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闹得欢实,门外的何小乔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双手环胸依靠在门边的罗小雨见她回来,很是自然的就伸手接过她端着的托盘,在上面拈了片酱牛肉丢进嘴里,像是跟何小乔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说了,他们一见面就吵的。”
见他明明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却偏要装老成,何小乔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屋子里黑刀还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内牛满面,身高近两米的汉子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众人,着实滑稽,“我心碎了,你们谁都别管我……”
“没人想管你,你尽管去哭死吧。”刀爷在一旁幸灾乐祸。
“好了,别这样,太丢人了!”被何小乔促狭的眼神看着,米米咳了两声,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解释道,“我喜欢师姐,是因为师姐是美人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看美人的。”
“那我呢?”黑刀眼巴巴的转过去看她,胡子拉杂的脸确实不太美观。
米米下意识的就来了一句,“别闹了,你怎么可能跟美人挂得上边!”
“我就知道……”黑刀哽咽一声,泪如泉涌。
他就知道她嫌弃他长的不好看!
何小乔嘴角抽搐了下,那边米米已经开始手忙脚乱的安慰他了,“没没,没嫌弃。你放心,就算你不是美人我也喜欢你……就是比喜欢师姐少那么一点点。”
……还不如不安慰呢。
这一听黑刀又开始扯着嗓门各种干嚎抗议了。
“闭嘴,别吵了。”忍无可忍的咆哮一句,何小乔重重的将托盘放到桌面上,双眼微眯,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不止黑刀,就连正要开口的刀爷和米米都吓了一跳,三人有志一同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不可思议。
离她最近的白首更是一脸错愕,这股突然爆发的王八之气到底是肿么回事?
好半晌之后,刀爷才一脸惊喜的上前抓住何小乔双手,“人才啊!姑娘你这中气够足,要不要考虑拜我为师跟我学学狮吼功?”
狮……狮吼功?!
何小乔整个人都开始风中凌乱了。
妈蛋!为什么连谢逊的独门功夫也开始乱入了?这世界果然是要开始崩坏了么!
“姑娘?姑娘!”和刀爷的惊讶点不同,黑刀夫妻两在呆了一呆之后,随即有志一同的尖叫出声,“你是女的?!”
虽然有点诧异为什么刀爷会一样就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不过已经恢复常态的何小乔还是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了,“对,如假包换……跟你一样。”
最后一句是跟依旧男装打扮的米米说的。
“大老粗看不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没发现?”一眼就看出来何小乔真实身份的刀爷转过头去看那对不在状态的夫妻,顺带丢给米米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早就叫你要把人体骨骼脉络图背熟的,你就偷懒不学,要是看熟了怎么会分不出是男是女?”
“可可可……”米米有些傻眼,指着何小乔的手有些抖,“可她明明有喉结!”
“对对。”黑刀在旁边傻不愣登的附议。
十多天前还跟人家称兄道弟,结果第二次见面兄弟变成姐妹了,这感觉好奇怪。
“那是假的。”何小乔耸了耸肩,大方的把脖子上的假皮撕了下来,捏在手里甩了甩,又指了指自己粗粗的眉毛和脸上的黑痣,“就跟这两个一样。”
“那个也是假的?”米米捂着胸口,觉得今晚受到的惊吓比以往全部加起来都要多。
何小乔点点头,伸手把自己浓密的‘眉毛’拔了一撮下来,然后又顺手粘了回去,“我用头发做的,是不是很逼真?”
黑刀看过何小乔的真实长相,所以除了惊讶她的真实性别之外对别的没看法,倒是米米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我看你的眉毛就觉得不像是画出来的,没想到居然用的是头发。”
“为了方便,没办法。”何小乔把脸上的黑痣抠下来捏了捏,又顺手粘回去,在房里找了张椅子坐下,“话说回来,之前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你跟我一样是女扮男装了,却没想到你居然就是黑刀一直在找的未婚妻。”
怪不得都说无巧不成书,这话确实有道理。
完全忘了兰馨抛绣球那天遇到何小乔的小插曲,只是单纯的以为她们今天第一次见面,米米哦了一声,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跟黑刀以前认识?”
“见过一面。”何小乔直接一笔带过,把托盘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伸手招呼几人过去,“不是说肚子饿吗?先吃点东西吧。”
“谢谢。”确实也是饿了,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四人道过谢,一起在桌边坐下,不客气的开吃。
已经把银花送走的洪方回来的时候顺便到厨房拿了些包子馒头,这个时候也一并端上了桌。面点都是何小乔离开的时候放进去蒸的,刚出锅不久,还很松软热乎。
“对了,师姐,”一手抓着包子,米米不甚在意的将被烫到的手指捏到耳朵上降温,一边以闲话家常的语气问道,“话说茄子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刀爷用筷子将两个包子串在一起用手抓着筷子两端就这么咬着包子皮,“听说那家伙为了写什么大荒狗血史特地跑去问她们掌门,到底当年金坎子道长为什么不继续追求她的事。”
“结果呢?”米米嘴里塞满了东西只能睁大双眼等着听结果,满心好奇的何小乔干脆代她问出口,“结果怎么样了?”
“结果?”刀爷偏头想了下,有些讪讪的说道,“结果自然是闯了大祸。听说慕掌门一怒之下把她全部财产都没收了,还不准其他人接济她,要罚她在天经阁关上半年禁闭。”
“活该。”旁边的罗小雨哼了一声,说了句非常精辟的话,“不作死就不会死,自作孽不可活。”
同样正在大口往嘴里塞东西的黑刀则是为这件事做了个总结,“我说了,她就是个二货!”
“不准这样说茄子,你才是二货。”米米抽空白了他一眼,又关切的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天经阁面壁吗?”
“当然不可能了。”刀爷哈哈一笑,“天经阁哪里能困得住她,那家伙半夜的时候就撬窗户溜了,现在应该还在满世界挖宝石凑路费吧……听说是打算在外头流浪个一年半载再回去。”
挖宝石去流浪……
何小乔感觉自己眉梢眼角都在抽搐,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哈秋!哈秋!”
远在几百万里之遥的地方,云雾缭绕风景秀丽的的高山上突然传来两声震天价响的喷嚏,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从半山腰花丛中的深坑里冒出头来,手里抓着块亮闪闪的血红色宝石,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搓了搓发痒的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混蛋!到底是哪个家伙又在背后偷偷骂我……”
趁着黑刀跟罗小雨还在屋里,何小乔把已经吃饱的刀爷和米米一起喊到屋子外头,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你们身上都有蝴蝶香这东西是吧?”
“有啊。”米米很诚实的点着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蝴蝶香?”比米米多了一丝警戒心的刀爷奇怪的问道,随即又想起什么似地往后头看了一眼,“是屋里那个大老粗告诉你的?”
“嗯,之前黑刀说要找米米的时候跟我们谈到了这个。”何小乔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守在不远处的洪方,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就想问问你们,那个东西真的有用吗?是不是用了之后,无论多远都能找到想找的人?”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没错。”刀爷嗯了一声,又看了何小乔一眼,“我想黑刀那个家伙肯定没告诉你,蝴蝶香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何小乔摇了摇头,“没有……我只知道这东西要用血滴在上面然后吃下去,其他的并不清楚。”
“蝴蝶香是我们那里常用的追踪手段,滴血就等同于上契,”米米轻声解释道,从自己袋子里翻出来一颗跟之前黑刀给她那些一模一样的药丸,“这东西里面封存的是一种叫做‘一线牵’的蛊虫,通常两只为一对。”
“蛊虫?”想到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的蝎子蜈蚣等毒物,何小乔感觉背脊一阵凉过一阵。
“放心,放心!蛊虫也不全都是害人的。”刀爷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给她解释,“‘一线牵’就属于好的那种,两只一对的‘一线牵’除了能让服下蝴蝶香的人互相感应之外,还能让宿主的身体散发出特殊的香味哦,那可是胭脂水粉都远远比不上的。”
“嗯嗯。”米米在旁边附和的猛点头。
何小乔揽眉歪嘴的想了一会儿,突然往米米身边凑过去,果然在她身上闻到了一种像是兰花一样香味,再闻闻刀爷那边的,却又发觉香味似乎不太相同。
“不一样……”抽了抽鼻子,何小乔满脸疑惑,“虽然都很香,但你们两人身上的味道确实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刀爷跟米米对看一眼,哈哈笑道,“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体质,散发的香味自然也不同,不信你可以去黑刀那边闻闻,我敢打包票肯定是臭的。”
事关自己的未婚夫,有份旁听的米米连忙红着脸小声维护道,“也不是那么臭啦……”
“有人害羞了。”何小乔打趣了一声,随后三个女人全都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稍晚些的时候,春十三娘就带了一帮护院来找他们要赔偿费,一开始就狮子大开口的要了六百两,双方差点为此差点又起了冲突。
后来在何小乔的居中调和以及刀爷的银针威胁下才勉强协商成功,将赔偿金额降到三百五十两。
一行四人把所有钱都拿出来,结果全都凑到一起才尴尬的发现居然还不够赔偿费的零头,后来还是何小乔看不过眼的偷偷塞给刀爷一张三百两面额的银票才顺利解决了窘况。
不知内情的春十三娘拿着银票表示非常满意,甚至还大方表示可以借他们两间厢房过一晚,费用就从剩下的七十两里面扣。
向来不肯吃亏的刀爷再次亮出威慑力十足的刹那芳华,春十三娘脸色白了白,最后妥协的只收了十两银子,剩下的六十两全都乖乖的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