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要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被我们绕来绕去绕了半个小时,等我们终于抵达医学楼B座,这幢大楼坐落于角落处,而且是背向光的,所以相比于其他大楼略有一些阴暗。
我们进了大楼几乎没有一下停顿,一口气就杀上了五楼,在五楼转弯口的时候我们就听见有奇怪的脚步声。正常人的脚步声十分有节奏,但这个声音很明显是一瘸一拐的。
这个时候除了丧尸没有活人还敢往外跑,我和社长对视了一眼,社长点点头,然后探出身子往走廊那边看,仅仅五秒钟的工夫社长又收回了身子,说“一共五个,三个比较近,还有两个靠近另一边的楼梯口。”
Eli举着棍子站在两个女生后面,时不时往背后看两眼确定没有丧尸追过来,他对社长说“你一个能打几个?”
社长想了想,回答说“两个吧。”
“我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挑走这五个,”Eli用棍子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调笑着说“你一看就是一手能干掉一只的那种。”
杨叶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挑了挑眉毛,问杨叶叶说“你笑什么?”
“Eli说一手能干掉一个,可社长只有两只手怎么干掉五个丧尸,”杨叶叶捂着嘴又笑了好几声才慢慢开口说“但我又想到社长还有两只脚和一个头,一个部位打一个也能干掉五只丧尸了。”
我脑补了一下社长打怪的场面,忍不住扶着墙笑出声来。
社长扬了扬嘴角,一脸镇定地说“Eli说的有道理,但相比体型方面,我觉得Eli这么魁梧一个挑十个都没问题,五个就更不在话下。”
我好不容易从刚才神一样的笑点里缓过来,现在看一看社长又看一看Eli,论体型来说Eli确实要比社长魁梧一些,但毕竟社长是练过的,要是Eli也去练练说不定社长就不是Eli的对手了。
“学长,你说是吧?”社长勾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这个笑容看得我有点心惊胆战,我内心总有一种社长和Eli要掐架的感觉。
Eli也没说什么,站在楼梯的最上一阶,继续用钢管敲自己的手掌,俨然一副古惑仔的样子。
社长敛了笑之后,握着钢管的手又紧了紧,说“一会儿我先去收拾最前面的两只,叶子和方晓处理另一只,Gorden你和Eli负责最外面两只。搞定之后叶子和方晓去找503,我会来帮你们的。”
我挠了挠头,天塌脸地看着社长,我并不确定我和Eli能不能等到社长收拾完前面两只来救我们。
社长看着我笑了笑,然后甩了甩手里的棍子,丢了一句“不要觉得他们是丧尸,就当普通人打脑袋就好了”,说完后他就一溜烟从转角的楼道里跑出去。他这么一跑就意味着我们剩下的也不能迟疑,不然只有社长一个人很容易被丧尸群体围攻,到时候不止是我们,里面的那六个女生也会陷入更加孤立无援的处境。
杨叶叶和方晓相视着叹了一口气,两人同时握紧手里的钢管,然后前脚后脚跟着社长一起离开。我发现现在的杨叶叶和方晓变了许多,从前她们还会因为七号楼里的女鬼吓到哭,而现在她们可以手握着钢管毅然决然去面对更可怕的场景。
这一路走来,也许不止是他们,就连我也在慢慢改变。
“走吧,轮到我们出场了。”
我甩了甩手里的钢管,回头给了Eli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跟随着革命的脚步为这场未知的斗争而斗争。
我和Eli跑出去的时候社长正引着两只丧尸经过我身边,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后退了两步,于是正好踩到了Eli的脚,Eli小声叫了一声然后推了我一把。此刻社长引走的第二只丧尸正走过我身前,我被他这么一推正好撞上那只来不及被引走的丧尸上。
于是我第一次和丧尸亲密接触,尤其是当我由于惯性把丧尸圈在怀里然后撞在墙上。这只母丧尸的身高比我矮一些,所以我两只手把她撑在怀里的时候需要低下头才能看见她。我闻到一股很难闻的腐臭味从她身上发出,她银白色的眼像是患了白内障,她的脸上到脖子上都有一块块褐色斑点,有的甚至已经大到一个拳头的大小。
这种姿势好像我在调戏这只丧尸,我和她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动手。
由于我的这一举动导致了社长之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现在我的余光瞥见应该由我和Eli负责的两只丧尸正在往杨叶叶和方晓的方向走过来,Eli看了一眼我这儿的情况,然后又看了一眼社长那边的,最后还是决定去帮杨叶叶他们。
而我偏偏被丢弃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不上不下,社长三两下就把他正在收拾的丧尸打趴下了,顺便还用钢管把那只丧尸的头给打飞了。另一边杨叶叶他们三个人收拾三只丧尸有些累,不过社长在收拾完他那只之后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直接跑去帮那边的忙了。
我怀里的母丧尸似乎仍是不打算做什么动作,我的手慢慢从墙上去力,然后脚下慢慢挪动试图结束这种诡异的壁咚,然而当我一打算离开那只丧尸就跟着动一动,被她这么一下我下意识把手又压回墙面。而当我恢复成刚才的姿势时,那只丧尸又乖乖不动了。
上帝啊,不带这么玩的。
从前不给一个女朋友也就算了,现在还非得丢一个母丧尸给我。什么意思?玩人鬼情未了吗?
我欲哭无泪地转头看向由于社长的加入提前结束战局的杨叶叶他们,我知道现在这个场面很好笑,但起码我在陷入这种两难境地的时候,作为朋友表面上的同情还是应该给与的,至少不应该像他们这样直接放声大笑。
“狗蛋,我可以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你有什么想说的?”方晓甩着手里的钢管,一脸贼兮兮地笑着问我。
我扁着嘴回头看看怀里的母丧尸,那只丧尸的眼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我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可以说脏话吗?”
杨叶叶站在一边也笑着说“当然不行了,政委怎么可以说脏话呢!”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回答说“你们谁没事干的过来换把手,我胳膊酸撑不住了。”
方晓大笑着说“明显这妹子是看上你了,狗蛋你慢慢和这个妹子壁咚吧,我们去找幸存者了。”
说完她还真的拽着杨叶叶头也不回地就去找503去了,Eli握着钢管又习惯性地敲着自己的手掌心,笑着也转身跟着她们一起离开。
这算什么,我的队友就这么放任我们孤男寡女地独处了?
现在这个距离我要是直接爆头的话不容易一击即中,但是只要我一退开丧尸就会直接扑过来,而这样我又不一定有把握能够用钢管把丧尸的头打飞。
母丧尸正瞪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我,虽然她的眼珠子是银白色的没有什么光彩,但我总觉得她看着我时亮眼睛是可怜兮兮的。突然,一双手攀上她的脸,下一秒我就听见骨头咯噔的声音,伴随着这只母丧尸的骨骼错位,那双手一用劲,母丧尸的整个头颅被直接撕扯下来。
这也许是我第一次体会到鲜血溅在脸上的感觉,她的血液已经冰凉,溅在我脸上的时候带着深入骨髓的凉意。母丧尸在我怀中慢慢滑下,最后半躺在地上。我有些震惊地看着社长,他正冷静地把母丧尸扶着躺好,然后把头颅放在她脖子的位置。
我知道她其实早已经死了,现在她只是一只丧尸,也很清楚如果社长不这么做可能死的就会是我,但只要我一想到她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时,就觉得我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Gorden,你没事吧?”社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母丧尸溅在我脸上的血。
“以后你还会遇见更多的事,有的事需要你放下自尊,有的事需要你放下情感,”社长捡起刚才被他放在一边的钢管,说“你要清楚地明白,有些事情只有你狠才能去完成。你以后还要接触更多,杀人,只是第一步。”
我一面点头,一面机械地继续擦着脸上的血。
社长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只是一直盯着那个断了头的母丧尸。
“狗蛋,是你被嫖了还是你在嫖我们!哪里来的幸存者,别说503了,整个五楼除了我们和丧尸连半个人都没有了好吗?”
方晓一面大叫着,一面从右侧的最后一个房间里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Eli和杨叶叶。方晓走到我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双眉蹙着,说“我们冒着这么大风险过来,结果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闻言一震,好不容易从母丧尸的死亡中回神过来,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方晓没有回答,我看见她背后的杨叶叶和Eli同时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
我皱着眉绕过方晓他们三个,一口气跑到503前,方晓他们临走时没有关门于是我直接走进去了。与他们说的一样,里面各种东西像是龙卷风刮过后杂乱地丢弃在地上,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存在。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已拨的通话记录然后再次拨出去,在沉默等待的过程中社长带着方晓他们也来到了503。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冰冷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顿时感觉有谁拿着一桶冰水从我的脑袋一直浇到脚。
我不是第一次撞鬼,可是却是第一次在撞鬼的情况下还被鬼骗到这里来。
而且,这个号码还可能是我们J大的,也就是说,我还可能是被自己同校的骗到这里来的。
我一时觉得手上的手机重如千斤,让我忍不住垂下手,手机还在我的手中循环地说着那句冰冷的话。杨叶叶走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拿走了我的手机。
她看着我的手机看了很久,久到让我觉得她是不是在试图从手机里看出这个号码的主人是一个怎么样的鬼。
“你不觉得这个号码很眼熟吗?”杨叶叶拿着手机歪着脑袋对我说,“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