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礼物
半月有余,店长仿佛人间蒸发,了无音讯。没有任务自然是好事,所有人都很轻松。关于戒灵王一事,尹给店长传了短讯,至今未收到回讯。这日,我突然想起江景程说过的一句话——
店长乃神人,据说他能上天下海、无所不能,不仅掏过鸟蛋,还曾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间妇女!令人称奇。
不会是泡妞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也不能埋怨店长,人家长得如神祗般美丽,不谈个恋爱什么的多可惜。
眼前出现只可爱的毛虫玩偶,身子像糖葫芦似的,一串一串,约有一米长。我顺着毛毛虫的身体望去,是张放大的笑脸,正满脸期待的盯着我看。我没怎么理解他的意思,随口说:“虫子,很可爱。”
江景程乌黑的眼睛染上笑意,把虫子玩偶塞给我:“哈,我就知道小槿槿会喜欢的,呐,送你的。”
我愣了几秒:“送我?”
一条毛毛虫玩偶?江景程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点头如捣蒜,欣喜的对我说:“你明天不是过生日吗?这是生日礼物啊,对了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party?我和清瑜去给你准备准备,但是啊,”他又有些为难,“给整个缘来装饰花销太大,只好布置一个房间,会议室太小、存储室满屋子书架……哎,小槿槿,你觉得哪个房间更适合?”
我掐着虫子脖子,微微一笑:“哦,你知道我不过生日。”
他瞪大眼睛,高声道:“不行!”语气很坚决,“以前也就算了,可明天你就十八了,成年礼啊啊啊……”
我想了想:“你可以多送我个蛋糕。相比繁琐的成年礼,来个蛋糕多直接。”
他黑了脸:“靠,小槿槿,如果你反对,我会鼓动尹和清瑜,半个蛋糕都不给你吃!”
“……”我颇有几分无语,江景程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偏偏是他的无理取闹,总让我无言以对。
大概见我硬的不吃,他又软下来,像只小绵羊:“其实,我和清瑜就是想热闹热闹。你知道的,缘来很大,就算有我们五个人,也很冷清。一年了,我们相识一年,可我们从没好好聚过。这一年来,我们每日往返各种危险的任务,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
我垂了垂眸,打断他的话:“任何花销我不报销。”
“啊?”
他愣头愣脑的表情,逗得我乐出声。我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要两个蛋糕,你不许苛扣。”
“哈,小槿槿,我爱死你了!”他张开双臂,绪,问他:“为什么?你要去哪儿?”
他压了压帽子,语气慵懒散漫:“噢,我的契约者,您是不舍得我离开?”
我一怔,点点头:“是,不舍得。”
奏洛抬眸看向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片刻,他低笑出声,疏淡又卓雅:“我没想到您会如此直率。不可否认,我很欣赏您面对感情时的率真。”回身摘下朵绽放于暗夜的罂粟,插在我头上。
我伸手摸着那朵花儿,娇艳柔软,触手舒适,没有一触即逝。我心感惊奇,这花朵是用符纸保持的常年不败,离开茎叶后,会因为缺失灵力,顷刻化为飞灰,但现在……竟然还完好的存在?
我问出心中疑惑,奏洛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噢,因为有您的存在,可以衬托花朵更加娇艳美丽。”
“……”所以,这花才不愿意凋落?
我自认为毒舌到了一定境界,可遇到奏洛好像小巫见大巫,力不从心的让我无法反驳。
奏洛抬头,看了眼月亮。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云朵隐约有遮住月光的迹象。我想到电影或电视剧里面的情节,但凡月光被遮,都会发生大事。譬如什么魔王出世、霸星降临、魔界大战……
目光落在奏洛身上,我想到奏洛刚刚避而不谈出去的原因,更是忧心忡忡。
于是,我道:“奏洛,需不需要我给你拿些药,你再走?”
他转而看向我,眼中如银河繁亮,似笑非笑:“噢,契约者,您在想什么?我只是看时间。”我一噎,又见他露出回忆之色,浅笑着说了句,“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我心头一怔。
这句话,尹也说过。
看着他的侧脸发呆,我可以确定,他和尹隐瞒了我什么。也许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又或者在我的前世,也是在这样的繁星烁烁的璀璨星空下,我与他们二人相识相知。当下,他们选择隐瞒,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该说的时候,总会说的。想通这一切,我没有急着追问,只是对他一笑:“你还会回来吗?”
奏洛微微一笑:“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与您有着契约的恶魔。您是我的契约者,直到契约作废的那天,我才能永远离开您。”
我走上前去,抱住他。
“早去早回。”
奏洛的身影,消失于茫茫夜幕。
头顶突然飘下来星星点点的尘埃,宛如一颗颗暗夜精灵。我伸手抚摸奏洛摘下的罂粟花,鲜血般的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飞灰,洋洋洒洒的落在头顶,飘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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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程踩着梯子,咬着胶带,把五颜六色的拉花往墙上贴,眉眼中尽是开心与满足;清瑜则扶着梯子,配合江景程的动作,表情依旧傲娇不屑,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哎,白痴,歪了歪了!”清瑜怒气冲冲的踹了一脚梯子,江景程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江景程立马蹲下,后怕的抱住梯子,瞪着清瑜:“大小姐,你要摔死我吗?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清瑜白了他一眼:“没人陪你玩spy,快弄!记得别弄歪了,真怀疑你的眼睛是不是斗鸡眼,看着明明是直线,偏要往斜了贴。”
江景程回嘴:“斗鸡眼总比你青光眼好。”
“你!”清瑜指着他,又踹了一下梯子。
梯子有些晃,不过江景程紧紧抱着,倒也没掉下去,江景程庆幸中做了个鬼脸给她。
欢喜地说:“看看,我可掉不下去。”
然后清瑜把整个梯子推倒了。
我抱着毛毛虫,盘腿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遥控器,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假装高冷的看新闻联播。
其实我心底乐开了花。
真是对活宝,缘来中只有清瑜能对付江景程。
“咚。”
房门被敲了下,我们三个都转头去看,见是一脸苦涩的尹,房间内立刻安静下来。
尹走到我身边,我捕捉到他眼底埋着的心疼。刚要问他怎么了,他突然揉乱了我的头发,扯了扯嘴角,一抹难为情的笑:“小槿,这个生日,还是等出完任务再补办吧。”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推迟生日聚会,一定是要紧的事儿,想必是失踪许久的店长突然又来了消息。
18岁成人礼,我以为对此无感,但当大家如火如荼的布置房间时,突然传来店长要我们即刻出任务抓捕戒灵的消息,心底居然有些失望。
果然,当尹拿出手机,翻出刚发来的短信时,证实了我的猜测。
短信内容一如既往的简单——
“英国,恐怖坠机事件,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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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任务是全员参与,外交翻译需要江景程,医疗救治需要清瑜,我和尹应该属于战士类型的,主管收服戒灵。
其实全员出动还有一个原因,店长来信,说这次的还是只大boss,顺带着,店长告诉了我们上次没通知是戒灵之王的原因——他忘了。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知道原因后,江景程踹翻机场的垃圾桶,清瑜望天,尹还是温和的笑,而我在心里默默问候了店长的亲戚。
我们大致了解英国恐怖坠机事件。
这件事早有耳闻,说是七天前,位处英法两国之间的英吉利海峡最窄之处的多佛海峡,发生一起坠机事件。我国e76民航航行途中突发意外,机舱内所有仪器全部失灵,后坠机于多佛海峡。
事情发生在英法交界处,英法立刻派出军队搜寻飞机残害,搜索未果,基本确定机舱内,200多名乘客乘务员无一生还。
国内是这么报道的,我起初看这新闻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每年不都坠几架飞机吗。
但今天传来了最新消息,七天后,也就是今天,北爱尔兰某平民收到一条语音消息,口传语音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内容大致如下:
先是一阵由远及近的海浪声,绵绵不断,接着传来一个男人低低的哭声,他哽咽着,说“救我……救我……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这里……”又是一阵低低的哭求,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接下来是一段“嘟”忙音,随之是类似新号干扰的“沙沙”声。
随后开始死亡般的平静。
正以为录音结束时,突然,一切杂音没了,阴森的笑声响起,一个格外低沉的男性声音,说着流利的英语——
“thisisthefirst(第一个)”
“喀”一声,录音结束。
录音是店长传来的最新消息,没传到国内。我认为这条消息大概会彻底封锁,因为飞机在英法境内坠毁影响不大,但录音最后那句话就给整件事蒙上了层薄薄的阴谋面纱。
毫无疑问,最后说话的男人,是事故的制造者。说着流利英语的人,令我国飞机坠毁在英国境内……再往深想恐怕会上升到国际问题,因此,为了避免国际争端,封锁消息是最好的选择。
青省国际机场。
我吃着清瑜买的棒棒糖,发现拖着大大小小一大堆行李的江景程,笑问:“你是去度假?”
江景程跑到我身边,累的几个大喘气,一屁股坐在行李上,唉声怨气:“有一半是清瑜的行李,她说我是个男人,帮女人拿包是理所当然的。我当时奋起拒绝,但她一下子就把我打趴下了,说我要是不给她拿,她就打残我……”
我看一眼走过来的清瑜,她正和尹并肩,脸红扑扑的,笑得像朵花儿。
我拍拍江景程的肩膀,没说什么。
尹走过来,递给我一瓶可乐,柔声道:“这次任务小心些,尤其是你,小槿,奏洛没在你身边,遇到突发状况记得躲在我后面。”
他笑的格外刺眼,清瑜看向我的目光愈发狠冽。
我没接可乐,指着嘴里的棒棒糖,转移了话题:“吃糖呢,不喝可乐。”
尹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江景程立马出来打圆场:“话说,那条录音中,最后那个男人说了一句‘第一个’,看来一定还有第二个。”他郑重道,“你们说,戒灵会不会盯上我们这架飞机?”
清瑜往他嘴里塞了块蛋糕:“闭上你的乌鸦嘴。”
两人又开始口角之战。
我们四个提前一个小时到,站在登机口最前面。等了几分钟,来了一个身穿西装的胖男人,他步伐有些阑珊,背后,有一抹幽绿色的灵魂。他应该和我们乘坐同一航班,我没放在心上,死人对于我来说司空见惯。
而当我看到陆陆续续走过来排队的乘客,我怔住了,脑海里嗡的一声。
所有人身后,都有着一缕幽绿的灵魂,在不断地撕扯着,仿佛要从身体里呼之欲出,那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广播播放着空姐甜美的声音,登机口开启,开始安检。我随着队伍走进机舱,系好安全带,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飞机起飞,机舱内发出细微的声音,舱内乘客同我一样系着安全带,坐在舒适的座椅上,看报的看报,休息的休息,我感受着身边浓厚的死亡气息,扭头,看向后排的清瑜江景程,张了张嘴。
“景程,你的预言很有可能成真。”
江景程诧异的望住我。
清瑜轻皱下眉,看了看四周。
尹柔和的笑微僵:“小槿,你说什么?”
我接着说:“机舱内,除了我们四个,其余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