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变暗。
代强已经回了将军府。
代灵笙如往常一样,兴高采烈的奔向代强。
“爹爹~”
“哎~”代强便会抱起代灵笙在庭院走走停停。
从小厨房洗了葡萄出来的温韭酒见此,笑笑坐在饭桌前品尝葡萄。
“他叫你进宫,想干什么呀?”
“回公主,边关战事不稳定,圣上让微臣前去指挥。”代强吻了吻代灵笙的脸,“我会带上灵笙。”
“你带他去打仗?”温韭酒讶然,“他是个孩子,怎么可以去见到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公主。”代强说,“微臣一直以灵笙为骄傲,如今妻儿离去,撇下微臣和灵笙相依为命,微臣自是不能丢了灵笙,公主定当能体会到微臣的苦楚。”
“你可以把他寄养在别人家里,何苦让他跟着你,在沙场生活。”
“微臣也想过,只是灵笙终究是我的儿子,寄养在别人家里,怕他吃不饱,穿不暖,我这个当爹的,才更难受。”代强放下了要去找温隍玩的代灵笙,转身投以温韭酒一个微笑,“公主放心,微臣自会照顾好灵笙,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但愿如此。”温韭酒这才欣然一笑。
夜至。
晚膳刚用完,两千将士便被李钦带入驯马场。
代强已换上一身戎装,牵着代灵笙,同三人来到了驯马场。
“将军,属下已将两千将士带到。”
“谢过。”代强抱拳回应。
“还请将军将虎符交与属下。”
代强早料到李钦会这样说,却并不怠慢,从怀中拿出虎符,交给了李钦。
“好生护送虎符到圣上手中。”
“是,属下告退。”
李钦离开时,有意看了一眼在温隍身边的温韭酒。
代强看了看整齐有序的两千将士,内心深处苦笑了一下。
两千将士,与那正在作战的三千将士,也不过五千人。看来他是决定要治他于死地了。
“各位将士,今夜,我们便要启程,前往边关镇守疆土,我代强,绝不会让你们死在那恶劣的地方。”代强端起了管家准备好的那碗酒,“来,各位将士,请喝下这碗酒。”
“喝!”两千将士一同端起管家准备的酒,一饮而尽。
当碗碎裂的声音在驯马场响起,代强却转身,牵着代灵笙进了离开了驯马场。
温韭酒好奇的跟上前去,才发现,代强在他妻子的灵堂前,无声的抽泣着,身旁的代灵笙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代强的身边。
温韭酒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
他的妻子刚刚离世,他却要带着未满六岁的孩子征战沙场。
送别了代强和代灵笙,及那两千将士,温韭酒心事重重一样在庭院里坐着看高高挂在空中的星星。
这些星星都是为将军送行的吧,那么亮,那么多,密密麻麻的。
“别为将军和灵笙征战沙场难过了,你应该看开些。”温隍的声音响起。温韭酒只耸耸肩而不说话。
“今夜星星那样多,大概是为将军和灵笙送行的。”
温韭酒只叹气,不说话。
见温韭酒还是一副难过的表情,温隍故作恼怒:“不就是征战沙场嘛,搞得好像是你去了边关一样。”
温韭酒依旧不说话。
温隍觉得好奇,这便歪着头看她,却不想温韭酒突然冲他一吼,温隍被吓得摔下了台阶。
“温隍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啊。”
温隍一副你居然整我的表情看着眉开眼笑的温韭酒:“你居然整我?”
“只能怪你自己胆子太小,不能怪我整你。”温韭酒得逞般笑笑,“来,我好心拉你一把。”
温隍握住温韭酒的手,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温韭酒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温隍就这么拥着她,她也就这么任他拥着,这暧昧的一幕,角落的苓虞都看在眼里。
“看来阿酒还是沉迷于我的美色,都不愿意离开我的怀抱呢。”
温韭酒听到这话,脸一红心一跳,一巴掌打在温隍脸上,伴着温隍的惨叫声逃之夭夭。
“温韭酒我是要靠我的脸吃饭的呀!!!”
揉着被打疼的脸,温隍的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苓虞,转而起身,淡淡一笑。
“虞兄,这样晚了,还没睡?”
“准备了。”苓虞笑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温隍放下捂着脸的左手,若有所思。
入夜时分,不同的房间,不同的三个人,各有心思。
温韭酒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揉揉惺忪的双眼,温韭酒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这才起床,换衣,洗漱,一气呵成。
姗姗来迟的温韭酒,已经看到饭桌上摆上了可口的早膳。
对于温韭酒的一身新装,温隍和苓虞表示很满意。
一袭浅粉透露着纯白,还特地加了一层纱,看起来更有韵味。及腰的长发也让府上的丫鬟帮她做了个简单的梳理,露出光生的的额角,配一眉心坠,打扮起来,胜过宫中嫔妃。
“来吧,参见天后娘娘~”
温隍和苓虞为配合温韭酒,于是俯身作揖。
“参见天后娘娘。”
“免礼~”温韭酒特别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受。
但……
“温韭酒你脑子进水了。”温隍撇下一句话便和偷笑的苓虞坐在了饭桌前。
温韭酒气打不过一处来:“你们……”
李钦带着那把假的‘长生剑’来到了极政殿。
“圣上,属下已将剑带回。”
低头查阅奏折的高炀宿皇看了一眼李钦手中的长生剑,又低下了头看奏折。
“狸猫换太子,挺会玩把戏的。”
“圣上,要不要拿回长生剑?”
“不必了,你先退下吧。”
“是。”
高炀宿皇查阅了一小会儿奏折,忽然扭头看向晴朗的天空。
这个时候,你的早膳用完了吧?
把所有事情都交代给了管家之后,三个人才缓缓动身启程杜城。
原计划三人是打算连夜赶往杜城,但碍于马夫年事已高,也需要好的睡眠,于是原计划作废,新计划就是天黑便入住客栈。
坐了大半天马车的温韭酒趁着空闲,啃着面饼下了马车。
马车停留的地方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面饼太硬了,老板是加了铁进去吧?”温隍控诉着边咬面饼边走向欣赏美景的温韭酒,“阿酒你赞同吗?”
“那是因为你老得掉牙了,所以才啃不动。”温韭酒果断否定了温隍的说法。
“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温隍吐掉了咬的那一口面饼,“忘恩负义的臭丫头。”
“我是欠了你八百万没有还,还是欠你一碗面条?你就说我忘恩负义。”
“皆有。”
“……”温韭酒白了他一眼,继续啃着自己的面饼。
明明比吃铁还要困难。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马车行驶到了兰家小镇。
刚下马车的三人,便看见一个俊俏的男子,急匆匆的跑来,还面带喜色。
“温姑娘!”
上下打量了男子一会儿,温韭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道:“你是?”
“姑娘记性怎这样差,在下黄兰啊。”
温韭酒回想了一下当天见过的人,好像有这号人物。
“是你啊。”
“是的,真是有缘呀。”黄兰看了看背着行装的一行人,问:“你们是要赶往哪里?”
“我们要去山的那边,要一起吗?”
“好啊!”黄兰毫不犹豫的答应,“你们是要住客栈吧?不如去我家吧,住客栈太过麻烦。”
“不……”
“好啊,那真是谢谢了。”温韭酒打断要拒绝的温隍,爽快的答应了黄兰。
“那走吧,我领路,我家不远,就在前面。”
看着温韭酒大大咧咧迈着步子跟在黄兰身后的温隍,机械般的摇了摇头:“她就这么豪爽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是的,你没看错。”苓虞点头,“也罢,住客栈还要花掉一半的盘缠,倒不如占些便宜,何乐而不为?”
“那便走吧。”
几个人选择步行,马夫也牵着马车跟随其后。
夜色,已经降临。
黄兰的家几乎和将军府一样大,有着好几间厢房,庭院都摆放着一些花草,显得十分清新。
“其实你们此番前去,是为了银冰。”
温隍和苓虞对视不说话。
“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曾不小心听到圣上提及这件事,正计划着要如何阻止你们呢。”黄兰让前来的侍女搬来了几张凳子,“你们坐,千万别拘束。”
“偷听天子谈话,可是会招来杀头之罪。”苓虞坐下道,“你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实属幸运。”
“那日还未到极政殿,我便听见他正命令李钦做事,偏偏那时我正感染风寒,咳嗽了一声,而此时极政殿外的公公恰巧就拿着几本奏折前来,我便顺水推舟,让他背了这个黑锅。”黄兰招呼来了侍女,“小蓉,为三位沏上一壶好茶来,再仔细将偏院的三间房间整理一下。”
“是。”
温韭酒也不觉得不适应,坐在石凳上便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
“黄大人的心肠,竟也这般狠毒,那位公公,黄泉之下,怕是恨毒了你吧?”温隍故意讥笑道,“但若在朝廷处事,黄大人这样顺水推舟,也不奇怪。”
“让王爷见笑了。”
温隍的身子僵了僵,身边的苓虞也下意识看向黄兰。
黄兰端茶,喝茶两个动作,极其缓慢。
“王爷何须以这样的眼神看我,难道,我不该叫你王爷吗?”
温隍笑:“是听到高炀宿皇的谈话,才知道我就是鎏南王吧?还有阿酒的身份。”
“王爷果真没有枉了聪慧一词。”
温隍却和苓虞相视一笑。
“那就多谢黄大人,让我们留宿。”
“无妨,我既愿意留宿你们,目的,自然是和你们一样的,但,并不是银冰。”
“那是为何?”苓虞抢问。
黄兰的视线缓缓落在东边方向的那一间紧闭的房门。
“他派李钦,在夜色中,杀了我母亲。”
“你觉得你斗得过他吗?”温隍投去一记轻蔑的眼神,“你不过一介朝中大臣。”
“正因为我势单力薄,所以,”黄兰看向温隍,投以一个微笑,“我便来投靠王爷。”
“你觉得我,凭什么会接受你?”
“王爷必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黄兰这般自信,让温隍都有些不敢看他。
虽然认识他已有几年,但自他母亲被杀后,在朝廷稳扎稳打,甚至能巧妙的顺水推舟。
“说到这儿,我倒有些饿了,阿酒你饿了吗?”
“当然。”被突然问话的温韭酒因为回答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面部扭曲。
三个坐着的俊俏美男被温韭酒的表情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