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在马上俱听文王谈讲先朝兴废,後国遗踪;君臣马上传杯共享,与民同乐。见了些桃红李自,鸭绿鹅长;莺声嘹呖,紫燕呢喃。风吹不管游人醉,独有三春景色新。
君臣正在行进,忽见一樵夫迎面走来,宜生在马上看那挑柴的好像猾民武吉。
宜生道:“主公!那樵夫,相似打死王相的武吉。”
姬昌道:“大夫差矣!武吉已死万丈深潭之中。前演先天数,岂有武吉还在之理?”
宜生看的实了,随命辛免到:“你去把他拿来。”
辛免走马向前,武吉见是文王驾至,回避不及,把柴歇下,跪在尘埃。辛免看时,果然是武吉。
辛免回见文王启道:“果是武吉。”
文王闻言,满面通红,大声喝道:“匹夫!怎敢欺孤太甚?”
随对宜生道:“大夫这等狡猾之民,须当加等勘问;杀伤人民,躲重投轻,罪与杀人等,今若被武吉逃躲,则先天数竟有差错,何以传世?”
武吉泣拜在地奏道:“吉乃守法奉公之民,不敢狂悖:只因误伤人命,前去问一老叟。离此间三里,地名溪,此人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叫小人拜他为师傅,与小人回家挖一坑,叫小人睡在里面,用草盖在身上,头前点一盏灯,脚后点一盏灯,草上用米一把,撒在上面,睡到天明,只管打柴再不妨了。千岁爷!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
只见宜生马上欠身贺道:“恭喜大王!武吉刚才说此人道号飞熊。正应灵台之兆。昔日商高宗夜梦飞熊,而得傅说;今日大王梦飞熊,应得子牙。今大王行乐,正应求贤;望大王宣赦武吉无罪,令武吉往前林请贤士相见。”
武吉叩头,飞奔杯中去了。文王君臣将至林前,不敢惊动贤士;离数箭之地,文王下马,同宜生步行入林。
武吉赶进林来,不见师父,心下着慌;又见文王进林,宜生问道:“贤士在否?”
武吉答道:“方才在此,这会不见了。”
文王道:“贤士可有别居?”
武吉道:“前边有一草舍。”
武吉引文王驾至门首,文王以手抚门,犹恐造次;只见里面来一小童开门。
文王笑脸问道:“老师在否?”
童道:“不在,同道友闲行。”
文王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童子道:“不定;或就来,或一二日,或三五,萍踪靡定,逢山遇水,或师或友,便谈玄论道,故无定期。”
宜生在傍道:“臣启主公!求贤聘杰,礼当虔诚;今日来意未诚,宜其远避。昔上古神农拜长桑,轩辕拜老彭,黄帝拜风后,汤拜伊尹,须当沐裕斋戒,择吉日迎聘,方是敬贤之礼。主公且暂请驾回。”
文王道:“大夫之言是也。命武吉随驾回朝。”
文王行至溪边,见光景稀奇,林木幽旷,留恋不舍,宜生力请驾回,文王方随众文武回朝。
抵暮进西岐,到殿廷,文王传旨:“令百官俱不必各归府第,都在殿廷斋宿三日,同去迎请大贤。”
内有大将军南宫进道:“溪钓叟,恐是虚名;大王未知真实,而以隆礼迎请,倘言过其实,不过费主公一片真诚,竟为愚鄙夫所弄。依臣愚见,主公亦不必如此费心;待臣明日自去请来。如果才副其名,主公再以隆礼加之未晚。如果虚名,可叱而不用,又何必主公斋宿而后请见哉?”
宜生在旁厉声言道:“将军此事不是如此说,方今天下荒荒,四海鼎沸;贤人君子多隐于谷。今飞熊应兆,上天垂象,特赐大贤助我皇基,是西岐之福也。此时自当学古人求贤,破资格拘牵之习,岂得如近日欲贤人之自售哉,将军切不可说如是之言,使诸臣懈怠。”
文王闻言大悦道:“大夫之言,正合孤意。”
于是百官俱在献廷斋宿三日,然后聘请子牙。
文王从散宜生之言,斋宿三日。至第四日,沐浴整衣,极其精诚,文王端坐銮与,扛抬聘礼,文王摆列车马成行,前往溪,来迎子牙。封武吉为武德将军。
笙簧满道,竟出西岐,不知惊动多少人民,扶老携幼来看迎贤。
屈分五采,戈戟锵锵,笙簧拂道,如鹤泪鸾鸣,画鼓咚咚一似雷声滚滚,对子马人人喜悦,金吾士个个欢欣。文在东宽袍大袖,武在西贯甲披坚。毛公遂、周公旦、召公、毕公、荣公,五贤佐主,伯达、伯、叔夜、叔夏等,八俊相随。城衙氤氲香满道,郭外瑞彩结成祥.
文王带领文武出郭,迳往溪而来。行至三十五里,早至林下。文王传旨:“士卒暂在林下札住,不必声杨,恐惊动贤士。”
文王下马,同散宜生步行入得林来;只见子牙背坐溪边,文王悄悄的行至跟前,立于子牙之后.
文王道:“贤士?”
子牙回头看见文王,忙弃竿一傍,俯伏叩地道:“子民不知驾临,有失迎候,望贤王恕尚之罪。”
文王忙扶住拜言道:“久慕先生,前顾未遇;昌知不恭,今特斋戒,专诚拜谒。得睹先生尊颜,实昌之幸也。”
命宜生扶贤士起来,子牙躬身而立;文王笑容携子牙至茅舍之中,子牙再拜,文王回拜。文王道:“久仰高明,未得相见;今幸接丰标,聆教诲,昌实三生之幸矣。”
子牙拜而言道:“尚乃老朽菲才,不堪顾问;文不足安邦,武不足定暾,荷蒙贤王枉顾,实辱銮舆,有负圣意。”
宜生在傍道:“先生不必过谦,吾君臣沐裕虔,特申微忱,专心聘请:今天下纷纷,定而又乱,当今天子远贤近佞,荒淫酒色,线虐生民,诸侯变乱,民不聊生。吾主昼夜思维,不安枕席;久慕先生大德,恻隐溪,特具小聘,先生不弃,共佐明主,吾主幸甚一生民幸甚日先生何苦隐胸中之奇谋,忍生民之涂炭日何不一展绪余,哀此萤,出水火而置之升平?此先生覆载之德,不世之仁也。”
宜生将聘礼摆开,子牙看了,速命童儿收讫;宜生将銮舆推过,请子牙登舆。子牙跪而告道:“老臣荷蒙洪恩,以礼相聘;尚已感激非浅,怎敢乘坐銮舆。越名跨分?这个断然不敢。”
文王道:“孤预先设此,特迓先生;必然乘坐,不负素心。”
子牙再三不敢,推阻数次,决不敢坐;宜生见子牙坚意不从,乃对文王道:“贤者既不乘舆,望主公从贤者之请:可将大王逍遥马请乘,主公乘舆。”
王道:“若是如此,有失孤数日之虔诚也。”
彼此又推让数番,文王乃乘舆,子牙乘马;欢声载道,士马轩昂。时值喜吉之辰,子牙来时,年已八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