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被丧尸占领了,丧尸又会乘电梯上楼,现在的丧尸真是越来越无所不能了。
我们往楼上跑,在楼梯间的时候我眼看要跑到楼顶了,忍不住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再跑就是天台没路了!”
社长颇为淡定地转过脑袋,回答说“放心,我早就有准备。”
纳尼?
等我们到了天台我才知道社长所谓的准备是什么,我看着社长干脆利落地从天台某角落里的铁箱中取出一个巨大的手电,然后又借着手电的光从箱子里拿出一套装备。
我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我看着社长把绳索系好,在他把一条橙色的绳带套在Eli的腋下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这是缓降逃生绳,专门用来高空缓降的。”社长一面拉着Eli走到天台的扶手边上,一面回答说。
我抚了抚额,我勒个去啊,怎么又是高空缓降。
你特么真以为我是小飞人哦!
Eli微微抬了抬眼皮,即使在杨叶叶手中的手电光照着,我还是能看出他脸的已经黑到可以蘸墨水画山水画了。Eli眯着眼,看着又一次拿他做小白鼠的社长,说“我说,这次不能换个人吗?”
“换人不太方便,”社长把挂钩和吊绳系在扶手上,又拉扯试了试它能承受的力道,然后回答说“总不能让女生先下去,我们剩下的男生一个手受伤了,我要在楼顶镇场,所以只有你下去了。”
社长说完后Eli饶有笑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吸了一口气说了声好吧,两腿一迈跃过扶手就这么迎风而立,他背靠着扶手,似乎只要轻轻一推他就能像只燕子从楼顶坠下。
杨叶叶听后也开始捂着嘴小声地笑,方晓没反应过来社长的话,杨叶叶拿着手电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她也跟着笑了。
我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这句话意思的人,合着这里只有三个男生三个女生,所以我是女生?
“社长,我们友尽吧。”我站在原地说。
此刻Eli正在社长的教导之下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慢慢伸过来与另一只手同扶一边,然后整个身子再转过来面朝着我们。社长把手里的长绳丢下楼,又让Eli戴上防护手套然后抓着绳子,又和他说了几句话。
一开始为了保险起见Eli一只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是和社长相互支撑着的,听见了我的说话声社长顿了顿,然后挑着眉转过头来本来抓着Eli的手还放开了,Eli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绳子。
“你刚才说什么?”社长像是什么也没做一样,一双幽深的眼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说“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看着Eli一副欲哭无泪地抓着绳子,脑子里不由闪过一个词。
杀鸡儆猴。
Eli抓着绳子无语地看着社长,略有些尴尬地说“做小白鼠已经不容易了,你俩的私人恩怨麻烦不要扯上我好吗?”
我估计Eli是真怕了社长会在他下去的半途把绳子给割了,看着Eli向我抛来的救助眼神,我想了想等会儿我也是要经历这一场的,到时候要是社长把我的绳子给割断了,那我不是死定了。
想了想,我还是笑得谄媚地跑到社长身边,说“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发四!”
Eli皱起眉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狗腿。”
本来天台风大他的话应该会被风声淹没,但恰巧我所在的位置离他又极近,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清楚。在听到那一声狗腿之后,我毫无任何预兆地伸手就被Eli往外一推,他本来半个身子就已经在外头了,现在被我这么一腿两脚离开了天台,整个人就垂在一根绳子上摇摇欲坠。
“我去,袁小西,同胞爱呢!”
“同你个鬼!骂我狗腿,没踹翻你已经是同胞爱了!”
“袁小西你等着,有种等会儿别给我下地!”
说完,他两手紧抓着绳子,按着社长原先教给他的方法双腿在墙上一蹬,然后一点一点抓紧绳子再松开绳子往下挪。
我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金月海坐在那里,上半身靠着天台的扶手,整个人一副快要挂掉的样子。我走到他身边蹲下,发现他的脸红红的双眼无神地平视着。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烫得吓人。
果然是发烧了。
我问道,“你还ok吗?”
金月海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勾了一抹略有点丑的笑容,他虚弱地轻声说“有一种要上天堂的感觉。”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安慰他说。
他偏了脑袋用他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便是他那一双桃花眼不知吸引了多少妹子心甘情愿做他的备胎。
金月海抬了抬胳膊,把他的高领毛衣拉下去了一些,于是我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大小如拇指的褐色斑点,他苦笑着说“老子这回居然栽在女人手里了。”
“我们不会丢下你的,”我说“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同伴。”
金月海苦笑一声,摇摇头说“老子都快变成丧尸的同伴了,谁还做你的同伴啊。”
我知道他虽然是开着玩笑,但话里的意味却是苦涩不清。
“你还记得元旦那时候我们一起许愿吗?我说新的一年我要继续帅掉渣,还要长命百岁,还要和苏瑞在一起。”金月海笑着说“可是你看,真的一个都没有实现。”
我还记得那时候苏瑞说金月海太贪心,许了这么多愿小心一个都实现不了。
现在再想起这话应了这景,倒是格外的讽刺。
“不过好在,我也快变成丧尸了。苏瑞应该也已经是丧尸了,两只丧尸遇到一起,说不定最后那个愿望还是可以实现一下的。”
我低着头,听着他说的话。之前所有我准备好给他安慰的话,现在全部都被堵在喉咙口。
我不是他,我也不会明白这个时候他有多绝望,甚至我根本帮不到他。
正当我陷入与金月海双方同时沉默的尴尬之际,社长走过来站在我们身旁,说“到你们了。”
我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扶手处,杨叶叶和方晓都已经默默地下楼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在天台吹风。
我和社长一人站在一边把金月海扶起来慢慢走到放绳索的位置,社长拿着绳子正准备套在金月海腋下时,金月海突然后退一步然后把我往前一推,他步子有些发虚,后退的时候没站稳打了个踉跄。
他推我的力道不重,我只是微微前倾了一些而已。
“金月海你搞什么?”我皱着眉回头问他。
金月海一脸平静地看向社长,说“让袁小西先下去吧。”
“不行,”我果断地开了口,说“公交车还得老弱病残优先呢,让你先下去就给我下去!”
“就算我老弱病残,我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跟姑娘抢啊。”金月海说。
我咬着牙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不管你什么油嘴滑舌,你现在给我下去,不然我丢你下去。”
金月海笑了笑,因为虚弱他的脸色惨白,手电在社长手里自下往上照在他的脸上,一时间他仿佛变成了地狱里来的鬼魂。他说话变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我有话要和社长说,你先下去。”
“不去!”
我别过头懒得看他,黑夜里的凉风吹在我脸上刮得生疼。
突然,我眼前晃过橘黄色的东西,然后我感觉到有东西挪到自己的腋下。我看着社长飞快地给我套上安全绳,伸手一捞直接把我拽到天台边,期间丝毫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靠,你什么时候和他站统一阵线了?”
我一边被他推着跨过栏杆,一边大声喊道。
社长把救生绳丢到我手上,然后笔直站在我面前,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对我说“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妈的。
我叫骂了一声,一手丢掉了绳子转而扶住栏杆,双腿用力试图爬回天台,社长见状一手捞过被我丢掉的救生绳,又一点一点掰开我紧抓着栏杆的手,他飞快地对我说了一声抓紧,然后把我用力往外一推。
这一推让我的整个身子都失去了台阶的支撑,我紧紧攥着救生绳生怕掉下去。
“你先下去。”
天台的风太大,社长怕我听不清又再喊了一遍。
我知道按社长的脾气估计我再荡回去一次他还会把我再丢出来,我的眼神掠过社长看向他身后的金月海,我说“金月海,你要是敢乱来,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下辈子你就等着吃一百年的牛肉吧!”
说完后,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下方。其实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这里到底有多高,我只知道在下面有一道小小的光点,我顺着那个光点的来源攥着救生绳慢慢往下爬。
我估计今天过后,我的恐高症可能要痊愈了。
等我回到陆地,我才发现那个光点的来源是杨叶叶手机屏幕的光。
出奇的,Eli说要收拾我的居然没有动我。
我站在楼下望着楼顶许久,直到我听见从楼顶传来砰的一声响。这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铁质的东西上,我记得天台的门就是铁质的。
现在有其他的生物在天台上。
突然,我隐约看见楼顶上方有人影一动,那道黑影顺着高楼的外墙下来,而且速度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滑下的速度都要快。
等那人落了地,杨叶叶的手机一照,社长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拆了身上的装备。
“怎么了,”我急切地左看右看,又抬头看了看,最后看着社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金月海呢?”
“他不肯下来,他说他要做一只装有GPS的丧尸替我们带路找到丧尸BOSS的老巢。”社长解了身上的安全绳,然后看着我说“他说他和你说过这个计划,不过你当时没有在意,什么都没听进去。”
难怪他要说那些话,从他知道自己身上开始长斑出现异样,他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所以他在卫生间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可我却当作玩笑话来听。
“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停留,先离开这里再说,”社长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对我们说“金月海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我,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商量。”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金月海最后听见我说话时的那抹苦笑,他的事我应该负上责任,我就知道不应该先走,我就知道我应该拼了命把社长丢下去而不是让社长把我丢下去。
可是现在说任何的话都来不及了,眼下唯有按照金月海所想的去做,只有替他找到丧尸的老巢。
替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