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的计谋并不复杂。
她收集了一些巨大的花骨朵,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捏在掌心,注意不沾到花粉。
这些花粉人的皮肤沾到就会发生严重过敏,浑身肿胀。平日里看的出来是过敏。但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只有把他们接回去治疗,才能分辨出它是异能还是别的东西。
与此同时,唐姝故技重施,用挑衅的方法,让一些动物误以为她跑向了另一边。动物们跑过去让另一边产生骚动,吸引警卫的注意力,以为唐姝在另一个方向。
而实际上,唐姝就在原处,哪儿也没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唐姝就找到机会离开此地。
这会儿那些雇佣兵大概像她曾经的班主任一样气的牙痒痒吧。
唐姝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想。
离开帕克赫斯特监狱的范围,海水里黑暗的环境都变得可爱,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身上。冰冷的感觉渐渐退去,仅剩海水的清凉舒服的感觉。
大量的气味分子窜进她的鼻子里,唐姝浮上水面贪婪的呼吸带着海水腥味的空气。
唐姝左顾右盼。
肥肥他们不在原本的位置,可能是听到了巡逻队的动静,所以肥肥带着他们去了它认为安全的地方。
唐姝顺着水里残留的气息寻找。
直升机从唐姝头上飞过去,她听声音就能轻松避开。
肥肥和菲力他们并没有离开太远,就在附近的礁石区。菲力脚底下的冰层已经摇摇欲坠,唐姝突然从水里冒出一个脑袋,把菲力吓了一跳。
“快走。机会只有一次。”
唐姝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怎、怎么了?”菲力不明所以。
“里面的医疗设备不足以支持治疗好伤员。”唐姝说道,“他们应该会派遣船只或者直升机去怀特岛就医。”
菲力思维停顿了几秒才意识到唐姝究竟说了多么离谱的话。
“你到底干了什么连监狱的医疗设施都顶不住啊?”
这个问题,唐姝并不打算回答。
她抛出去的花粉引起的过敏并不难治疗,只是非常规。在帕克赫斯特的监狱的医务室可找不到这种治疗方案。
唐姝只希望那些警卫多在意一点自己人的性命,不要拖着一两天再走,过敏这件事可小可大,拖久了也是致命的。
天已经蒙蒙亮,白天的时候空旷的海洋并不适合躲藏。
菲力看唐姝不说话,他也不敢多问,缩在冰层正中间,试图减少最的存在感。
好在帕克赫斯特的人不负众望,唐姝等人只是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搜海船低调的从侧面的港口驶出。
菲力惊讶的看着那艘船,他还以为唐姝只是说说而已。
他偷偷打量唐姝的侧脸。
菲力印象里唐姝就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莽夫,但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有误。菲力在家族里见过太多这类人,那些高级的进化者仗着自己比别人强悍的身体,就脑子里不长脑子,成为脑子里全是肌肉的莽撞大狒狒。
唐姝有着能达成自己最终目的的小聪明,不过在菲力看来,这种通往成功的道路未免有些太过曲折。
想到这,菲力忍不住问:“如果你把我带回去,却发现我不知道始祖的秘密,会怎么办?”
唐姝困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丢回来啊,还能怎么办。”
菲力闭上了嘴,不敢做声。
保险起见,唐姝并没有立刻跟上出发的船。
她静静等待着船离开视线范围,再跟上去,通过气味和声音追寻。
一天前。
怀特岛北岸,莱德码头。
英国是个格外守旧的国家,也许是因为他们钟情于自己的历史。码头还保持着上个世纪的模样,像是来到了某个童话过度,残留着年代感,和这个国家独特的风格。然而坐在这样一个年代悠久的建筑中,不会比赛博朋克区的高科技环境更舒服,特别是对于一群落难的人来说。
钟瑞卿双手环抱着自己,周围其他幸存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他头疼。
他扭头看了眼那日苏,对方同样一脸麻木。
这里的工作人员对幸存者的态度差的令人发指,上岸这么久,连条毯子都没有人给。即便他们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商人,但这种待遇也太过分了。
显然周围的商人也是这么想,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人争吵一番,但现实没能如他们所愿。
没有工作人员有空搭理他们,即使面对最无礼的谩骂,那群忙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空停下来搭理他们。具体来说,他们从刚才到现在见到的工作人员只有三个,全都忙的抽不开身。
那日苏凑近了些,低声用中文问道:
“不对劲,贸易港口不可能工人这么少。”
那日苏很少说长句子,钟瑞卿诧异的看了他两眼,点点头,回答道:
“的确,难道他们今天岛上有什么活动?这边人手不够?”
那日苏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谷/span钟瑞卿看没人注意到他们,又看了眼电子手环,他发了消息,只有李杏、小崔和菜狗回复了他,李杏还在海上飘,在来的路上,小崔和菜狗去了其他码头,其余人下落不明。
“走吧。去预定的酒店。”
钟瑞卿看了眼码头大厅里的幸存者,他们是利益至上的商人,即使在劫难后,考虑最多的依旧是损失。
“这绝对是我在怀特岛干的最后一票!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诸如此类的发泄不断传到耳朵里。
钟瑞卿和那日苏绕开这群人来到户外,码头的各个出口也没有人管理。
人都去哪里了?
那日苏感到十分的困惑。
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但商铺都开着。透过橱窗,里面的人十分警惕的看向外面,并不想是希望有人来做生意。街边随处可见成群的海鸥和鸽子,看见人就冲上来寻求投喂。
周围的街道似乎发生过一次暴乱,一些路标折断,居民楼被砸。这些损毁有修整的痕迹,地面的落叶和烟头堆积,却是呈现很多天没有清理过的样子。
钟瑞卿的手拂过直饮水的水龙头,满满一层灰。
他和那日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写满了担忧。
这座贸易小岛透露出浓浓的违和感,像是一个从内部腐烂的城市强行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因为路标被损毁,钟瑞卿和那日苏花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他们来之前预定好的酒店。在一个三角形的路段上,门开在三角形角度最小的那个角上。
两侧都是街道,周围一些咖啡店,店铺外面的遮阳伞和桌椅铺满了鸟屎。
抬头看是一个牌匾,用花体字写着一串祝福语。
钟瑞卿和那日苏对视一眼,一同走进去。
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前台的女人应声抬头,右手扶了扶眼镜框。
这个女人四十来岁,保养的很好,平时没做过什么粗活,虽然眼角已经浮现了皱纹,但皮肤状态很好,风韵犹存。
“哦,你们……亚洲人......让我看看。”
女人从木质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登记档案,她再次扶了下眼镜,眯着眼睛,在档案上寻找。
“蒋先生预定的房间,预定了5间房,为期一个月,一次性付清,你们有个很痛快的老板。只不过.......”
她的眼睛穿过眼镜上,像个老派的学者一样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们。
“你们要两个人住五个房间吗?”
钟瑞卿和那日苏尴尬的对视一眼,钟瑞卿回答道:“呃,不是的,夫人。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其他人过几天才到。”
“是吗?”女人神态做作的打量被海水浸湿的两人,阴阳怪气的道,“你们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女人缓慢的起身,从她身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客房钥匙。
柜门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声响,很久没上润滑油。
钟瑞卿和那日苏趁机仔细观察这个地方。
蒋文昌给他们定的并非酒店,而是一家民宿,比酒店低调,方便形式。这家民宿的地理位置在贸易中心背面,相隔一条主干道的距离。一共三层楼高,楼上的视野相当宽敞,还有一个小阁楼。
他们预定的其中一个单人间就是这个阁楼。
民宿的主人叫米兰达·霍尔,是个寡妇,随亡故的丈夫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米兰达。
“跟我来吧,你们是最近的第一批客人。”
米兰达慢悠悠的绕过柜台。
她穿着深色的保暖的长裙,直到脚裸,上半身披着暗紫色的坎肩。米兰达的衣服都是饱和度低的颜色,手上却做了十分夸张的亮粉色美甲,十分突兀。
“我们是最近第一批客人?生意不好嘛?”
钟瑞卿跟在米兰达身后上楼。
“最近不安全,有钱人都住酒店了,只有你们这样的才会在民宿住上一个月。”米兰达丝毫不拿他们当客人尊敬。
米兰达·霍尔夫人是个极繁主义者,连楼梯的拐角处都要放上小装饰品。
楼梯旁的窗台上摆着绿植,透过窗户正对着街道。
那日苏伸长脖子望出去,街对面有家惬意的咖啡厅。正好在它的落地窗旁边坐了两位客人,绿植挡住了背对他们的人,隐隐露出灰色的头发。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让那日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位女子一头金色的短发,十分优雅的长相,却用一个相当随意的姿势坐在那儿。这个女人美丽至极,看见她就像看到唐姝一样,有一种浓郁的不真实感。
米兰达拢了拢身上的坎肩,对于那日苏到处乱瞄的行为十分不喜。
“不要东张西望,就算是没有见识,也应当学会掩饰才对。”米兰达抱怨道。
那日苏想要反驳,但想了想算了。
他凑到钟瑞卿耳边,低声道:“这个城市有缺陷者。”
那日苏不会判断错,以他跟缺陷者多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咖啡厅里那个美艳的女人绝对是个缺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