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天大亮,就算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我也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坚决不起床。母亲在楼下喊了三次,终于忍无可忍亲自上楼来一把掀了我的被子。我几天没睡好觉了,难得昨晚送走了作怪的家伙,实在不愿起床。可等我好不容易哄走了母亲,自个儿也清醒了不少。
看向床头,昨晚飘到水盆里的纸船已经不见了,盆里的水也早已归于平静,纸盒里多出了两颗翠绿色的扣子。我好奇地拿在手上,触感冰冰凉凉的,本来因为早起有些烦躁的心神整个就沉静下来了。
吃过早饭我带着这扣子又去找九爷,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九爷用鸟喙啄了啄扣子,又用翅膀摸了摸,对我说:“你小子有眼无珠,就知道扣子扣子地叫,这叫魂扣!还是古玉做的。”
“传说移枕灵是靠吸食婴孩的灵魂为生,这魂扣则是用来镇压移枕灵体内吸食的各种灵魂的。你遇着的这移枕灵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岁,这玉早就被万千灵魂给养得晶莹圆润,非一般的玉石可比。”
“古玉加魂扣,两者相结合佩戴在身上,可起到养灵、安神、镇魂的效果,可谓重宝哇!这移枕灵给的船费还真是相当厚道,看来他也是思乡心切啊。不过你小子却也无福消受。你的灵魂可化作鬼门,少有被冲击的时候,这魂扣给你却是鸡肋,就留在九爷我这吧!”
我耳朵一竖,这九爷竟然这般厚颜无耻,说得好像他不能化作鬼门一样,赶忙拦住它,说到:“九爷,我学校里可还有个同学被那裂魂人惦记着呢,既然这魂扣有镇魂的功效,我想留一个给她防身。”
九爷气的破口大骂:“这两块玉石虽小,却是养得极好!单这古玉都值上百万,再加上还是个少见的魂扣法器,卖给懂行的人少说得值几百万!你居然拿去讨女人欢心!!”
我硬着头皮跟九爷争了几句,说这件事闹不好关乎到人命,我决意定是要给的。九爷拗不过我,气呼呼地扔了一个魂扣过来,说另一个我就别想惦记了。我见九爷背过身偷瞄我的样子,像极了三金家萨摩护着饭碗的模样,于是笑了笑,捡起九爷丢在地上魂扣,道了声谢,便不再逗他。
我揣着兜里的魂扣寻思着要如何送给何梦妍,打定主意后拨了通电话给三金,让他陪我去精品店买了一根挂绳,把魂扣串了起来,又挑了个精致的小香囊把魂扣放进去,这样看起来才像个礼物的样子。
三金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头,说道:“你知道何梦妍跟青禾是闺蜜吗?你送何梦妍这种东西,你让我送青禾什么?”
我转头一想也是,只得给三金凑了些钱,默默帮着去挑礼物。最终三金也买了一个香囊,又在玉器店里挑了一个品相较好的翡翠笑佛放在里面。
元宵节的前几天,我跟三金买好了返校的车票。
临行的前一天,我去外公家跟外公说起九爷要跟着我去学校的事,外公点了点头说,有九爷在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我带着外公准备好的果盘,到了二楼推开门,九爷便飞了出来,站在我肩膀上,我拿起一个水果块喂他,说:“九爷,明天我就去学校了,到了学校得还仰仗您啦!”
辞别了外公我带着九爷回了家。家里父母并没有任何诧异的样子,想来是九爷是对他们隐去了身形,我也不多说,带着他回了房间,刚关了房门九爷就从我肩膀上飞下来,落在书桌上缩成一团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东西,不让父母送我,自己拖着行李,头上顶着个九爷到附近汽车站等三金。
这个九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想出来的茬子,说我头顶有头发,坐着舒服,死活不下来,好在虽然我私下里总喊他老鸟老鸟的,但实际他的体型却依旧是雏鸟大小,没多少重量。
一路颠簸,经过了大概七个小时车程我们终于到站了。下了车,我跟三金约了改天一起吃饭,便分手各回学校了。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辗转,我终于拖着行李抵达学校。这时候学校已经有不少人了,虽然天色早已昏暗,但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烦,九爷依旧隐去了身形不让人看见。
我把行李拖回宿舍之后先去吃了晚饭,几个舍友还没有返校,我就把九爷留在宿舍里,回来的时候顺便打包了点肉给他。九爷说他曾经吃过一阵子生食,虽然也不忌口,但还是觉得熟肉美味。
九爷一边吃着肉一边问我,刚才一路过来那些男的在玩些什么,怎么叫得跟杀猪一样,还互相骂来骂去的。我跟九爷介绍了一番,结果他老人家瞪着眼睛问我:“你小子是不是也玩dota啊?”
还没等我回答,九爷就一翅膀扇了过来:“让你小子不好好修行!让你小子不锻炼身体!我玩死你!”我赶忙求饶,心里想着,这往后的日子可没得偷懒了。
好不容易才打发了九爷到女生宿舍去蹭水果吃。虽然他是只渔鸮,长得不那么尽如人意,但好在是只幼鸟。大自然真是神奇,无论多丑、多凶恶的动物,在小时候总是非常可爱,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保证他能在女生宿舍吃得飞不起来!
等九爷喜滋滋地飞回宿舍,我便带他先去逛逛校园,查看几个有问题的地方。
头顶着九爷出了门,我怕被人当做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向他低声介绍校园各处。出了宿舍直接走上通往公教楼的小山坡,刚拐弯九爷就抓了下我的头发,像勒马一样让我停了下来。
“这地方有问题啊,我闻到了魇昧诅咒的味道。”
我想起这地方就是回家前的最后一天,跟几个舍友走到的地方。当时我看到了脚底蔓延的黑气,想来我就是在这儿中的诅咒。
后来九爷为我破了这诅咒的时候,我还曾经给几个舍友都打了电话问询,他们并没有做噩梦的经历。九爷解释说,这是因为诅咒很微弱,奈何我身子特殊,所以诅咒才会自动找上门来。
九爷听我回忆完,从我头上跳了下来,张开翅膀,缓慢地走动起来,边走还边张望。走了足足有十分钟后,九爷停了下来,我正要开口,他却先说话了:“这里死了人,有死魂留下的痕迹,而且这魂还不完整。”
我点头说,这里也是赵盛宇和何梦妍被攻击的地方,死魂应该是赵胜宇的。九爷看了看周围,没有言语,继续往前走。这回倒是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坡底,这时九爷又停了下来,对我说:“这坡顶和坡底都有法阵的痕迹,应该是那裂魂人所布,不是什么大阵,只不过两个小小的摄魂阵,会让人灵魂不稳,常用来迷糊常人眼睛而已。”
到了公教楼前,九爷没有进去,而是又飞到我头顶,让我再走一次那天我从生化楼过来的路。
我好奇他为什么不进教学楼看看,九爷说教学楼里人气很旺,要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一般不会找这种地方下手,如果别的地方没发现什么,那到时候再回来看看。
我点点头,顶着九爷走到了公教楼侧门,到了石板桥前我停了停,见九爷没说话,便抬脚走上了石板桥,边走边复述那天在桥上的经过。
九爷听了说,我看到的东西应该是魂噬灵,也叫千眼食魂鬼。这类鬼物是以前一名极为恶毒的裂魂人所创。
魂噬灵的炼制方法,是拘来一般的女鬼,砍掉双手双足,令其只能用嘴来撕扯;再削掉耳鼻,只留眼睛,这样她就只能用眼睛来看,听不见也闻不到。
而后每日用秘法强制喂食灵魂,经过一十三天,女鬼脸上、身上就会逐渐长出其他器官,但除了长出的眼睛以外,其余会被全部除去。
久而久之除了一张嘴,这女鬼就只会长出眼睛。最后再将女鬼的嘴缝上,不让她进食灵魂,女鬼因为突然被停止了喂食,就会本能地去寻找灵魂,因此对魂魄一物最是敏感,而她的主人只要紧随其后就能寻到灵魂了。
九爷说完时,我们已经踏上了野战岛。他用翅膀指着环岛的路问我:“你当时走的是这条路?”我说是。九爷又看了看四周,却让我登高直接翻过野战岛,我只得从命。
沿着台阶一直往上走,岛上的植物十分茂密,石板路很多,又很杂,几乎是在树林间穿梭的感觉。岛上没有灯,现在又是晚上,黑漆漆的实在瘆人。
走了没几步,九爷让不要往前了,他自己独自飞了进去。过了五分钟左右,九爷飞了回来,对我说,还好那天我没走这条路,不然我也得跟赵盛宇去做伴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问为什么。九爷说:“这里面有一个恶阵,叫做九杀驱鬼阵,用的是九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的魂做阵脚,通过杀气镇住方圆百里内的孤魂野鬼。”
“很多孤魂野鬼并没有灵智,完全凭本能行事,这九杀阵就好像是黑社会老大召集小弟一般,只要是自身能力抵挡不住这九杀阵所产生的杀气,就会被震慑住,听其召唤,供其驱策。”
“这阵一旦结成,阵眼中杀气冲天,你若误入,身上的符篆很有可能会被损坏,到那时…;…;九爷并没有说下去,但我心里清楚如果真是那样,自己会发生什么。”
九爷继续说:“这个人虽然狂是狂了点,倒还是有点本事的,可惜对此阵却吃得不透。这阵眼选的是好,方位也对,只是东方震位缺了一角,使得这阵最终只能召鬼却不能驱策鬼魂。”
“九爷你别光看啊,这恶阵这么害人,怎么才能把它给毁了?”
“你以为老子刚才进去是去观光的啊!我已经给这阵下了手脚了。那个离火位被我埋了一只死老鼠,将他这阵给反了过来,只要布阵之人再于那阵眼处驱动这阵法,包管叫他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