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的宵夜自然也泡汤了,所有人都要往市区里赶。 ? w w?w .?8?1 zw.车队到了市区,于果告别四中队诸位,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自己的租房,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于果接到了路晨的电话,韩增已经脱离危险,没事了。邵继功服用的毒药毒性太强,市区第一医院已经竭尽全力了,邵继功抢救无效,已经死亡,实在令人扼腕。但他的母亲已经做了手术,手术还算成功,度过了危险期,可是,这只是第一阶段,还需要不断地持续治疗。
于果再度给路晨吃了一颗定心丸,告诉她邵继功是否说出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路晨当然相信于果的水平和能力,十分欣慰。
两人感慨了一下生命的无常之后,路晨表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声音颤抖,充满了崇拜——老狼的尸体果然在风景区的山间被现,头部和胸部各中一枪,从子弹来看就是那把邵继功使用的真枪。
路晨感叹道:“看来邵继功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人也无所谓,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才一心求死,反正他心愿已了,因为咱们肯定会出于人道主义全力救治他的母亲的,他也没什么留恋了。非要说留恋他的母亲的话,那他也深知他的死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这么一个偏执的人,也许会认为到了阴间,就能看到他心爱的方洁了……”
于果说:“你的分析大部分都对,但有一点我不赞同。我认为,是老虎随时和邵继功保持联系,并且早就找到了老狼,还控制住了老狼。但他一直要等到特工游戏开始时,才开枪打死老狼,山风呼啸,很快就淹没了枪声。老虎用枪时,一定是戴着手套的,没留下任何指纹。
“然后他再把枪藏在某个特定的不显眼位置,让邵继功去取,即便警方现老狼的尸体,也会一样认为是邵继功杀的,枪柄上也只有邵继功的指纹。这也可以解释邵继功为什么游戏一开始就逃到荒僻之处等待机会,在没抢夺他人玩具枪的前提下,还能拥有一把玩具枪。
“因为玩具枪是他一开始和其他会员一样在上山前分到的,而那把真枪,则是他上山之后,老虎才联系他,让他到特定地点去取的。但你关于邵继功的心理说对了,邵继功的确一心求死,他的唯一念想,也的确是他的母亲。”
路晨听了这一席话,对于果佩服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只得说:“你既然胜券在握,只是在等待时机,那就好好休息,放个假吧,我们大家集体商量过,都不来打扰你了。至于明天,是雅诗的时间,你应该好好陪陪她。”
于果就好好在租房呆了一整天,他确实太需要睡眠来为身体和精神充电了。尽管对他而言,睡眠也不需要特别久,可也不妨多多益善。
次日周一一大早,于果给苗红打了个电话,要求在她公司不远处的一家港式茶餐厅见面,吃早茶。苗红却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在于果到达之前,苗红就到了,还热情地招呼于果。
寒暄过后,于果点了烧麦、虾饺皇、叉烧包、肠粉老四样,再来点烤鸭和其它肉食之类的。胶东人是典型的北方人,饭量比较大,每一样都要了双份。这里的港式茶餐厅也入乡随俗,菜量也相对足一些。
至于饮料,这里的太贵了,于果无论挣多少钱,都保持着勤俭节约的本色,从外面买了点儿豆浆和果汁,好在这餐厅也并不反对。
之后,于果旋即开门见山地说:“苗总,你百忙之中还抽空来见我,真是太打扰了。”
苗红热情滴说:“看您说的,别说您是钻石卡会员,就算不是,您昨天在山上的优异表现,让大多数会员都为之折服,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现场版的豪华视听盛宴,多少人都说不虚此行呢!
“很多条件非常优秀的姑娘都在托我打听您呢!不但包括各家的美女会员,还包括一些游客,都相中你了!所以呀,今天应该我请客,甭跟我客气!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啊!”
于果不动声色地说:“苗总要是这么说,我就更惭愧了。在这里,我要郑重地跟你道个歉。”
苗红神色如常,微笑道:“哦?怎么这么说?”
于果说:“我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虽然我也接私活,但这次的确接到了一起婚房杀人案,正好也是警方正在努力侦破的大案。以前我和警方有过合作,合作得还很愉快,所以这次也一样合作。”
苗红点点头:“这个我也猜得到了,通过这次来西山风景区相亲大会。但您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于果笑道:“我注册钻石会员卡的目的不纯,难道还不该道歉?”
苗红也笑了:“看您说的,您花了二十万注册最高等级的会员卡,这是给我们带来生意呢,无论是这笔钱,还是您钻石卡会员的号召力,都对我们婚介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婚介所就是靠男女之间的信息相互吸引的,像您这样年少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呵呵,是于老五,正好可以为我们做宣传,吸引大量优质的女性资源呀!”
于果说:“你这么说,确实让我感动,也有些愧疚。”
苗红故作诧异地问:“您……您不是想要把卡收回去吧?”
于果哑然失笑:“那当然不,我没那么损。说到做到的事,我怎么会反悔?法律上和道德上这都不占理。再说,这事也是一半真一半假,我的确在为警方服务,可我也的确有些疲累了,想找一个贤内助,无论在生活上还是事业上,都能帮助我的理想伴侣。而且,我也的确是想找个属虎的。”
苗红“哦”一声,点点头:“嗯……那您放心,这周六的属虎相亲派对,还继续进行。毕竟您是我的最高客户嘛!”
于果知道,她的生意继续进行是为了继续赚钱,却并不是为了自己,只不过成功的生意人都说的比唱的好听,尤其是善于站在对方的角度说话,赚了对方的好处,仿佛还很为对方着想似的。
饭菜上来了,于果做了个请的姿势,先吃了一口烧麦,旋即意味深长地问:“苗总,毕竟在这次相亲大会的游戏里,出现了持有真枪的杀人犯,恰到好处地利用了你们这上千把玩具枪的巧合,打死了一个姓孟的在逃犯,又被警方击毙,这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的。
“昨天早上又现一具尸体,也是个在逃犯,同样是被那个被击毙的持枪歹徒杀害的,尽管警方暂时会压住这新闻,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最起码,很多会员会因此而质疑你们婚介所是否靠谱吧?可看来苗总你并不担心,甚至毫不在意啊?”
于果这话是故意欲说还休,遮遮掩掩,但也足够让苗红听明白所有他想告诉苗红的信息,然后眨眨眼睛,观察苗红的反应。
苗红居然连愣一下也没有,而是很自然地吃着嘴里的肠粉,依然柔和地说:“这件事谁也不想看到,既然已经生了,警方非要我们承担责任,那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于果问:“看来你是很有信心?”
苗红慢条斯理地说:“警方如果提早告诉我们,有一个持枪歹徒混在人群里,那样的话,我们哪怕投入了再多资金,也肯定是要停止的,毕竟这会对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带来极大的威胁。
“但是,警方始终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半分口风,只说有歹徒逃跑,拿着刀而已。就算是个杀人犯吧,拿着刀和拿着枪,这是两回事。所以,我觉得这对我们不公平。我们不是要求警方分享平等信息,我知道这也不可能,毕竟警民有别嘛。可是,连真枪流入风景区这件大事都不说,那我的确认为责任真的不在我们,打官司嘛,我们也未必会输。”
说罢,还反问一句:“您觉得呢?”
正如于果所料,苗红果然抓住了警方的这个痛脚,大肆做文章,这的确是警方最大的软肋。他吃了两个虾饺,觉得味道真不错,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一下,说:“苗总,你很厉害。我得承认,我过去小看你了。”
苗红这才微微愕然:“于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可不懂了。难道说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愉快的?是不是因为警方对我们有所怨恨,您和警方关系很好,对我也有些看法了呢?”
于果笑道:“哪有,你真言重了。我只对那个凶手有看法,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会乱恨人的。”接着就沉默了,吸了吸果汁,故意熬一熬苗红。
苗红先是怔了怔,随后又有些试探似地问:“那……那于先生,凶手是不是邵继功?”
于果故作诧异:“你怎么知道呢?你在刑警队也有熟人?”
苗红笑道:“那倒不是。我对会员虽然不敢说是过目不忘,但是也经常查阅资料的。昨天一清点,人数不对,现不对头,一查之下,只有他不见了。他……你是说他死了?”
于果看着她的眼睛,吱吱嘎嘎地吸着果汁:“对。”
“哦。”
两人一阵沉默。
于果又说:“被及时赶到的一位女警路警官击毙了——你见过的,她就是我的表妹,原本的的确确是我要相亲,但她怀疑有杀人犯隐藏在婚介所的会员之中,所以想要和我一起以相亲的名义查案。”
“您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的确要有责任感。”苗红若无其事地说,“您还真是坦诚,跟我一个老百姓说这么多。”
于果幽幽地说:“我也是老百姓嘛。咱们都是老百姓,但咱们又都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总要有一点责任感在身上,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都要有责任感。”
苗红仰起头来,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邵继功挺可惜的,小伙子很上进,但就是倔强。如果说唯一遗憾的,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家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