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瞬间攻至的刀光人影,刘文舒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刚才撂倒两个贼兵时的冷静突然之间荡然无存。原来方才出手时是有备而来,脑中预先设想过出手时的过程和情形,所以才会沉着冷静,一击得手。但现在乃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数十个手持兵刃之人以命相博,任谁都会惊惶失措,神情紧张。
如若是经验老道之人,首先会趁对方阵脚未稳,占得先机,抢身上前先将第一个人打倒,然后配合身法游击,不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但刘文舒首次对峙,见到对方压来,略一犹豫,忘了自己已是身负上乘真气的内家高手,退了两步,竟然让他们围了上来。刘文舒只觉刀光一闪,赶紧身子一蹲,闪过当先攻来的一刀,又运刀将削往右肋的一刀封住,紧接着就地一滚,手中钢刀斩往左方一人的下盘,谁知这些官兵手底下颇有两下子,往后一跃,堪堪闪过,旁边诸人仍是欺身上前团团围住,刘文舒一时脱身不得,又要注意身后袭来的暗招冷刀,情形万分危急。萧一那边也是如许情形,因临敌经验欠奉,倏一交战便被对方形成合围之势,挡过敌人一轮进攻后,在伤了两人的情况下,自己手臂上也挨了一刀,所幸刀锋及体时被萧一及时缩手卸去了一半的力道,伤口不深。
如若再不能突围与萧一汇合,他们俩都会各自为战,防前顾后,陷入绝境,那么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祭日。在此生死关头,望着他与萧一之间十丈的距离,十丈决定他们生死的距离,刘文舒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体内真气终于重新凝结,运转全身,自然而然的汇聚于背上督脉的神道穴,再经神道穴喷涌至手上诸穴,由手少阳经的关冲穴传到刀身,人随刀走,快捷无比的劈向左手之人,那人挥刀一挡,谁知竟被刘文舒劈得身体横飞一丈有余,落地后去势不减,滚了几圈方才止住。在场诸人无不目瞪口呆,连刘文舒自己也被这天马行空的一招吓得怔住,清醒后哪还敢犹豫片刻,展开身法从这得来不易的缺口遁往萧一那边。萧一这边也是且战且走,往刘文舒靠拢,刘文舒闪身上前劈退一个贼兵,与萧一背对背,与剩下的十几名贼兵对峙。
萧一见刘文舒安然无恙的来到身边,心中稍安,沉声道:“怎么样?没事吧?”
刘文舒冷眼望着这十几名气势汹汹的贼兵道:“没事,你呢?”
萧一笑道:“不但没事,我反而觉得越打越顺手,看我的。”话音未落便见萧一闪电般攻至当前一人面前,那人早有防备,举刀便砍,旁边诸人也挥刀相救,萧一眼见快刀当头劈来,身子一侧,闪了过去,又兔起鹘落,避过左右袭来的两把刀锋,腰身一扭,一腿扫中当前那人的颈项,那人来不及惨叫,便向不远的河边滚去,萧一又反手一刀,劈中一人手臂处,‘哐当’一声,那人手中长刀失落,疼得往旁边退去。刘文舒心下暗赞,知萧一也与他一般刚刚把握到内家真气的奥秘,遂也展开身法,往贼兵攻去。不多时,贼兵们躺的躺,逃的逃,只剩最后三个依然负隅顽抗。
萧一兴奋道:“小三,我们对练了这么久,孰知只有实战才能更快的将所学的融会贯通,正好拿这些贼兵练手。”
刘文舒点头欣然道:“确是如此,不过我们手上得留点分寸,别闹出人命,救了人就走。”
萧一苦笑道:“刚刚差点被人砍成数块,现在反倒要我们留分寸,哎,放心吧。”
正说间,忽见那最后三名官兵退往后方,又闻头顶上方传来急速的破空声,两人大惊下闪身往后飞纵,只见一柄长枪势如奔雷般罩往他们方才所立之地,轰的一声,地上竟被这灌满真气的一枪劈得砂石飞扬,中间更是形成一个尺许宽的凹槽,声势惊人。
两人定神一看,原来是这群官兵的首领,显然此人有真才实学,不似那些武功平平的兵卒。萧一略一站定。立即运转三一真气,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厉芒,斩往那首领。
这使枪的头领冷笑一声,长枪一抖,挽起枪花点点,寒芒阵阵,顷刻间挑中萧一手上长刀,只听‘锵’的一声脆响,萧一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飞退,双足在地上擦出一段一丈多长的痕迹。刘文舒见此情形,赶紧挥刀向那人攻去,谁知那头领枪法确是不俗,横枪一挡,便差点磕飞刘文舒手上长刀,身形一转,枪柄回旋,扫中刘文舒右肩,刘文舒剧痛下飞退,所幸身体内真气自然流转,挡住了伤经断骨的一枪,只是仍旧受了些许内伤。身子靠往官道旁疏林里的一株大树下,气息紊乱,赶紧运功调息。
萧一此时缓过气来,掠到树前,横刀护住刘文舒。两人哪想到这不起眼的贼兵头领竟然所学不凡,枪法更是霸道惊人。那人单手提枪,悠然向他俩走近,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种武功,还妄想拦路截囚,真是可笑之至。”一挽枪花向他们俩攻来。
如果不能挡住这首领的这一轮攻势,他们俩个将不能生离此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一收敛心神,调整呼吸,意与神会,三一真气由气海处始发,在任脉巨阙穴汇聚集结后,电流般游走全身各大窍穴经脉,尤其是影响脑内神经的百会、神庭诸穴,大脑的血液和神经以较之平常快之数倍的速度运转。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萧一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下来,而瞬间攻至的长枪却以比平常慢了不止一筹的速度在行进,萧一清楚的感知到这一枪的角度落点和此招的空隙与破绽,以及后招所蕴藏的变化,心中澄明通透,纤尘不染,一时福灵心至,向左横移两步,长刀虹飞电掣般削往握枪的左手,那首领‘咦’了一声,缩回左手,改用右手单手握枪,横扫萧一腰际,萧一展开身法,飘然闪过,又一脚登在旁边树干上,借力朝敌人电射而去。那首领终于露出凝重的神色,回枪自救,竟被萧一逼退数步,萧一趁势抢攻,两人转瞬间交换了十几招。
萧一他们俩真气虽纯,但功力尚欠,方才最少有三次杀敌的机会,都因功力不及对方而不能乘胜追击,只能作罢。而现在锐气渐消,难以保持方才那种玄妙的境界,又被对方逼至树下,使出一招神龙摆尾,横扫向萧一头颅,速度快得让萧一避无可避,只得双手持刀,奋力一挡,只听一声巨响,萧一长刀脱手,身子站立不稳,滚倒在刘文舒身旁,喷出一小口鲜血后,这才把侵入体内的狂猛气劲化去,刘文舒赶紧上前扶住,一时间两人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官道上响起连串的惨叫声,那首领和萧一往林外一看,只见那十几名贼兵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看样子已无生还的可能,囚车上两名小孩业已不知去向。首领大惊失色,目光四望,却见不到一个人影。萧一与刘文舒也是不明所以。忽听身旁大树上一人说道:“使枪的,嘿嘿,交给我了。”
但见人影一闪,萧一二人与首领之间的空地上已多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男的年约三十,相貌粗豪,浓眉大眼,脸上轮角分明,身材适中,但却笔直硬朗,手上提着一把炼银枪,女的看样子约莫二十五六年华,英姿勃勃,墨眉如画,一对美目秋水盈盈,一身有异与普通服饰的劲装短裙,凸显出美腿蛮腰,美艳动人。那豪壮汉子赞许的看了看萧一与刘文舒,转过头来,双眸精芒一闪,凝视那首领,说道:“有何本领全使出来,莫要让你那些弟兄久候。”
那首领闻言也不动怒,望了汉子手上银枪一眼,冷然道:“银枪矛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