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这么多,现在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叶舒韵只得用手轻轻挠了挠秦臻的手心,她相信,他知道自己的意思。
秦臻食指敲了两下她的手背,叶舒韵心里踏实了。
她开口劝道:“婶子,先别拦着了,一会儿姜大将军该恼了,我姥姥可还在树上挂着呢。”
就连叶奶奶也上前扶住里正媳妇儿,里正媳妇儿哭的更激烈了:“二丫才多大啊,你们就让二丫去……糊涂啊!老婶子,您糊涂了啊!”
叶奶奶只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珩一身铠甲威风凛凛,身姿挺拔的背着手,就站在小河村村口的位置,身后是一众士兵,腰间配着弯刀,人人脸上凶神恶煞,列队整齐。
远远跟在叶舒韵身后的小河村众人一见这架势,往前迈步的腿怎么都抬不起来了,便停了脚步,远远的看着。
见她走来,姜珩满意的笑了,脸上的刀疤都皱在了一起,狰狞恐怖,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叶姑娘,请吧!”
“放了我姥!”
“你过来,我自然会放了她。”
“先放!”
她看不见,担心自己傻呵呵的过去了,姜珩却不肯放人。
姜珩也不恼,反正小河村这么多人呢,谁都跑不了,就算放回去又能如何?
右手一抬,槐树旁的人连忙将王氏放下,已经冻的浑身发白,昏迷不醒的王氏被人重重的扔到地上,这才被摔醒,挣扎着爬起来。
“姥,你过来!”叶大郎连忙喊她,王氏也不停顿,连滚带爬的往叶家人方向跑。
姜珩这才道:“叶姑娘,请。”
叶三丫猛地抓紧了叶舒韵的手,心里疯狂的在呐喊,想要她不要过去,不要!
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叶舒韵一点点的推开,直到完全离开她的红杉。
“二姐!”
“二姐!”
“二丫啊!”王氏也跑到了她身边,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
叶舒韵深吸一口气,松开拉着秦臻的手,握紧圆滚滚的小鸡,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一步一步,每迈一步,都像是在往悬崖边走,每一次下脚,脚底都像有钉子一般,扎的她生疼。
她近乎是僵硬的,挪动着身体。
秦臻看着她单薄的红色身影,心痛的无以复加,放开她的手,让他心里好像突然空掉了一般,好像丢失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他之前有多爱叶舒韵,现在就有多恨自己,恨自己的无力,恨他仅仅被二十万大军就打败了,只能眼睁睁的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送出。
他还是太弱了,太弱了,弱到没办法跟姜珩抗衡,没办法跟而是玩大军抗衡,没办法跟一个国家抗衡。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收拢,藏在红色衣袖中,掩盖住他波动不平的心。
走到姜珩身前一米处,姜珩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她紧紧的围住。
“叶姑娘,得罪了!”
他拿出一条细铁链,将叶舒韵的双手绑上,铁链的另一头,就牵在姜珩的身上。
“姜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叶舒韵动了动手,明显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牵宠物一样牵住了,“我以为我会是你的座上之宾,没想到却是阶下之囚!”
“抱歉。”他嘴里说着抱歉,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一拽铁链,叶舒韵被迫只能跟着往前踉跄两步,“为了防止叶姑娘逃跑,本将军只能出此下策,就劳烦叶姑娘辛苦些,跟着我这个粗人了。”
他的脚步走的极快,叶舒韵本就看不见道路,连步子都不敢迈大,想用盲杖敲着走都不行,被拽的踉踉跄跄,差些摔倒。
“哦,差点忘了这个。”姜珩话落,叶舒韵就感觉自己手中的盲杖猛地被拽走,她也被拽的往前一扑,彻底摔倒在地。
盲杖落地的声音响起,叶舒韵怒火中烧:“姜大将军何必做这么绝?我是个盲人!”
“本将军给你带路就好,你用不着它!”
随即,叶舒韵就感觉身体一沉,双脚离了地,双手摸了摸,她被抱到了马背上。
紧接着,身后窜上一个人,紧紧的贴着她,绕过她拉住前面的缰绳,正是姜珩:“条件艰苦,准备不了马车,辛苦叶姑娘和本将军同乘一骑了。”
叶舒韵猛地绷紧了后背,他在她背后!
这种感觉令人格外的毛骨悚然,从尾椎骨升腾起的凉意直冲头顶,她甚至都没办法放松下来,整条神经都紧紧崩着。
一小兵凑过来,恭敬的在马下行礼:“将军,大军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开拔行军。”
“嗯,三队留下,其他人护送叶姑娘回国。”
叶舒韵呼吸一窒,一股不好的感觉猛地涌上心头,果然,下一刻就听男人冰冷阴森的声音传来:“那群贱民一个不留,杀!”
“姜珩!”叶舒韵猛地吼出声,因为太过着急,没能掩饰好心底的恐惧,声音颤抖的厉害。
她挣扎着要下马,哪怕看不见,哪怕摔到地上被马蹄踩死,她也不想和这个小人共乘一骑!
可不管她怎么动,怎么挣扎,姜珩两边的肩膀都死死的挡着她,让她半点都动不了。
“安静!不然我不介意给你灌药!”还是这冰冷的声音,还是这阴森到仿佛坠入地狱般的声调。
叶舒韵不敢动了,她可以被限制自由,可以被绑住,但唯一不能的,就是昏迷。
若是真的昏迷了,她不能保持大脑清醒,又怎么能进得了超市?
她不懂了,乖乖的跟着坐在马背上,身体跟着马背的节奏一颤一颤的。
姜珩的马骑得飞快,看得出来是急行军,叶舒韵细细听了一下,姜珩的身边应该还有许多人在骑马前行,再后面就是二十万大军努力奔跑的脚步声。
被这脚步声吵的,叶舒韵的心怎么都无法安静下来,牙关紧咬,恨意在胸腔蔓延:“你答应过我不再伤害他们的!”
“有吗?”姜珩冷笑,“本将军可没说过。”
叶舒韵心跳猛地漏掉一拍,窒息的感觉瞬间席卷大脑,这一刻,她甚至连怎么呼吸都不知道了。
是的,他从来没答应过!
他只说了:“你不来,我就一天杀一人。”
可从来没说过:“你过来,我就放过他们!”
是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只要她过来,小河村就能保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