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于是我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关了手机避免了所有能打扰我的因素,还特地嘱咐了爸妈千万不要来叫醒我。
于是这一睡我就睡到了下午,都说叫醒人的不是闹钟而是伟大的梦想,但在我来说,我没有伟大的梦想,所以每天叫醒我的是肚子饿。
于是等到由肚子饿来叫我时候已经下午4点了,醒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窗外,我这一觉愣是从一个太阳下山睡到了另一个太阳下山。我趴在床上摸出床头放着的手机然后开机,接着我把头埋进枕头里闭着眼昏昏沉沉的。
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从差点又睡着的边缘给拽了回来,我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屏幕,是方晓打来的。我翻了个身,面朝着天花板一手接起还在作响的手机。
“你他妈怎么才接我电话,老娘给你打了8个钟头了!你到底在干嘛啊!”
我还没来得急把手机放在耳边,就听见手机里传出如同打机关枪一样的吐槽。我不就是睡个觉吗?那边至于这么轰死我吗?幸亏她现在隔着手机,要是我真人在她面前估计已经被她揍得脑袋开花了。
我懒懒散散地摸了摸额头,回答说“睡觉啊。”
“睡你个鬼啊你就知道睡睡睡妈的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你还知道睡觉?!”
“......”
我勒个去这下连睡觉都不让我睡了啊,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等我补完觉啊。
“你家在哪儿?”
“为毛要告诉你,你们在玩大冒险吗?别闹了我还没睡醒呢。”我把手机贴着自己的耳朵,然后很不厚道地打了一个哈欠,甚至我打哈欠的时候还故意对着手机发出了声音。
果不其然,手机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就是机关枪又开始扫射的场景。
“妈的你居然还有心情大冒险快给老娘说你家在哪儿?!”
我挑了挑眉,听方晓的语气似乎不太像是闹着玩的,她虽然偶尔毒舌的一些但像这次这么着急的怒吼倒是头一回。
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乱成稻草的头发,皱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Gorden,”这回回答我的不是方晓了,社长的声音透过手机话筒后显得有些沉重,但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往窗外看看。”
窗外?我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撑着自己下了床,窗子离我的床不远,我赤着脚走了几步到窗前。窗外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有些......萧瑟?
我房间里的窗正对着一个花园,花园虽然不大但经常有老人过来锻炼,或者领着外孙过来玩。但今天花园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窗外怎么了?”我向左向右探了探脑袋,窗外确实没有什么,而且我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你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啊!”我挠了挠头发,回答说。
今天大家都吃错药了吗?方晓无缘无故对自己扫射机关枪,社长又是吞吞吐吐不明不白的,什么鬼!
突然,我家窗户的正下方有个人慢吞吞地从单元楼里出来,我家住在四楼,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我只能看见他的脑袋。他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脚不太好,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Gorden,你家在哪里?”社长问出了和刚才方晓一样的问题,我一边看着楼下那位大叔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行走,一边快速地给社长报了一遍我家地址。
我报地址的时候楼下的大叔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他慢悠悠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脖子好像很不灵便,因此转过头的时候是一顿一顿的。
不,他不是转过头来的,他的脖子没有动,动的只是脑袋。
他依然是背对着我,但脸却微微上扬看着我。就好像,现在长在他脖子上的这颗头颅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又或者是被别人安装上去的。
我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痛。
我没有在做梦。
他的脖子上被一块一块的褐色斑点覆盖,那些斑点有大有小几乎遍及了他头部以下所有□□的位置。他的脸更是想被撕碎过一样,有褐色的液体从他无法闭上的口中流出。
这分明是雪山里丧尸的症状!
可是这里是H市不是雪山,现在在我面前的应该是和我生活在一个小区里的邻居,而不是全身散发着腐臭时不时吐出褐色不明液体的丧尸!
我突然想起方晓之前的催命电话,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是因为这件事才来找我的。
等等,我爸妈呢?
我赤着脚连鞋子也没有来得及穿跑到客厅里,每一个房间我都找过,但没有找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整个家就像从来只有我一个人一样,屋子里的东西都依照我临睡时的模样,但惟独不见我父母。
我跑回房间拿手机,又颤抖着手解锁打开电话簿拨号给他们,电话始终是通的,但却没有人接。
我慌了,在主研究室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惊慌失措,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手里的手机沉重百倍,紧握手机的右手变得越来越酸麻,甚至连一只小小的手机都握不住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觉醒来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我甚至觉得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影里和漫画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现实世界。
我想出去找爸妈,但是当我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想起社长问了我的地址应该是要来找我,如果我现在跑出去他们就找不到我。于是我还是选择呆在家里等着他们过来,毕竟我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对我来说,最坏的情况就是整个H市只有我们是正常的,其他人都已经变成丧尸了。
我听见楼下有刹车声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那时我坐在电脑前正在查询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的新闻,可是没有一条新闻是关于这个事情的。就好像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这一场丧尸风波也是突如其来的,毫无任何预兆。
我听见刹车声的时候就跑到窗户边去张望,楼下社长开着他的纯白跑车来的,楼下的小区路上被社长的车拉出一条长长的刹车痕迹。而社长这车一开过来导致的结果就是跟在社长车子后面的一群丧尸也跟着车子走了过来,他们的行动虽然缓慢但却很有目的性,锁定了车子就绝对不放弃。
社长他们从车上下来,我看了一眼果然是我所想的,目前所知道的是只有我们五个是正常的。他们趁着丧尸还没有追上他们的时候赶紧溜进了我家的单元楼里,我怕大喊大叫会把丧尸的视线吸引过来,于是拖着拖鞋套了一件外衣就跑到门口等着社长他们过来。
社长来的时候我看他们一个个急色匆匆的,甚至连平常最面无表情的Eli这回都换上了焦急的神色。方晓和杨叶叶更是连妆都来不及画,一脸素面朝天的就赶过来了。
我站起来勉强扯了一抹笑,扬起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
“......”
“西......西西......”杨叶叶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奇怪的说。
我一边从鞋柜里拿出四双拖鞋,一边头也不抬回答道“干嘛!”
社长指了指我身上,说“去换件衣服吧。”
“......”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由于刚刚起床加上一起床就听见这种噩耗,我根本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睡衣。
但是,有谁规定不能穿着奶牛睡衣睡觉了啊,有谁规定不能穿着睡衣在自己家里走啊!
“你们可以选择不看,”我站起来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们换鞋,然后双手抱胸说“但我有穿的权利,这是我可享有的人身自由权。”
杨叶叶已经换好拖鞋,正准备进来时听见了我说的这话,便抚着额头靠在方晓身上,无奈地说“政委又要开始授课了,艾玛谁来给我一棍!”
“......”
等我倒了五人份的水回来后,他们已经围成一桌了。我把水杯递到每个人跟前,看着他们毫不客气地呆在我家里,一个个都跟回到自己家似得,我突然有点后悔为毛要告诉他们地址,为什么不在他们家集合!
按照往常的惯例方晓和杨叶叶坐在一起,我坐在了社长旁边的空位上,而Eli就毫无意外地坐在了桌子的头。这样的格局看起来我倒觉得有点像总理在给下属机关代表开会,当然Eli是总理啦。
总理大人揉了揉鼻子,说“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为什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丧尸。”
我偏着脑袋看着Eli,本来想问他有多少人变成丧尸了,后来想了想这个问句不太对,于是我问道“有多少人没变成丧尸?”
“这个不好估计,”Eli靠在椅背上,回答说“反正我们来的路上是没看到一个正常的。”
之后Eli叙述了他们是如何在丧尸群中飙车又闯了几个红绿灯甩着一群丧尸甚至有一只丧尸一直趴在社长车上,然后是社长漂移才把那只丧尸甩掉的。
Eli讲的很简单,可我听着很惊心动魄。
“也就是说,保守估计,整个H市只有我们是正常的了?”我挺直了后背,手指在桌上一边轻轻敲一边说道。
我看着Eli,他表情凝重脸都要垮下来了,我又看向杨叶叶和方晓,她们俩托着下巴唉声叹气,最后我看向社长,他对上我目光的时候惊了惊,随后点点头。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但是这个消息从别人口中被证实了我却还是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吗?
“你们说这里会出现丧尸会不会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没把丧尸处理干净,丧尸从研究所里逃出来了!”杨叶叶托着下巴说道。
方晓听着杨叶叶的话始终皱着眉,等杨叶叶说完她才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当时又没关上主研究室的门,说不定就有丧尸从那里跑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