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糖果做外交,何小乔很顺利的和襄阳王府最受宠的小郡主打成一片。
两个外表年纪相差不多的姑娘在吃了一轮点心糖果之后便已经成了莫逆之交,要不是有江封昊的长辈身份摆在那里,一心想学江湖儿女的小郡主差点就拉着何小乔义结金兰做姐妹去了。
在王府里坐了大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传说中曾经是大燕第一美人的襄阳王妃,眼看着天色渐晚,何小乔跟江封昊敌不过江予婧和徐管家的双重恳求,夫妻两在襄阳王府用了顿饭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何小乔把一罐子早前做好的麦芽糖塞给江予婧,小姑娘拿筷子挑着吃了一点,很快就爱上了那股香甜可口的味道,爱不释手的抱回自己房里藏了起来。
听何小乔说麦芽糖不仅易克化,还能健胃消食润肺止咳,更是打自心里高兴——襄阳王妃前些日子受了寒,现在还有咳嗽的症状,正好可以拿来给她用。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何小乔特意带了一大篮子合欢花。加工蒸煮后晒干拿来泡水,不仅清热解暑,活血止痛,多喝还能养颜祛斑,甚至还可以用于解酒。
将近入夜,街上的灯笼纷纷亮了起来。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走过,路上的行人纷纷闪避。
街道两边的房屋亮起微弱的灯光,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太晚归家,正被父母训得呜呜直哭,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忽远忽然近的狗吠。
何小乔撩起窗帘往外看,周边的景色都是自己所熟悉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大燕一年多,她已经渐渐融进了这种平凡宁静的生活当中,甚少再去回想以前在钢精水泥森林摸滚打爬的日子。
脸上突然一凉,有水滴落到自己脸上,接着那些水滴越下越多,越来越急,打到地面发出不小的响动,居然是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
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失落,何小乔将下巴搁在手背上,趴在窗口呆呆的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光景,被雨水打湿了头发也不自觉,只是鼻子一酸,眼眶立刻跟着微微泛红。
真糟糕,她好像又克制不住的开始伤春悲秋了。
一方带着熟悉薄荷香的帕子挡住了她的视线,江封昊从后面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了回去,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替她将脸上的雨水尽数擦去。
“是谁惹得娘子不高兴了?告诉为夫,让为夫去帮娘子出气。”
明明是哄小孩一样的话,何小乔却很是受用。让他这么一打岔,心底刚升起的一咪咪忧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胸口蹭了蹭,何小乔破涕为笑,“江封昊,回去我做麦芽糖锅巴给你吃吧。”
“还要糖葱薄饼和双皮奶!”江封昊涎着脸趁机要求——最近这两样东西是他的心头好,特别是香气浓郁口感细腻的双皮奶,每天两碗那是雷打不动的事。
“还糖葱薄饼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跟白首一样了?”何小乔扑哧一笑,顺口调侃道,“吃那么多甜品,也不怕半夜睡觉让蚂蚁给抬走了。”
“为夫要真让蚂蚁抬走了,娘子可一定要来救为夫。”江封昊朝她眨了眨眼,装出一副忧愁哀怨的小媳妇模样,“不然为夫肯定会伤心难过天天吃不下饭……”
挂在车顶的小灯笼随着马车行走而左右晃动,何小乔伸手去抓他的大掌,和他十指交缠。
两人无名指上都戴着两枚戒指,同样的一金一黑,分外的不和谐,但何小乔自己看着却是乐在其中,“吃不下饭,那就吃蚂蚁上树呗。”
江封昊挑了挑眉,不耻‘下’问,“娘子,何为蚂蚁上树?”
“一道名菜,用粉丝、猪肉末和姜蓉蒜蓉等十几种佐料炒制而成。色香味美,不比红烧肉差。”
“……回去后为夫马上去钻蚂蚁洞,娘子记得带蚂蚁上树来救为夫!”
“……!”
从襄阳王府回来,日子一晃又过了几天。
夏天的脚步临近,天气越来越热。
期间襄阳王妃带着予婧郡主上门来坐过一次,她是个豪爽又博学的女人,偏偏又长了一副温婉柔和的模样,而且保养得宜,将近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一般,实在不得不让人惊叹。
两人天南地北的侃了大半天,从天文地理到古今传奇再到儿女家常和兴趣爱好,简直引以为知己。
至于满心好奇的江予婧,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她一进门就让府里花样众多的糖果糕点给迷住了,试吃了一大堆东西不说,还直嚷嚷着要跟她的静和堂姐一样学做糕点孝敬父母。
小孩子有这种尊老爱幼的心思绝对值得鼓励,何小乔于是把深得她真传的采莲喊过来,让她带上跃跃欲试的江予婧到厨房里传道授业去了。
母女两个在府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吃过晚饭之后还意犹未尽的打算等到夜宵时间试一试传说中的烧烤,要不是襄阳王臭着脸找上门来,估计她们还真就在府里住下了。
江封昊跟何小乔一起送他们一家三口出门。
早几天前才荣升外祖母的襄阳王妃把何小乔拉到一边,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模样的东西,压低声音说道,“早先忘记了,现在才记起来要给你——这东西你收好,对咱们女人来说可是相当有用的。”
何小乔让她神神秘秘的语气吸引,把那荷包放在手上掂了掂,不免好奇的问了句,“这是什么?”
对女人来说相当有用,难不成是益气补血养颜的东西?
襄阳王妃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下,嗔怪地看她一眼,“当然是好东西了,你都已经成亲了也该明白,难道还要我这上了年纪的嫂嫂跟你解释得那么清楚不成?”
何小乔茫然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差点没当场喷饭。
第一次见面就送“情趣”用品,如此劲爆的举动——六嫂你确定你真不是从现代穿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女人总闲在家里,身边还是要有个孩子陪着比较不寂寞。你跟老十七成亲也有好些日子了,赶明儿找个大夫瞧瞧,看看怀上没有?”襄阳王妃继续压低声音,热心地以过来人的姿态指点何小乔,“要是还没怀上,记得每天早晚吃这东西,把身体调理好了,保管很快就能一举得男!”
原来是她理解错了,荷包里头装的不是情趣用品,而是包治不孕不育的灵丹妙药!
“咳!”何小乔呛咳了下,下意识扭头朝江封昊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又赶忙转了回去,略有些心虚的把东西塞到袖袋里。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需要用到这东西,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不收下来似乎有点不太礼貌,“谢谢六嫂。”
“说那些虚的做什么?都是自家人还谢什么谢!”襄阳王妃哈哈一笑,又跟她说了两句体己话,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丈夫女儿一起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何小乔站在门口朝他们挥着手。
江封昊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张开手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声音懒洋洋的,“娘子,回去了。”
何小乔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让他拉着自己往屋里走去。
朱漆大门在两人身后慢慢合上,挡住了躲藏在暗处所有窥视的目光。
而就在此时此刻,在王府东厢某个角落里,洪方刚从树荫里走出来,银白色的月光透射在他身上,更显得他高大魁梧如铁塔一般。
他手里正提着一名穿着夜行衣,显然已经晕过去的瘦小男人。
站在院子中央的白首依旧酷着一张脸,双手环胸抱着长剑,声音相当冷清,“这是今天第几个了?”
洪方伸手抓了抓后脑勺,想了下才不确定的做出回应,“……好像是第四个,还是第六个来着?”
“第七个!”不远处的树上有人忍不住插了一嘴,但闻其声,不见其人。
“管他呢!反正抓到一个算一个。”洪方嘿嘿一笑,将手上已经鼻青脸肿完全失去知觉的‘垃圾’往角落里一丢,兀自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活口一个十两,三个就是三十两,再来几个就能给银花买只金簪了……”
躲在四面八方的暗卫们眼看他得瑟万分的炫耀自己一晚上赚的银子,个个都眼红得不行。
以前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王府的安全和做侦察类工作,每天除了躲在角落里喂蚊子就是数手指头,日子过得实在是枯燥无聊得很。
然而最近也不知道是哪个想不开的突然想来试一试王府的警戒线,一到晚上就喜欢把那些三教九流的探子一个接一个的往王府的保护网里送。
府里那些穷极无聊的暗卫每天都要拿箭从墙头屋顶上射下来那么十来个黑衣人,闲得蛋疼的时候还开了个赌局比赛谁抓得多、射得准,并且言明只要赢了比赛就能得到五十两银子的彩头。
后来江封昊无意间得知此事之后,当场财大气粗地将这价目给翻了二十倍,并且大方许诺,抓到的刺客,无论生死都有奖赏——银子全由他出,上不封顶!
当然,要是你还能从刺客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那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一百两银子奉上不二话。
众暗卫一听这消息立刻就癫狂了,为了养家糊口存钱娶媳妇,每天闲着没事做的时候就无时不刻地盼望着刺客早点上门,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
一个活的刺客可是价值十两银子呐!就算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凭尸体盖章还能领到三两呢!一天晚上平均下来每人起码能赚到十五两左右——只要蹲上个几天就能赚回来半年的工资,这等好事谁不想要?
为了丰厚的奖金和那一千两的彩头,暗卫们全都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除了刺客之外,就连那些不小心飞过王府上空的苍蝇都被迫经历了一番‘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的精光政策。
而且自从有人发现那些探子大多都是死士,牙齿里均藏有毒囊随时准备自杀的时候,那群暗卫也跟着变态了——只要是看到有穿黑衣服的摸进来,无论射箭还是放飞镖,通通第一时间往人家下半张脸招呼。
管你到底来杀人放火偷东西还是不小心路过,先把下巴卸了捆一边——抓活的才值钱么!
府里的暗卫们自认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
于是在这样轰轰烈烈的全民运动之下,大批大批的不具名刺客和探子就这么跟肉包子打狗似地有去无回。
而常宁王府里依旧风平浪静,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