一身枣红色的纯色长衫,正负着手,望着二人。牢房昏暗,一时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叶欢扬眉:“好久不见!”
“叶三……”有人开门,狄晔一边走进来,一边揉太阳穴,仿佛这个名字,令他很是头疼。
空桐白听到声音,这才发觉是不寒乡那位将军来了,沉着脸瞪了眼叶欢,很自觉地离开。
“白姑娘。”狄晔道,“手帕既然殿下交给你,还是由你保管比较妥当。罗校尉在门外等候,我已吩咐他带你去取。他办事利索。”
空桐白笑着嗯了一声。说到手帕,她有点心虚。无颜只怕忘了手帕还在她手里,所以才没有要回去……
一路走出去,远远地,她看到了罗校尉。看见李校尉的时候,微微一怔,很快恢复原状。
李校尉给她的感觉,说不出哪里不好,总之……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短促的叫声,似乎是从牢房里面传出来。她吓了一跳,回神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仿若方才那一声,不过是她的错觉。
空桐白没太在意,走了几步,即将把自己暴露在外面的阳光之下。刚准备出声叫罗校尉,李校尉突然神色匆匆,往里走,与她撞了个满怀。
“哎呀。”
李校尉瞪她一眼,一言不发,大步流星。
空桐白看着他的背影,缓揉脑门,不解呢喃,“发什么神经!”
“真是个傻子。”却听罗校尉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下一秒,他无奈收回目光,在空桐白疑惑的眼神里,轻咳一声,“殿下的手帕,放在将军的梨木匣子里。”
空桐白好奇,“梨木匣子?”
“是。”他点头,“那是狄家祖传的宝贝,价值不菲。”
空桐白脑补了一下大木头做成的呆板的盒子,心里并没有多大期待,于是敷衍地点点头:“嗯。我有些困,取回无颜的手帕,可能要休息一会儿。”
罗校尉惊讶地看着她。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叫了无颜的名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无措地笑,“我们快去拿吧。”
唉……出了元村,在外面,他就是尊贵得连名字都叫不得的人了。心里忍不住郁闷,要怎么样,才能配得上他呢?
从狄晔的军帐里回来后,空桐白供祖宗似的收好了手帕。很快,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疲倦地躺在床上。将人间的职业,在脑海里轮了个遍,她还没想好做什么,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后来,她是被帐外的人吵醒的。
迷迷糊糊间,有个人一直急切地大喊,“白姑娘,白姑娘!”吵得她梦里的小鸡腿,轰然化作白烟。
许久都未得到回应,那人忍哭道:“您快出来吧!现在,只有您能帮李校尉啊!”
军帐里面扑簌簌一阵轻响,几秒后,揉眼少女掀开帘子,“怎么了?”没等陌生小卒说话,空桐白放下手,跃过他的肩膀,睡眼惺忪的望向一旁漆黑的校场。
篝火微亮,狄晔一身红色骑装被染上夜色,负手站于正中。而他的脚下似乎伏着什么人。
狄晔说了几句话,脚下那人依旧岿然不动,他便怒然甩袖,侧身扬手,一词崩怒,“行刑!”
天地偌大,短促的两个字,如爆炸的火药,威震寰宇。余音带着几分碎裂的薄怒。
便听脚下的人蓦地惊呼,语气隐隐含着不服气,“将军!”
小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急道:“白姑娘,李校尉虽然固执,对待兄弟们却是全意全心啊!将军与他有救命之恩,现在将军正在气头上,要驱逐他回兰都,那怎么行……”
“帮他,我?”空桐白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不由好奇地看他一眼,“你们罗校尉呢?”
小卒看了校场一眼,抹了把眼泪,“在监斩呢。”
监斩?她惊讶地啊了一声,斩的是谁?
空桐白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看向他,定定道:“先带我找罗校尉!”
小卒小鸡啄米般点头——她是唯一的救星。
中途,空桐白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许多小卒冲她指指点点,而后窃窃私语什么。她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夫人”“和离”“将军的新欢”,这些字眼。
她终于明白小卒为什么找上他了。
她干笑。合着……把她当成破坏狄将军,和她夫人的罪魁祸首了?
没来得及深想,她已到达刑台,听到罗校尉一声低喝,“来人!将叶家余孽的尸首速速收起来,莫脏了诸位的眼!”
“叶家余孽?”她惊呼。
空桐白霍然瞪住地上两个血淋淋的头颅。
黑暗之中,脑袋上的头发与暗血混淆在一起,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