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洛阳城里华灯初上。街道上人影绰绰,人来人往,依旧是一番热闹景象。
古今楼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早早地点上了灯。棕色的匾额上,“古今楼”三个烫金的大字熠熠生辉。门口处,有一些前来寻医或者打探消息的人错落在周围。他们或跪或坐,或茫然,或痛苦……似乎正在等待奇迹出现,希望得到“谪仙”风明秀的一丝垂怜。而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竟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为这奇怪的一幕驻足观望。
这时,人群之中,走来一位面目清秀的小乞丐。他走至“古今楼”前,望着夜色中灯火通明的楼宇,嘴角一弯,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易装改扮的白芷郁。
正待迈步走进,芷郁忽然听见一声剧烈的咳嗽声。她骤然停住脚步,侧目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抚着胸口,面色极为痛苦。
芷郁心里不忍,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边为她顺气,一边道:“婆婆,你没事吧?”
老婆婆咳了一阵,方才缓过气来:“咳……咳,小伙子,谢谢你!”
“婆婆,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为何还在这大街上坐着?夜凉如水,婆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莫要染上风寒才好!”芷郁无不关切地说道。
街上的行人见此,无不好奇地停下脚步,驻足观望。人群里立刻议论纷纷。
“小伙子,婆婆还没求到仙药,不能走啊!”婆婆叹了一口气,惆怅道。
“婆婆患了什么病?”
“婆婆倒是没什么大病,只是我那苦命的儿啊……”婆婆说着,不禁哽咽起来,“我儿身中奇毒,无药可解。若是明日我再求不到‘谪仙’相救,恐怕……”说到此处,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芷郁听闻,眼圈不由微微泛红。仙云族人世代与世无争,加上自幼修习仙法,疾病中毒自然是很少发生。若不是来外界走一遭,她恐怕永远不知道人世之上还有如此多的悲欢离合。
不过这位“谪仙”也太绝情了一点,见死不救,于心何忍?
想到此处,她不由握住婆婆的手,动容道:“婆婆放心回家去吧,明日我一定带上解药治好令公子的病!”
观望的人们一听这话,立马炸开了锅。
“这吴婆婆的儿子中的是西域奇毒——柳叶桃。这世上除了风明秀恐怕是无人能解。这小乞丐竟然夸下海口能救他?”
“我看这小乞丐八成是穷疯了!”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面露惊异之色。
芷郁也不去理会他们,不等婆婆回答,便起身朝着“古今楼”的大门走去。
“你们瞧,这小乞丐竟然想进古今楼?真是天大的笑话。风明秀若是谁都能见的,那便是枉称‘谪仙’了!”
众人引颈望去,无不唏嘘。
芷郁只当做没听见,径直走到门前,对着门口立着的仆人说道:“这位大哥,麻烦你把这玉佩交给赵总管!”
仆人接过玉佩观摩了一阵,知是上好的美玉。可这小子如此落魄,又怎会有这样名贵的玉佩?难道是偷来的不成?不过这小乞丐虽然衣衫破旧,但气度却是不凡,于是狐疑地点了点头,道:“在这儿等着吧!”
不多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迎了出来,对着芷郁打量了一阵,方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路儿,你怎么来洛阳了?”
芷郁一见老者,便知是公孙大哥的旧识赵总管,于是忙躬身拜倒:“侄儿见过叔父!”
赵总管扶起芷郁,关切道:“你父亲母亲可还安好?”
芷郁瞧见他脸上真挚的表情,不由感叹这样的演技真真是我辈之典范:“家父家母一切皆好,只是……”
“你一路劳顿,想来也是累了,有什么事跟叔父里面说。”赵总管说着便将芷郁引进楼内。
楼外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这小乞丐原来是赵总管的亲侄子,怪不得口气这么大呢!
“吴婆婆,这下你的孩子有救了,您老啊还是赶紧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吴婆婆愣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真的?”说完跪身便拜,“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
众人感叹一时,也是各自散了。
古今楼从外面看来不过是一座普通的楼阁,其实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走进底层的大堂,从偏门一转,便通向了一条曲曲折折的长廊。长廊尽头,有片幽静的竹林,小桥流水,清幽似人间仙境。穿过几个雕花院门,便进得一处极为僻静的小院。
赵总管领着她走进院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吧!”声音清冷而稳重,早已没有了方才的脉脉温情。
芷郁心下明了,笑道:“赵叔叔有礼!”
赵总管点点头:“果然是个机灵懂事的丫头!”
“赵叔叔如何知道我是女子?”芷郁不免惊奇。
“若是没有这点眼力,老夫恐怕也做不了风明秀的总管!”
芷郁点点头:“今日之事,还望赵叔叔指点!”
赵总管脸上笑意渐渐敛去:“风公子神踪不定,而且法力高强。我入楼十几年,竟也捉摸不透他。不过姑娘放心,公子的仙药存放在‘桂华居’,我已为姑娘画好了地图。今夜子时,公子必定会闭关打坐。到时,我会为姑娘支开‘桂华居’的守卫。老夫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希望姑娘一定要多加小心!”说完,从怀中摸出地图递给她。
芷郁接过地图:“多谢赵叔叔!”
赵总管点了点头,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