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用我亲口回答了吧~”易邪故作为难道。
“邪儿若是不说,我又怎么知道要改哪处——”邱锐之转眼已来到易邪面前,低下头咬住他的耳尖道:“所以夫君才会屡教不改,想来都是邪儿的错。
”
易邪踮起脚,皱着眉在他身上嗅了两下,道:“之之,你刚才是不是吃冬笋了?”
一跟易邪插科打诨上,邱锐之心底那点淫/欲就跟沾了千年的灯油似的,立马就活泛了起来,在松风厅的那股惫懒劲现下全然没了,跟易邪面前精神抖擞地活像个开了屏的公孔雀,就好像方才还没精打采,死拽着筷子不撒手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易邪心里翻了个白眼,便不理会他的调戏,刻意岔开了话有心想要噎他几句,可却忘了以邱锐之的脸皮厚度,又怎会觉察出半分难堪,这会儿反而倒是抬手捏住了易邪的下巴,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便摆出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面孔,笑的欠打,甭管易邪说了什么,他也不反驳,顺杆就往上爬。
“邪儿既这么好奇夫君口中味道,不如就到夫君嘴里尝尝。
”
要说邱锐之这个天性就寡情少义的,明明长着一颗被猪油蒙的心,可偏偏倒是难得生了个好皮相,平常在外面举手投足的气度叫人瞧着也称得上是龙章凤姿,那副目无下尘的做派惯是会迷惑人。
可一到和易邪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立刻便原形毕露,那股轻浮起来的劲儿像是个十足的泼皮无赖,就差把心怀不轨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易邪冷不丁被他占了便宜,刚愣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将人推开,用手背气哼哼地抹了两把嘴,后退两步指着邱锐之做出一副横眉立目的愤然架势,俨然就是戏文里唱的贞洁烈夫的样子:“你这个登徒子!我就知道你故意寻个犄角旮旯的地儿,肯定没存什么正经心思,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淫贼!”
邱锐之:“……”
邱锐之刚寻思着以后是不是该好好翻翻易邪存他那些小玩意的柜子,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该烧就烧了……易邪这边就已经张牙舞爪地朝他身上扑了过来。
只可惜易邪这一身拳脚还来不及施展,突然间便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冷不防地被邱锐之拦腰捞了起来,轻巧地在空中抛接了一下,易邪落到邱锐之怀里时还没反过味来,邱锐之紧接着便膝盖一顶,换了个姿势将人往上托了托,使得易邪上半身倒在他肩上扑了个满怀,两人便毫无间隙地贴在了一起。
“邱锐之你手上没轻没重的也不怕摔着我!我肚子里可是还有你两儿子呢!”
易邪气急败坏地喊道,嘴上的话倒是还客气了,实际他心底正暗骂邱锐之这个王八蛋,每次说不过他就要动手,要不就弄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也不看看他现在有了几个月的身子,心里难道还没点谱吗?这种人老天爷就应该让他孤独一生,断子绝孙才对,但却偏偏让他逮着自己这么个软柿子成天捏咕,真是天道不公啊!
易邪趴在邱锐之肩上,邱锐之那随风微微扬起的三千墨丝恰好就在他眼前浮动,一想到临出门前他扯着邱锐之强给他梳了三遍头,才终于将他的幺蛾子夫君打扮地出尘俊逸得紧,邱锐之不夸他就算了,倒还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也不知是打哪养成的臭脾气……想到这,易邪顿时就怒从心头起,抬手就薅住眼前的发丝狠狠往下一拽——邱锐之这个杀千刀的何德何能啊?老子累死累活伺候他,竟然还把他惯出了一身的毛病!
“嘶……”邱锐之吃痛地身子往后一趔趄,眼睛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但转念却又一声无奈地喟叹,昔日他最恨别人看低他,便是连大街上一声不知缘由的嗤笑都要记恨在心上,乃至偏要叫人流点血心里才舒坦,又哪知会有今日让人骑在头上拔他虎须竟也不恼的情境,想来这世上能让他容忍至此的便就只有他的邪儿一人了。
“邪儿……”邱锐之语带威胁,由他扯着自己的发丝,微仰着头,托住易邪屁股的那只手却是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掌心上的那团软肉。
感觉到怀里的身子一颤,易邪的力道立刻就松了下来,只是手指上还缠着几缕邱锐之的发丝,微微拉扯着,气焰却登时消下去一半,弱弱道:“做……做什么你?”
邱锐之脸变得可快,头发一脱出易邪的爪子,便又饱含深意地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道:“邪儿还是在和夫君行房事的时候最听话。
”
“你给我闭嘴!”易邪瞪圆了眼睛,打了邱锐之后脑勺一下,道:“你还能不能要几分你的脸皮了?”
“倘若我知事懂礼,想来也不会和邪儿有心意相通的今日了。
”邱锐之嘴角浮现出他常有的那种邪佞的微笑道:“毕竟在那传说里,牛郎不也是靠偷藏起织女沐浴时换下的衣物——这等下作手段,才终得以将织女留在凡间的,要不凭他一个放牛的下贱凡人怕是连仙女的头发丝都够不到,更何谈让织女委身于他,为他生儿育女,简直是在痴人说梦……所以由此可见,脸皮这种东西,该不要的时候还是不要的好……”
邱锐之的歪理还真是一套一套地,竟然还学会引经据典了,但照他话中的意思,邱锐之岂非是对当初强占他身子的事情没有丝毫悔意,甚至说是很为此得意也不为过?易邪眼里的两簇火苗登时就燃了起来,差点要咬碎了一口银牙——邱锐之这个人怎么就能如此的卑鄙无耻?
他当初身家性命受邱锐之威胁,被邱锐之百般算计终于嫁到寒江阁后,更是每天都要被这种害怕丢了性命的恐惧所笼罩,自然就消磨了遭受侵犯和侮辱后的恨意,那时他每一举言行中透出的小心翼翼和胆战心惊,邱锐之明明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以此为乐啊!
一想到那时邱锐之如此作恶多端竟然到现在还死不悔改,易邪真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他算了,可事到如今两人已经同甘共苦了这么多磨难,乃至情深到了以生死相许的地步,现在才想起回头来跟邱锐之翻旧账似乎是为时已晚,他已然陷入了一个“必须喜欢邱锐之”的死胡同里,这口气看来是无论如何,都要憋屈地咽下去了——
才怪!!
易邪猛地抬手拎起邱锐之一只耳朵,就运气大吼一声:“邱锐之你个王八蛋——!!”
这一喊足用了易邪三成内力,霎时间声音就从亭子里破空而去,传出好远,所谓韩娥之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就连天上的焰火在这一瞬间都黯然失色,还在松风厅前院的邱家众人更是齐齐一顿,面上是相对无言,实际个个心里抓心挠肝地想要亲临家庭矛盾现场,八卦个痛快。
武功再高,也怕媳妇的菜刀,显然天下男人都不能免了这个俗,邱锐之顷刻间就捂住耳朵,却还是被震得脑袋里轰鸣声一片,手自然也松了。
易邪气哼哼地从他身上滑下来,弯腰整了整自己衣衫下摆,原本还想在训斥邱锐之两句,没曾想转过身来,看邱锐之还是方才那个动作,单手捂着耳朵,眉头紧皱仿佛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实在不像他以往的做派。
“之之?”易邪试探着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
邱锐之没有反应。
“之之!”易邪又喊了一声。
邱锐之还是没有反应。
“之之!之之!你可不要吓我啊!”易邪瞬间毛骨悚然,颠颠地跑过去,拽住邱锐之胸口的衣衫拼命摇晃道。
邱锐之这才有了些动作,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易邪一张一合的嘴,捂着耳朵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满脸地茫然:“邪……邪儿?”
易邪眼见此情形,几乎要哭了出来,紧拽着邱锐之的衣领,咬着嘴唇道:“之之,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有事,啊……对、对了,咱们去找虞骨!让他给你瞧瞧!”
说着,易邪就拉着邱锐之的袖子往亭外走,邱锐之也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易邪满心的愧疚,感觉走起路来都是恍惚的,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眼瞅着眼泪就要掉了下来——可还未抬手去抹,突然整个人就向后被拉进了怀抱当中,易邪反应不及,耳廓便跟着传来一阵湿润:
“找他就不必了,夫君将邪儿的耳朵吃了,不管什么毛病自然就无药而愈了。
”
邱锐之说完便又是绕着易邪耳廓的弧度重重舔了一圈,易邪猛然一激灵,踮起脚来用脑袋撞开了邱锐之的下巴,捂着自己的耳朵闪到了一边去,不高兴地瞪着邱锐之。
而邱锐之正兴致盎然地瞧着他,活像个奸计得逞的大尾巴狼,易邪本来是该骂他两句,但经刚刚那么一折腾就突然泄了气——方才他那股伤心劲还没散呢,现在自然也提不起精神跟邱锐之胡闹。
“好了,邪儿,别生气了,是夫君的不是,不该在你面前胡言乱语。
”邱锐之得了便宜,自然不吝惜再认个错,便走到易邪跟前将人揽住,柔声地劝慰道。
易邪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也知道你是胡言乱语。
”
“自然,能让邪儿倾心,是我累世经年才修来的功德,夫君怎敢得意忘形?”
邱锐之别的不行,甜言蜜语倒是会哄人舒坦,易邪这才好受了点,但还是暗自嘀咕道:“哼,怕不是你方才说的那些才是心里话。
”
邱锐之心中暗笑:不愧是他的邪儿,猜他心思猜的如此准……
但邱锐之嘴上却不会承认,摆出一副颇无奈地模样道:“怎么会?邪儿也把夫君想得太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