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衍低头继续洗手，中年人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这次的舆论最早是从欧洲掀起来的，据说那边先是收到了一些邮件，之后又是一些视频文件和合同，都是些刚注册的邮箱，没有其他使用记录。线索几乎都断了，不过下面的人做了些资料收集，发现邮箱有一半多都是从高立注册的，而且对比了高立那位的行事方式，很像。”
排衍洗完手，像没听见一样拿起旁边的毛巾擦着手。
中年男子说完，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排烟一根一根仔细的擦着手指，像是在擦什么古玩玉器，认真的过分。良久，才放下毛巾，轻轻吐出口气：“韩高亨。”
排衍沉默地吃过晚饭，小沙弥来收碗盘，发现食物还剩下很多。
“唉！”小沙弥叹了口气。
陷入沉思的排衍被他的叹气声拉了回来。看着小沙弥摇着光溜溜的小脑袋，满脸故做成熟的担忧，排衍忽然觉得好笑。
“小小年纪，怎么学得老气横秋，整日里哀声叹气！”
小沙弥皱着眉头看看他，又指指剩了三分之二还多的食物，又在餐盘的一半比了比。
“我昨天有吃掉一半吗？怪不得我昨天晚上睡不 好，原来是吃得太多了！”排衍笑着逗他。
小沙弥撅撅嘴，留下半个粑粑，放在桌上，做了个睡觉的动作，又摸摸肚子，指指那半个粑粑。
被留了夜里加餐的排衍，觉得自己被当成个孩子对待了！当初自己可是享受了好几年的夜餐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记得第一次吃饱肚子是 在被cha收养一个多月之后吧！当初生他的那个人，把他送给高利贷抵债时是怎么说的？
“吃太多，不干活！”
之后在妓寮，老鸨常常会忘记给他吃饭，因为他太瘦，丑得像外星人，不能接客，不能赚钱。
所以他很快就学会了藏食物。在老鸨心情好，或者有人愿意施舍他的时候，尽可能的把食物留下，因为下顿饭不知道会是在哪里。
木山买下他的时候，他保留了这个惯。
“啧！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是面黄肌瘦的！”木山略有些嫌弃的挑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
排衍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木山拍拍他凹陷的脸蛋，这个眼神让他觉得熟悉。
“唐詹！这孩子要怎么养啊？”木山问最亲近的手下。
“老大，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我一个连老婆都没有的光棍，你问我孩子怎么养？”唐詹满脸难色，“要不找个女人来做他的保姆？”
“不！”木山皱眉，这是他带回来的孩子，凭什么交给别人养，“我要自己养！”
木山放开捏着排衍下巴的手靠回木椅里：“唐詹，去把平时给这小子送饭的人叫来。”
唐詹点头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了平时给排衍送饭打扫房间的佣人。
“每天送给这孩子的饭，他都吃完了吗？”
“收餐盘的时候里面基本没剩什么了！”
“这就奇怪了！是送的食物太少吗？”
“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了！”
“那就更奇怪了！”木山抬手搔搔下巴，“不会是健 康有什么问题吧？”
“带回来的时候就做过体检了，除了营养不良，没别的问题。”唐詹去取的体检单，一个月而已不会出什 么变化吧！
两个大男人围着排衍上下打量着。排衍木呆呆的站着，像是这些人谈论的不是他。
“不过…”佣人忽然想起件事。
“干嘛吞吞吐吐的！”木山扫了他一眼，坐姿未变。
“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我们偶尔会在一些角落发现食 物，有些已经变质了。”其实发现的次数不少，但他们一直都没向唐詹和木山上报，怕被责罚。
“啊！”木山忧然大悟，“藏食物！你还真是像小老鼠呢！”
唐詹哭笑不得的对排衍道：“我们的粮仓是满的，你不用担 心会挨饿！”
木山摸摸排衍的头，对佣人说：“以后在他的视 线范围内，随时随地都放好食物，水果点心都要有。”
“是。”佣人忙应下。
“对了，还有晚上！晚上就在他的床头放好牛奶、水果、点心。”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那里出来的孩子，我怎么忘了！”
从那时候，他身边时时处处都放着各种点心水果，尤其是晚上。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口叫他老大，没人的时候，他偶尔会叫他cha.（父亲）。
棑衍回过神来，小沙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桌上放着那半个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