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浅现在没有很多钱,帮不了那些人,只好拿出干粮稍微分点给大家。而就是那么一点干粮,也被一哄而上的众人抢食一空,让沈浅浅心里添了几分难过。
“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沈浅浅偱着声音看过去,正是一个年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朝她磕头。旁边还躺着一个约莫四岁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她弟弟了。
“小姑娘,你弟弟他怎么了?”
沈浅浅蹲下身子,问道。
碧玉和玲儿急忙劝阻她不要轻易碰小孩子,免得染上疫症。
沈浅浅摇摇头,手背去摸小孩子的额头,烫,小脸潮红,只怕是饥寒引起的高烧不退。
“没事的。姐姐这就给你请大夫去。”沈浅浅安慰小女孩,嘱咐碧玉去请大夫。
“谢谢,谢谢,谢谢姑娘。”小女孩激动地给沈浅浅磕头谢恩。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沈浅浅掏出一个饼,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咬了两口,差点儿噎着,喝了一口水之后,泪眼汪汪地说道:“我叫丫头,现在家里只剩下弟弟和我两个人了。村子里也没有多少人了,大家都死的死,逃的逃。现在那里也是个荒村了。”
“丫头,可怜的孩子。”
沈浅浅不禁悲从中来,摸摸丫头的头,这才让玲儿把小男孩抱起来,想要安置在客栈的房间里。
哪料那个客栈老板非但不同意玲儿把小男孩抱进房间,反倒是把沈浅浅三人都赶出来了。
“姑娘,要不去我家吧。”
丫头扯扯沈浅浅的衣裳,小声说道。
沈浅浅点点头,待大夫给小男孩看过病,抓了药,这才跟着丫头去了她家。
荒凉。
寂静。
没有一丝风,整个村子更加显得燥热。
“这里就是我家了。”
一间茅草屋,屋里一张床,一张缺了腿的椅子,就是丫头家的全部了。
玲儿把小男孩放到茅草铺就的床上,喂他喝了水,这才跟着沈浅浅她们出了屋子,听丫头讲故事。
枫林国的苛捐杂税把整个村子都变成了荒村,只剩下了些没有饿死的老弱病残。
村外树木的郁郁葱葱更加显得整个村子冷落萧索了。只有荒草,只有无数座坟墓堆砌出来的荒村,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沈浅浅叹了口气,就连空气中都透着苦闷。她的心,微微地疼了一下。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床了,麻烦你们睡在这里吧。”
夜深了,寒意袭来,沈浅浅没有了睡意。
翻了个身,床上的茅草出细细索索的声响,惹得她更加没了睡意。
“姑娘,您还是睡会儿吧。这夜里凉,再盖一件衣裳。”碧玉替沈浅浅添了件衣裳,就坐在一旁守着。
“碧玉,你有没有后悔跟我出来?”沈浅浅轻轻问出口。碧玉和玲儿太苦了。跟着她,颠沛流离。至少在枫林皇宫,虽然有打骂,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般风餐露宿。
碧玉笑笑,即使在黑暗中看不到她的笑容,语气坚定:“姑娘这话怎么能这么说。皇宫再好,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啊。这里再差,也有天空海阔,还有公主。”
“呵,都会拽文了啊。”沈浅浅被碧玉惹得一笑,继而深深地叹口气,“睡了。”
晚上睡不好,沈浅浅早上起来自然是眼下有乌圈,看着颇为憔悴。不过好在沈浅浅有银龙玉簪灵气护身,倒也不觉十分疲惫。
沈浅浅跟着丫头在村上转了一圈,只见着三两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还在屋子里休息,整个村子里连个人影都无。
“砰砰砰。”
砸门声很强烈,震得耳朵疼。茅草屋上的茅草也被震得掉落几根下来,看着着实寒酸。
“我知道里面有人,快点快点,快点开门。收租了收租了。”
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响起,更是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姑娘,不要去。是官兵。他们来收租,每次来都把这里洗劫一空。比土匪还要可怕。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丫头护着弟弟,脸上多了几分害怕,几分惊惧,更多的是愤怒和不安。
沈浅浅听说是官兵,火气蹭蹭往上冒,嘱咐碧玉照顾好丫头两姐弟,自己带着玲儿霍的一下拉开了门,差点儿让外面砸门的官兵跌进来。
“哟,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带头的官兵又往屋里瞧了瞧,“呵,还有一个美人儿。还有两孩子呢。”
官兵长的青面可怖,脸上还斜斜的留着一道伤疤,手里的刀从刀鞘里拿出来,刀面光滑,隐隐透着血腥之气,恐怕是时常嗜血之故了。
“美人儿,今儿个和爷一起过好不好?保证你舒坦。”
身后的几个官兵跟着一阵哄笑。
玲儿看着眼前几人,记起了在枫林皇宫受苦的日子,恨不得把眼前之人扒皮抽筋。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下,连上只有清晰的一个掌印。
官兵懵了一下,正是一直在旁默不出声的玲儿所打。
“你这个臭娘们儿,居然打我。”官兵反应过来,抓住玲儿的手。
沈浅浅本来就厌恶万分,这下又正好玲儿“先下手为强”,于是,一场恶战必不可少。
官兵们虽然不如江湖中人常年修炼那么功夫精湛,但是也曾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这一打起来,倒也是难分上下。沈浅浅虽然功夫练得好,但是缺少经验。而官兵们纵然功夫没有沈浅浅三人好,但是从无数次战役中留下性命也是有本事的人了。
“姑娘,小心。”碧玉和玲儿的惊呼声,丫头那惊恐的眼神,以及官兵开心的笑声充斥着沈浅浅的耳朵。
一把刀的刀尖近在眼前,沈浅浅的剑却没有那么即时格挡。她看着刀尖刺向自己,忽然觉得可以解脱了,她很开心。
只是,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熟悉却又陌生,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血,绽放在眼前,红了眼睛。
此刻,躺在地上正是丫头,那个七岁的小女孩,上一刻还护着弟弟惊恐万分的丫头。
沈浅浅看到此幕,湿了眼眶,也红了眼睛。忽然杀气更重。
她曾经许下的诺言,要带着丫头一起看日出日落。现在,都没有了。她恨官兵,恨枫林国的残暴。
沈浅浅起了杀意,杀伐果断,将杀死丫头那个官兵一剑毙命,剩下的官兵在沈浅浅和碧玉玲儿的手下也讨不到几分好处了,负伤之后都仓皇而逃。
“丫头,丫头,你醒醒。”沈浅浅抱着丫头急急呼唤,就像当年自己病了母后抱着自己焦急的模样。
“姑娘,丫头她,已经走了。”
碧玉在一旁捂着嘴巴,不肯哭出声来,眼里蓄满了泪水,无声的流过脸庞。
玲儿在一旁也是泪眼朦胧,只有刚刚醒转下床来的弟弟却是在一旁低低地唤着“姐姐,饿。”
沈浅浅抑制不住眼泪,任它流了满面,没有擦去。
小小的孤坟,在荒凉的村子一角显得落寞,孤独。
一抷黄土尽尘埃,沈浅浅跪在孤坟前撒上最后一把黄土,混着清泪。
丫头死了,因为她而死。
弟弟死了,因为她而死。
沈浅浅内心很痛很痛。
她说过要和丫头一起看日出日落,她说过待弟弟病好了就带着他去吃好吃的。
可是,现在,丫头为了救她,死在了官兵的刀下。弟弟因为病重不治,追随姐姐一起去了天堂。
沈浅浅觉得她对不起很多人,觉得她自己太无能,觉得自己知道的太迟,她开始后悔。
夕阳下,
微风,
荒草,
孤坟,
瘦马。
断肠人在天涯。
沈浅浅三人离了城镇,想要忘记这些悲伤,却又常常午夜梦回,就一如她刚刚恢复的时候,闭上眼睛,满眼都是亡国旧梦。
“我,定要还百姓一个没有悲伤的麒麟国。”
沈浅浅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在丫头的坟前。
这一刻,江山为谋,性命为赌。
太阳已经暗淡了白日的光辉,只留一抹赤红,像是要回家见妻儿的激动。我的家又在哪里呢?沈浅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我的家已经被东方傲天夺取,如今正在枫林国的蹂躏下苟延残喘着,麒麟的百姓都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我还谈什么回家呢,要快点,再快点,要让麒麟重新活过来。
她小小的手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指甲陷进肉中的疼痛才让沈浅浅回神,怎么这么一点挫败就沉不住气了,沈浅浅自嘲地笑了笑。
碧玉和玲儿两人却还在为眼前的惨淡景象愤愤不平,痛恨着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员,嘴里嘀嘀咕咕,还一边庆幸公主明智,逃离了那个暴君的虎口。丝毫没有察觉沈浅浅的异样。沈浅浅这才记起身边还有别人,也罢,自己的使命本就应该自己承担,怎么能让旁人担心了去,想到这,便快快地收了感情,转身拉过碧玉和玲儿,笑着说道:“不如今夜就去叨扰一下你们的师兄莫玉琪吧,想必你们也想念的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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