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邪抱着那只可怜的大公鸡,叹息一声,阖上了它那还残留着震惊的眼睛。
安息吧....你好歹还有个全尸。
易邪刚才冲邱锐之要这只鸡的时候,邱锐之还不想给,看起来老大的不乐意,最后看他一脸挣扎,也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心理活动,才磨磨唧唧的把鸡放到易邪手里。
易邪一脸的沉痛道:“你说说你,啊?为什么要杀害这只鸡!它做错了什么?”
“我饿。
”邱锐之答道。
“你饿....”易邪一瞪眼,他竟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确实,从坠崖开始,他们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易邪看了看怀里沉甸甸的大公鸡,咽了口吐沫,对邱锐之谆谆善诱道:“你饿你也不能杀别人家的鸡啊!你看大爷住在这穷山恶水里头,养着几只鸡容易吗?”
易邪说着四处看了一圈,更加痛心疾首道:“你看看,这院里总共就六只鸡,只有这一个是公的,还让你给杀了,你让那些母鸡以后怎么活?它们以后要怎么下蛋?这么多鸡你为什么就要杀这只!”
听到这,邱锐之马上接嘴道:“因为它最大啊。
”
你也不傻啊!知道挑最大的杀!易邪简直拿邱锐之没办法了,他这脑子不好比他脑子好的时候还要折磨人。
盯着怀中英年早逝的公鸡,易邪发愁,他要怎么跟大爷解释啊?
突然一只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易邪抬头一看,邱锐之略带疼惜的摸着他的脸,道:“邪儿...你瘦了些...”
易邪连忙抓住他的手,惊疑不定道:“邱、邱锐之,你清醒了?”
邱锐之平静的看着他,朝阳的光穿透层层雾气照亮这崖底,邱锐之眼中就映着那柔软的微芒,黑色的眸子折射出半透明的光泽,有那么一瞬,易邪真觉得他完全正常了,可是马上,这副‘故人如旧,岁月静好’的假象就被打破了。
“我们能吃这只鸡了吗?”邱锐之满脸渴望道。
唉.....易邪瞬间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邱锐之还一脸的不知所以然,他抚摸着易邪垂下的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吃惊道:“邪儿,你好矮!”
易邪瞬间抬起头,咬牙切齿的瞪着邱锐之。
真想咬死他啊.....易邪不解恨的磨着牙。
雾气稍稍淡了一些,大爷背着个草筐,推开小院的篱笆门看着两人呆站在那里,问道:“两个受了伤的,不好好躺着,都傻站在这干什么呢?”
易邪一脸尴尬的将那只可怜的公鸡缓缓抬起来,举到眼前,挡住自己的脸。
只听大爷倒抽一口凉气,冲上前去接过公鸡,惊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爷,对不起,是我家这个他......”易邪歉疚的道,他都不好意思再跟大爷说邱锐之脑子不好使,让大爷多多见谅了,谁家傻子也没像邱锐之这般能祸害啊?
“行了,别说了。
”大爷摆摆手,抱着公鸡道:“我知道了,左右也就是这个撞坏脑袋的干的了。
”
大爷说着指了指邱锐之,易邪立马上前指天画地道:“我以后绝对会看好他的!”
“那你可快把他拴好吧!”大爷唉声叹气道:“可怜我这公鸡,还不过一岁呐.....这当年的小鸡,吃起来哪香啊.....”
易邪:“........”
他还以为大爷要说这公鸡英年早逝,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么痛心,结果大爷只是关心这当年的鸡口感不好?
“大爷,你也别伤心了,你救了我们,等我们出去后,肯定会重金答谢你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样的鸡都行.....”易邪劝道。
“那能一样吗!”大爷道:“我这可都是溜达鸡!”
“外面也有溜达鸡,大爷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易邪刚说一半,邱锐之就在一旁插嘴道:“我也要吃溜达鸡!”
“怎么哪都有你啊?”易邪嫌弃道。
“你这到处惹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在一边学会点菜了!”
邱锐之不吱声了。
邱锐之啊邱锐之你也有被我训斥的一天!易邪顿觉出了一口恶气,浑身舒畅,小样,你可落在我手里了吧!
易邪在一边小人得志的正欢,大爷却是突然问道:“你刚才说出去?你们要离开这崖底?”
“当然了。
”易邪回过神点点头,看着邱锐之道:“等他的伤好一些,我们就离开。
”
“你们知道怎么走出去?”大爷问道。
易邪一愣,被问住了,只能磕巴道:“不...不知道啊。
”
对啊,这崖底抬头一看两面都是峭壁,要怎么上去?该不会根本没有出去的路,所以大爷才会一直待在这,而且往后可能他和邱锐之也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崖底跟大爷作伴了....
“大爷你难道也不知道出去的路吗!”易邪连忙追问道。
“不知道。
”大爷摇摇头。
此时太阳终于缓缓从崖壁上爬出来,那光芒犹如流水一寸一寸的在这崖底蔓延开来,雾气飘飘渺渺的消散而去,暖融融的阳光包裹着人浑身上下,易邪心中却如坠冰窖。
那要怎么办?真要在这崖底一辈子了吗?然后等他老了,也从上面掉下两人来,他再从柜子里拿出邱锐之的衣服说:这是我夫君以前穿过的.....啊?你问他人呢?早被我掐死啦....
易邪顿时被自己的想象激出一身冷汗。
“但是.....”就听大爷顿了一会儿接着道:“这崖底下面有不少奇珍异草,有个采药人每隔一阵都要下来一回采些草药,顺便给我送点东西,他知道这出去的路怎么走。
”
我天,大爷,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易邪松了口气,抬头忙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来?”
大爷想了想道:“他上次来的时候就是我捡到你们的前一天,要不我哪来的药给你们熬?”
“我估计要等他再来.....大概得等八月中旬了。
”
居然要等上一个多月....那寒江阁该乱成什么样?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该不会都易主了吧?易邪兀自在那发愁,再看看邱锐之,听见这话一点都不着急,还在为易邪刚才说他那两句而闷闷不乐呢。
“不过,你也别太抱希望。
”大爷慢吞吞的道:“那个采药的还算有两下子,他走的那条路寻常人不一定能走的了.....”
“没事,大爷。
”易邪倒不在意这个,他拍拍自己胸口道:“你看我们像是寻常人吗!”
大爷打量了一下两人,道:“嗯......那个脑袋不好使的小伙子倒像个身手不错的。
”
邱锐之都傻成这样了,也能被看出身手不错吗?大爷你该不是看个头评断的吧。
易邪愤愤不平,他不矮啊!只是邱锐之个太高了才显得他弱不禁风似的....
“行了!别光在外面傻站着了。
”大爷却是一挥手把公鸡扔在背后的筐里,边走边道:“都进来吧,折腾半天,也该吃早饭了!”
“是吃那只鸡吗?”邱锐之还对那鸡念念不忘,一听吃早饭就赶紧问道。
易邪刚想再说他,大爷就翻了个白眼道:“罢了,杀都杀了,晚上炖了给你们补补身子。
”
“那早上不吃它吗?”邱锐之不屈不挠的问道。
“早上喝粥!”大爷没好气的道。
回到屋里,等大爷把粥做好,易邪自己匆匆吃完过后,端着碗粥到里屋,去喂躺在那的邱锐之。
不得不说,大爷煮的粥还是很香的,至少易邪觉得很香,而邱锐之则喝了两口就不肯再喝了,任由易邪怎么劝都不肯张口,比喝药还要费劲。
“你就再喝两口能药死你啊!”易邪气道。
“我不想喝粥。
”邱锐之可怜巴巴的道。
“我想吃肉。
”
“来,你把粥喝了,晚上就能吃肉了,乖~”易邪把勺子凑到邱锐之嘴边。
“我不喝!”邱锐之扭过头去,气哼哼的道:“你不让我吃肉,你都不疼我....”
“你还要我怎么疼你啊?”易邪无奈道:“伺候你吃饭你都不吃.....”
“我要你喂我。
”
“我现在没有喂你吗?”
谁知邱锐之突然扭捏起来,吞吞吐吐道:“我不要你这么喂我.....”
易邪端着碗,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勺子,问道:“不这么喂还怎么喂,倒立喂你吗?”
邱锐之却不肯再说话,在易邪连番追问之下,才磨磨蹭蹭的道:“我想要邪儿用嘴喂我.....”
卧槽,大哥,你挺会玩啊?
易邪真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邱锐之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忘换着招数来占他便宜,往后若邱锐之恢复正常了,两人回到寒江阁后,他定要挂个牌匾在两人床头,上书‘脑残志坚’四个字赠与邱锐之,让他时刻铭记这段难忘的时光。
但当下易邪就把碗往桌上一放,对邱锐之道:“你爱吃不吃,我还不伺候了呢!”
“邪儿一点都不疼我.....”邱锐之又开始磨人的念叨。
可就算这回邱锐之再怎么磨他,易邪也发誓绝不会用嘴去喂他,也不知道邱锐之怎么能想出这种不要脸的要求来,以前总说些荤话逗他手脚也总不老实就算了,怎么如今脑子坏了却还是色心不死。
听邱锐之还在念叨他,易邪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对对对,我就是不疼你了,你去找个疼你的吧!”
邱锐之一下子就不磨叽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易邪,委屈又可怜的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易邪看不得他那样,心早就软了,可还想给他个教训,于是道:“我不是说笑啊,你以后再像刚才这样,不好好吃饭还总提乱七八糟的要求,我就把你送给别人!”
“我知道....”邱锐之扁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知道邪儿根本不喜欢我...根本不关心我也不在乎我,我惹邪儿生气,邪儿转身就走了,不肯哄我一句,我怎么求邪儿不要离开,邪儿还是走了.....”
易邪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想去接近邱锐之,做些什么,却看邱锐之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哭着道:“可是我好爱邪儿....我知道我总是逼邪儿做他不喜欢的事...我是个坏人....所以邪儿才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