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边关已经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
高炀宿皇自嘲的笑笑,随后又站了起来,俯视着这个美丽的江山。
“从一开始,便是错的,那就让它继续错下去,当某一天,澄清了也好,继续被误会也罢,那就让他恨我恨到底,何须告诉他?”
“圣上。”
“儿时,就只有阿酒不会嫌弃我,会讲给我很多有趣的故事,又教会我隐忍,可是呢,她又是个很健忘的人,好多事情都会在转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她是父皇最疼爱的高文公主,她都不记得了。”高炀宿皇突然扭过头看李钦,眼带笑意,“这样健忘,会不会到最后,谁都不记得了,包括温隍。”
李钦不敢妄下定论,只是看着他。
高炀宿皇却笑笑俯瞰着这个江山:“你看,我为她拼尽半生力气,而得来的江山,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回来,我却忘了温隍的存在。”
“圣上如何打算?”
高炀宿皇侧过脸,不看李钦,风已经凌乱了他的头发,雪也染白了他的黑发。
良久,高炀宿皇才轻轻拂去头上与身上的白雪。
“故事怎么开始的,就让它怎么结束。”
李钦低头应是,并没有看见高炀宿皇眼中的那一抹凄凉。
温隍端着一碗粥推门而进,看见趴在桌上睡着了的温韭酒,这便放轻脚步,来到她的身边,放下了那碗粥后,他才脱下自己的白袍,披在了她的身上。许是他的动作太大,温韭酒突然惊醒。
“温隍?你怎么在这里?”
“见你晚饭没有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了点肉粥,趁热吃吧。”温隍坐下,将那碗热腾腾的粥推送到温韭酒面前。
“想到之前你做的那些重口味的菜,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作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端起了面前这碗粥,喝了一口。
“嗯,比起你之前那些重口味的菜,”温韭酒又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这碗粥,好多了。”于是笑笑后,她才吃掉了这一勺肉粥。
“得了便宜还卖,你能尝到我温隍做的粥,那可是你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了。”温隍从温韭酒身上拿下了他的白袍,也不穿上,只看着她喝粥。
温韭酒被那灼热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钱啊?”
温隍却不说话,只抬手,也不嫌弃的用自己的袖口替她擦去粘在脸上的米粒,动作十分轻柔,十分缓慢。她好像看到他,在笑。
只恍惚间,温隍的唇便轻覆上她的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却不离开,就这样吻着。
这种感觉,就好像吃了蜜糖一样甜。至少温韭酒是这么认为的。
正当温韭酒清醒过来要推开他时,他却比她先推开,脸上写着大大的‘得逞’二字。
“味道还是和你沐浴时一样,香香的。”
当下温韭酒便羞愤得猛踢了温隍一脚:“温隍你欠抽是不是?!”
温隍闷哼一声:“好娘子,怎能这样对待为夫呢?未来我可是要疼爱你一辈子的丈夫呀。”
“丈…丈你妹啊!”温韭酒结巴着喝道,把还没吃完的肉粥端了起来,“你赶紧,端着你的狗屁肉粥给我离开,回你的房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哎,娘子!娘子你别敢为夫走啊!哎哎哎你别打脸啊别打啊!我走!我走!”
好不容易赶走了温隍,温韭酒还重重踢了一下房门。
“每天都占我便宜!不要脸到家了!”
然后温韭酒回到了床上,然后按照回忆来总结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儿。
娘亲被杀,启程隐山,纠缠上高炀宿皇,代灵笙不知所踪,然后还有自己的阴阳血,竟然也成为致命的东西。
温韭酒侧身而睡,却突然看见床头温隍那笑嘻嘻的脸,瞳孔瞬间放大,尖叫了起来。
“啊!!!温变态!!!”
温隍被温韭酒的尖叫声吵得耳根子不清静,选择直接吻上去,把温韭酒的尖叫声都吞入自己嘴里,温韭酒捶打他,他却当是给他挠痒痒,但嘴唇始终不离开温韭酒的薄唇。
她被他吻得窒息,捶打他的力气也没有了,索性就这样任他放纵。
温隍却没再吻下去,他只怕再这样下去,下面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不敢想。于是他睡在了温韭酒身侧,将已经累了的她拥入怀里,鼻尖放纵着在她头发里蹭来蹭去。
“阿酒。”
此刻温韭酒没有心思跟他吵,也难得心平气和的应他。
“干嘛?”
本来就要出口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话。
“明天,我们要继续启程了。”
“那你还不去睡觉,我也困了。”说罢,困意说来就来。
“你睡吧,我抱着你睡。”温隍抱着她的力度加大了些。
温韭酒也不作挣扎,任温隍抱着,任他的呼吸打在她的头上。
想来每天被他调戏,也都成为了习惯,至少他也不会变态到要做那方面的事儿。
温隍抱着她,总觉得心安,心里暖暖的。
但又想到她终有一天,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拥抱着她,他都不敢想。
温韭酒已经睡着了,埋在他胸膛上的脸红扑扑的。
温隍低头,伸手摸了摸她红红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但愿,还能调戏你一辈子。
此刻房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温隍醒来的时候,是听到楚昀唤他。他缓缓看向还在睡梦中的温韭酒,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后,才轻轻松开她抓着他衣服的手,起了床,将被褥小心翼翼搭在了她的身上,这才离开。
“边关那儿,有消息了吗?”
“回王爷,边关战事已结束,雪国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此刻圣上已带兵回宫。”
温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想必他这两天,也会消停下来。”
楚昀欲言又止:“王爷……”
温隍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故作不耐烦道:“吞吞吐吐的,问就是了。”
“王爷还要继续前往隐山吗?”
温隍低声回应:“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既然选择了要走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若是回头,便是死。”
楚昀知道如今说什么,温隍都无动于衷。
“是,王爷。”
“命人备下公主的早饭,端到她的房里去,再告诉她,用完饭后,便收拾行装出发。”
“是,属下告退。”
楚昀退却后,温隍回头看了一眼温韭酒的房间,眉梢掩饰不住的笑意。
三人围坐在桌前用着早饭。
“看来温兄昨夜睡得不错,一大早起来,意气风发的。”
吃着早饭的温隍看了一眼苓虞:“美人在怀,怎能不意气风发?”于是笑笑又继续吃了起来。
“日日调戏阿酒,倒也成了你的习惯。”苓虞轻轻笑着看向温隍,“不过,终究别负了她才好。”
“这是自然。”温隍心情大好,“黄大人。”
黄兰放下了筷子。
“我已不是什么朝廷重臣了,王爷还是叫我名字罢。”
“你真的要跟着我们去隐山?”
“王爷若不嫌弃黄兰愚笨,便让黄兰跟随。”
温隍看了一眼点头的苓虞,这才动手吃起了早饭。
“吃吧,吃完就得走了。”
“谢王爷。”黄兰看了一眼身边的苓虞,乐滋滋的吃起了早饭。
辞别了迎风阁的所有御林军,四个人坐上了马车,前往泉州。
去往泉州,路途遥远,需要三天两夜才能抵达。依照原则,在天黑之前,四人寻一家客栈,入住下来,第二日,可缓慢启程。
“幻城本是泉州管辖,为何又分开了?”
“虞兄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当年幻城是座杀人城么?因为幻城是座杀人城,所以泉州才不管这幻城了。”温隍还看了一眼吃着糖葫芦的温韭酒,“那些人哪,专吃人的内脏,长相美丽的女子,就会把她的脸皮给割下来,炖汤喝,听说味道还很鲜美。”
果不其然,温韭酒听到最后那句话,已经作呕。
“温隍你别讲了行吗?我这糖葫芦还没吃完呢!”
“这本来就是事实嘛。”温隍瞥了瞥黄兰,“黄兰你说是吧?”
“是的温公子。”
温韭酒一脸不相信的抓着苓虞的衣服:“是真的吗?”
“是的。”
然后三个人成功的把温韭酒吓到了,糖葫芦也不吃了,走一路怂一路,还时不时跟他们抱怨那些人都看着她。
三个人走了很远,殊不知有人已经闻出了阴阳血的味道。
男子只是缓缓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去的热茶,嘴中轻轻说着阴阳血三个字。
四人寻得了一家客栈,纷纷站与大门前。
正朱红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墨黑牌匾,写着‘容瑜香来’四个字,便是客栈的名字,望进去,觉得阴森森的。
“这客栈怎么看起来那么像阎王爷那儿?”
温隍瞥去一眼:“可能比阎王爷那儿,还要恐怖。”
温韭酒横他一眼:“你蒙我呢,这不有人嘛。”
于是四人望去,一个浓妆艳抹,打扮妖娆的女子走了出来。
“哎哟,四位客官,快请进吧,小青为你们带路。”
自称为小青的女子说罢,有意看了一眼温韭酒,便走进了客栈。
温韭酒被小青的那一记别有心思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于是扯了扯身边温隍的衣服。
“这女的对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放心,人家有可能对你不感兴趣,太平公主。”温隍有意看了一眼温韭酒那略平的胸部,然后在温韭酒那抹幽怨的眼神中和苓虞黄兰进了客栈。
温韭酒:“温隍你活腻了!!!”
四人跟着小青进了客栈,小青给四人拿了房间牌后,慢悠悠的四下打量走向四人。
“四位客官,真真是不好意思,容瑜香来就只剩下两个房间了,小青也不好做决定,你们便自行分配吧。”
温隍接过了两个房间牌,手无意间触碰到小青的手,刺骨冰凉。温隍将好奇掩饰得很好。
“那就多谢小青姑娘了,我们自行安排就好。”
“夜深的时候,容瑜香来可能会有怪东西出现,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只需吓唬吓唬它们便是了。”
“小青姑娘有心了。”温隍回谢道。
小青看了看四人,似笑非笑的掀开帘幕,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