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的夜晚给王哲的印象其实跟许多大都市一样,它们永远都不会疲惫,即便是深夜也会不停地运作,七彩的霓虹散发着斑斓的光芒,为整个城市的夜空增添了一层迷离的光幕。
就在这种应该享受夜生活的时间,王哲正驾驶的一辆改装过的机车风驰电掣般高速行驶在深夜的公路上,在车流中左插右蹿的同时还时不时敏捷地闪避着来自身后的攻击,弯腰,低头,侧身,就连他也没想到驾驶颜面的技术会被用在这种场合。
王哲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其实已经高估了这个城市的热情好客,但事实永远都会给无知的他一巴掌,告诉他这个城市没有上限。
原本他的打算是晚上到各间医院去,看看能不能撞上有人犯案的,结果可能是因为长着一副外国友人的模样吧,一个留着孔雀开屏发型的土豪突然就过赞助了他一台代步的摩托车。至于现在追在后面的那一排装饰华丽,造型夸张,喇叭按得响亮的机车,自然就是那位土豪叫来的土豪朋友了。
尽管他现在能够得到来自警方里有关这类案件的信息,但似乎是有人在刻意淡化事件,王哲得到的有用消息并不多。所以王哲只能用一个比较蠢的方法来为自己提供方向。
没错!那就是钓鱼,而且还要作死钓鱼。
虽然这样的案件在这座城市一年内的犯罪案件总量中占的比例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但是真要算起来也有将近三十起,所以警方其实也对此做过一次大规模的调查,只是最后不知为何却被警署的一把手叫停了。
从表面上来看,每起案件发生的地点似乎十分分散,但其实凶手在作案地点上的选择是有着某种特定的倾向的,除了学校外,医院、隧道和厕所都是凶手所钟爱的行凶地点。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凶手的作案时间非常不固定,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却是在光天白日下进行,这个也是让王哲最为烦恼的一点。
看来要换个地方了。
还好王哲不算太过路痴,加上之前已经做足功课,所以歌舞伎町这一带有隧道的地方他都还记得。其实如果不是油量有限制,他还想将整个新宿都走一遍的。
想来这么热闹地队伍应该足以吸引凶手的注意力了吧。
第一个隧道过去了,第二个隧道过去了,第三个……以王哲为首的车队围绕着整个歌舞伎町行驶了一圈,不单是隧道,就连桥洞都他们走过了一遍,但是王哲依然没有发现或者碰到任何的异常之处。
低头看了一下已经接近红线的油量表,王哲心中也知道今晚是估计是没戏了。不过这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那群一直对他紧追不舍的的土豪,尽管他们发型各异,发色也跟彩虹没什么两样,但他们这种一路护送着他人,助人为乐的精神实在是值得他学习。
正当王哲想吼两句,鞭策一下他们时,他却猛然发现,在自己的前面竟然出现了一辆怎么也追不上的吉普车。虽说双方的车辆确实是有差别,但这种经过土豪改装的飞车专用摩托没理由比不上一台普普通通的吉普。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哲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在机车驶进下一个隧道的瞬间,突然减速,让一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土豪当他的探路先锋去了。
果不其然,就在王哲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隧道内原本明亮的壁灯开始变得昏暗起来。周围还弥漫着一阵妖异的紫色雾气,越是往前,身边的紫雾就越浓厚,到最后甚至像污泥一般,覆盖着整个隧道空间。
为了以防万一,王哲再次减慢车速,顺手将用枪套挂在肋下的手枪取了出来,谨慎地慢慢驶向前方。而早一步驶到前面去的那群土豪此时也不见了踪影,就连那种大排量引擎发出的轰鸣声也没有了,整个隧道就只剩下他这台机车还在发出低沉的响声。
到底是什么妖怪……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王哲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接下看到的场景让他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并不是因为有多血腥和残忍,而是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单纯靠一把半自动手枪,三个弹夹,王哲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打败面前的怪物。
没错,那不是妖怪,是怪物,一只全身用钢铁浇筑的漆黑巨兽。
短尖的鸟喙,狭长的而镂空的巨大头颅,两条粗黑的线管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胸部的两侧。左手雕花圆盾,右手是边缘泛着白光的圆锯,下身如同轮椅一般的移动装置,翠绿色的妖异火焰缠绕着两侧巨大的车轮。
“果然还是这种腐烂到极致的人渣最为美味。”车轮巨兽左手的圆盾从两侧伸出爪子,将一个个倒地不起的土豪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泛着绿光的双眼不停闪烁着,就像品尝的是一道至高无上的美味菜式一样。
靠,这怎么玩?
王哲的心里顿时开始骂了起来,一咬牙,抬手对着车轮巨兽连开数枪,临阵退缩可不是他的性格。只可惜子弹除了在对方的装甲上溅射出几点火花外,就再无其他作用,甚至连凹痕的都没有留下。
自己愉快地进食时间竟然被一只小虫打搅了,车轮巨兽显然是十分不满,带着强烈的怒意说道:“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既然是你自寻死路,那么廻向大人的吩咐也就无效了,人类!”说完,右手的圆锯一挥,一道扇形的白光高速飞向王哲。
不过王哲早就有了准备,纵身向后一跃,便脱离了白光的攻击范围,身下的机车直接被一分为二,最后化作一道灿烂的烟火。
“逃得了吗?!”
车轮巨兽口中怒吼着,巨大的车轮开始旋转起来,与地面剧烈的摩擦激射出诡异的火花。王哲甚至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对方就已经扑到身前,圆盾上的尖爪划向了他的胸前。
“可恶。”
危机之下,王哲一个下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爪击,随即双腿连蹬,整个人再次向后倒飞出去。然而对方的攻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尽管在那一刻他的确是避开了爪击,但对方在一击不中之下,竟然将整个圆盾喷射出去,径直地飞向王哲的落点位置。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无数砂石被撞击带上空中,在隧道里扬起了一堵烟墙。
“这就是对你们的惩罚!哈——哈哈哈!!”正当车轮巨兽狂笑不止,准备着享受对方发出的惨叫和**时,它却骤然发现周围除了它的笑声和火焰煽动的声音外,竟然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愕然之下,他才开始仔细地打量碰撞发生的地方。
“可恶,差点就完蛋了。”王哲扶着墙壁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其中一只手耸拉着,显然已经断掉了,想用波纹治疗的话,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王哲的目光移向悬浮在身侧的幻影,尽管只是一个人形,但总算是出来了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这些将我们遗忘的人类!”车轮巨兽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似乎是将突然出现并漂浮在空中的替身当成了其他东西。
它能看得到替身?
“一,二,三,四,五,”突然,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响声,一个轻柔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声正缓慢地吟唱着,“六,七,八,九,然后成为“十”。摇晃吧,慢慢地摇晃吧。”
“哼,鸦吗?”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道金光,数枚紫色的光点出其不意地击中了车轮巨兽的双肩,随后产生的爆炸直接就炸断了它的双臂,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人影瞬间出现,扑向了收到重创的车轮巨兽。
“廻向大人已经对你们三番四次的阻扰感觉不耐烦了,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鸦!”
借着爆炸产生的烟雾,车轮巨兽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两条还残留着绿火的痕迹。
王哲这时候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覆羽般的甲片层层叠叠收束向上形成了一个如同鸟首的头盔,锃亮的面甲被三个爪子样式的突出物固定在中间,散发着橙色荧光的晶体代替了眼睛的存在,头盔之下是一圈鬃毛般的黑色钢羽。全身的铠甲布满了玄妙的浅金色花纹,身后背着一把被锁链缠绕的武士刀,左右相对如同鸟爪般的肩甲,双臂的甲胄上整齐排列着剃刀般锋利的尖刺。
“Hi……”
见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王哲便主动地点头招呼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是没听到还是听不懂还是根本没在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在熊熊燃烧的火团,一言不发。
“走了,鸦。”
说话的是一名体型娇小的少女:小麦色的皮肤,莹白色的唇彩,左眼下还有一道伤痕般的刺青,一头莹白色的头发在扎成一对短马尾的同时还特意留出几束长发,在脑后和耳边无风自动地飘扬着。上身穿着黑色皮夹克,下身一袭苏格兰短裙,一条白色的猫尾自臀部从裙下伸出,不时还会左右拂动几下。棉质的黑色长袜,同样是黑色的厚底皮靴,额前带着一个红底黑边的眼罩,上面还画有一开一闭的眼睛图案,合上的眼睛还挂着一滴泪水。
少女的出现很突兀,消失也同样突兀。她灰色的眼睛扫了一眼替身后,便走进一圈突然出现的光幕中消失不见了。
看着地上还在燃烧的绿火,王哲一边甩动着刚治好的手臂,一边摸出兜里的手机。
“喂,鹭坂先生吗?”
“……”
“恩,这边出事了,你带人过来一下吧,之后的再详细跟你讲吧。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