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相府
文源阁
夏兰抱着孩子跪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则是躺在软榻上闭目小憩,夏兰跪着已经有好一会了,孩子似乎知道自己正遭人遗弃着,竟是不哭不闹十分安静的瞪着那又黑白分明的双眸,滴溜溜的望着夏兰。
孩子生下来已经五天了,曲宛若根本就不要这个孩子。夏兰只要抱着孩子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如疯了一般的扑上来,大喊着要将这孩子的掐死。
老太太也没有要给这孩子找乳娘的意思。舒赫自那天起,也没有再踏进过绛绫阁半步,既不看曲宛若,也不来看这孩子一眼。这几天,孩子就一直都是夏兰带着的,每天都只是喝着加了点糖的开白。
几天下来,这孩子倒也是不哭不闹,乖巧的很。
可是,夏兰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又是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又哪来的带孩子的经验呢?这孩子再怎么样,那也是相府的四小姐,是相爷的亲骨肉,是老太太的亲孙女。真要是在她手上出了个什么好歹的,若是老太太或者相爷一个发怒,她如何担待得起?
是以,今儿一早早的,夏兰便是抱着这孩子来到了老太太的文源阁,希望老太太能有所指示。
然后一跪跪了尽一个时辰了,也没见着老太太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不过倒也是没有让人撵她出去的意思。于是,夏兰便是就这么抱着孩子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孩子似乎有些累了,对着夏兰哈了哈嘴后,便是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几天孩子都是吃什么?”老太太从软榻上坐起身子,布满皱纹的双眸斜一眼跪在她面前的夏兰,不冷不热的问道。
见此,夏兰轻轻的舒一口气,赶紧对着老太太说道:“回老夫人,四小姐这几日喝的是加了糖的温水。四小姐很乖巧,一点也不哭闹,奴婢见着这几日是老气了不少。”
“她呢?”老太太没有指名道姓,目光倒是在夏兰抱在怀里的孩子身上微微的停了片刻。
“回老夫人,曲姨娘没见着四小姐的时候还好,一见着四小姐,就好似疯了一般。奴婢不敢抱四小姐在曲姨娘面前出现。”
“那你现在抱着这孩子跪在我面前又是什么意思?”老太太凌厉的双眸直视着夏兰。
“奴婢……”
“赵嬷嬷,给孩子请个乳娘。”夏兰的话还没说完,便是听到舒赫的声音传来。
“奴婢见过相爷。”夏兰赶紧对着舒赫行礼。
“是,相爷。奴婢这就去办。”赵嬷嬷对着舒赫一行礼后,离开去请乳娘,
“母亲,这孩子以后就有劳母亲带了。”舒赫走至夏兰面前,面无表情的斜一眼已经睡着的孩子,对着坳太太说道。
粉扑扑的脸颊,看起很是可爱。如果不是少了一条腿,就算是个女儿,舒赫也会对她疼爱有佳的。可是,却竟是少了一条腿。这让他以后如面见人?
老太太从软榻上站起,朝着舒赫走来,脸色十分沉重:“那怎么行?孩子的亲娘还在,岂能轮到我这个当祖母的来抚养?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让人以为是我这容不得她的生母了?”
“奴婢见过相爷。”陈嬷嬷从院外走来,对着舒赫鞠身行礼,然后对着老太太轻声说道,“老夫人,云姨娘求见。”
老太太浅浅的拧了下眉头,似乎对于这个时候云姨娘的求见有些不悦,又有些不解。
“让她进来。”
“是。”陈嬷嬷应声又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相爷。”云姨娘对着老太太和舒赫鞠身行礼,脸上保持着十分得体的笑容。
“嗯。”老太太不轻不重,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云姨娘当着老太太与舒赫的面,双膝下跪。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不解的看着云姨娘问道。
舒赫亦是用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沉声道:“何事,说!”
云姨娘的双眸往夏兰怀里的孩子身上停了停,对着老太太与舒赫一脸诚挚的说道:“相爷,奴婢知道前几日曲姐姐为相爷添了一位小姐。”
舒赫的眼眸猛的一沉,沉沉的瞪一眼云姨娘。
云姨娘浅浅的抿唇一笑,继续说道:“奴婢知道四小姐略有缺陷,也听说因为孩子是在夫人忌日那天出生,所以对曲姐姐的略有打击。甚至曲姐姐到现在都不愿意看四小姐一眼。奴婢恳请老夫,恳请相爷,如果信得过奴婢,就将孩子交给奴婢抚养行吗?”一脸真诚的望着老太太与舒赫,并没有半点作做与虚假的成份。
“你……来抚养这个孩子?”老太太略显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一脸真诚的云姨娘。
这孩子,她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云姨娘点头,依旧笑的一脸真诚的事看着老太太与舒赫:“奴婢愿意抚养孩子。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也不管她再有怎么样的缺陷,她都是相爷的亲骨肉,是相府的四小姐。这不是她的错,如果她自己可以选择的话,她也不愿意这样的。只是,事不由人,她也无能为力。既然让她来到了这个世上,那么就得让她好好的活着。孩子很可爱,不是吗?”侧头,笑意盈盈的看一眼跪在她身边,夏兰抱在怀里的孩子。
此刻,孩子睡的正香,唇角边上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纯真浅笑,那粉扑扑的脸颊更是惹人怜爱。云姨娘不禁的伸手轻轻的抚上她那粉扑扑的脸颊。孩子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触抚,竟是闭着双眸,露出了一抹天真般的笑容。
在看到孩子的那一抹笑容时,舒赫那紧拧的眉头微微的舒展开来。
这孩子长的与舒紫鸢小时候一点也不像,倒是更像清鸾刚出生那会多一点。
猛然间,舒赫楞住了。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这么想?为什么会觉的这孩子长的像舒清鸾?
明明清鸾出生的时候,并不受他的待见,他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瞧过她一眼。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在刚才的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竟是一闪而过当年与兰心之间相处的种种?甚至就连清鸾小时候的模样,也是如此一清二楚的在他的脑子里重现?
舒赫整个人愣住了。
“绮云。”老太太沉声唤着云姨娘的名字。
“奴婢在。”
“这孩子是曲宛若生的。她的母亲害的你两次小产,难道一点也不记恨?”老太太老练沉戾的双眸直视着云姨娘。
随着老太太的这问话,舒赫亦是用着一抹怀疑中带着质疑的眼神射视向云姨娘。
云姨娘抿唇一笑,笑的一脸毫无杂念:“回老夫人,奴婢如果说一点也不记恨的话,相信老夫人和相爷都是不会相信的。”
老太太点头:“所以说,你是记恨的。”
云姨娘淡淡的一点头:“是!奴婢是记恨曲姐姐。她害的不止是奴婢一个人的孩子,十二年前,她害死了夫人与大少爷。五年前,她害了奴婢的孩子,那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孩。六个月前,她又一次害了奴婢的孩子。她还害的季姐姐这辈子都不能怀上孩子,她还害了史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又或者说,相府里其他的妹妹都遭过她的毒手也不是没可能。可是,再怎么样,奴婢记恨的也只是她,而且奴婢曾经是她的贴身丫环。是跟着她一道从曲家来到相府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奴婢也不可能成为相爷的姨娘,也不可能有映月这个女儿。再说,坏事做的多也,那自然也是会遭受到良心的遣责的。曲姐姐现在不正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奴婢失去了两个孩子,就当这个孩子是她还给奴婢的。奴婢所言句句发自真心,绝无半点有违良心。奴婢一定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绝不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云姨娘举手做着对天发誓的说道。
老太太沉沉的看一眼云姨娘,然后转眸看向舒赫,询问着他的意思。
其实这也未偿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再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她确实是舒家的血脉,就算她再怎么缺胳膊少腿的,她还是相府的四小姐。
“就这么着吧。从今天起,孩子就交给你抚养了。”舒赫有些无奈的说道,“本相希望你记得自己刚才说的这翻话,若是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的话,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云姨娘对着舒赫重重的一磕头:“奴婢一定说到做到,视她如己出,一定好生的教导抚育她成人,绝不让老夫人与相爷失望。”说完,伸手去接夏兰手里的孩子。
夏兰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到云姨娘手里,孩子似乎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竟是在云姨娘抱着她的时候,睁开了她那黑白分明的双眸,“安咯”竟是对着她发出了一声童真的笑容,然后嘴里吐起了唾沫泡泡。
“四小姐,你是在对姨娘笑吗?”云姨娘满脸慈爱的对着孩子轻声说道,伸手抚着她那吐着口水泡泡的唇角,很是温柔,“从今天起,你就由云姨娘照顾你了。”
“既然由你带,就那不用喊姨娘了,直接从现在起,她就是你的女儿了,喊娘就行了。”舒赫看一眼孩子说道。
“这……相爷?”云姨娘略显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他。
“行,就这样!”老太太亦是点头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别把她当成鸾儿那般的对待。”
“奴婢不敢!”云姨娘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一定说到做到。还请相爷给四小姐起个名字。”
“圆缺。”舒赫丢下这么两个字后,转身离开。
“圆缺?”老太太重复着这两个字,略有所思。
云姨娘却是乐呵呵的笑了,笑着哄着孩子:“圆缺,以后你就叫圆缺了,你叫舒圆缺。以后你就是娘的女儿了,娘一定会很疼你的。”
“行了,你也回吧,带她回去吧。以后就别让再曲宛若见她了。”老太太对着云姨娘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吧。
云姨娘站身起来,对着老太太一个鞠身行礼:“奴婢告退,谢老夫人和相爷大恩。”说完,抱着舒圆缺离开了老太太的文源阁。
绛绫阁
曲宛若将一个枕头塞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依旧将自己装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绛绫阁所有的下人都被老太太给撤走了,就仅留了一个夏兰给她。夏兰这几天因为要照顾舒圆缺,是以也就根本没怎么顾得过来她。
舒赫到绛绫阁的时候,正好看到曲宛若穿戴整齐,梳着一个高贵优雅的发髻,发髻上珠饰步摇一件不少。挺着个“大肚子”正在院中来回的踱步,一手撑着自己的腰,一手抚着那枕头撑起来的肚子,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见到舒赫,曲宛若抿唇一笑,朝着他走去,那走动的姿势竟是与她没有临盆前的姿势一模一样,“赫,你下朝了?孩子今天在我肚子里可乖了。”边说边拉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去,“你看,他又踢我了呢!感觉到了吗?”
舒赫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凌厉的双眸直视着她,“看来你们母女俩真是装疯装上隐了?怎么,还想再装一次?真是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女儿!既然你喜欢装疯,那就继续疯着吧!”说完,一个甩袖转身,绝然的离开,眼眸里再不带一丝的眷恋。
“舒赫,你给我站住!”突然之间,曲宛若对着迈步走出丈许远的舒赫一声怒喝,然后迈步朝着舒赫小跑而去,在舒赫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抬手便是一掌击在了舒赫的背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明明我和你有婚约,为什么,你要娶了沈兰心那个贱人?你说过会让鸢儿当上太子妃的,可是现在她却只是一个太子侧妃!你说过沈兰心死了,你会扶我为正室的,为什么你只说不做!舒赫,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吗?”
曲宛若就算是有功夫底子的,可是这一点底子对于舒赫来说,那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是,舒赫却是怎么都没想到,曲宛若竟然有武功底子,且竟然还敢对他出手。
舒赫本就对曲宛若存有怒意,这一份情早就不再似二十年前的那份情了。再加之此刻曲宛若竟是在他的背后偷袭他,是以一个勃然大怒,转身,对着曲宛若就是一掌挥了过去。
曲宛若整个人如同棉絮一般弹出,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噗!”一口鲜血自曲宛若的嘴里喷出。
随着这一口鲜血的喷出,曲宛若似是突然之间就清醒过来了。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处,抬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舒赫,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竟是会给了自己一掌,且竟是还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抹怒气腾腾的杀气。
舒赫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字一句阴沉的说道:“就你养出来的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本相不会杀你,杀你,只会脏了本相的手!”
“哈哈哈……”曲宛若大笑,笑的有些狰狞,“杀我只会脏了你的手?舒赫,你的手还有干净的吗?这些年来,我做的哪一件事情,不都是你默许的?害死沈兰心不是你默许的还是加害舒清鸾不是你默许的?你竟然在这里如此冠冕堂皇的说杀我会脏了你的手?舒赫,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啊?你和我是一样的!所以,老天才会让你这辈子都没有儿子,让你舒家断子绝孙!才会让你的女儿缺胳膊断腿!这是报应,就是你舒赫的报应!报应!哈哈哈哈……”
舒赫咬牙切齿,朝着曲宛若又是一掌击了过去,曲宛若再一次弹起,然后重重的撞向了院中的一棵树杆上。舒赫没再看她一眼,甩袖离开。不管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如果死了,就直接让人扔了乱葬岗,如果没死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着。
曲宛若,那就是一打不死的蟑螂。连舒赫这么重重的连击两掌,竟然没死。就那么靠着树杆,咬牙切齿的盯着舒赫那离开的背影。
……
马车在尚书府门口停下,臻妃从马车内下来,跟着她一道前来尚书府的还有南宫夙宁。相诗与计嬷嬷没有一道前来,而是留在了春华宫。
马车还是南宫樾亲自驾的。
“樾儿,让母妃来靳大人的府上,可是为了靳大人与小九的事?”臻妃笑意盈盈的看一眼南宫樾说道。
“我说哥,你是不是最近闲了一点呢?”南宫夙宁与臻妃一道走进尚书府,略带有些娱戏的对着南宫樾说道,“我可听说了,这几日你和靳大人都未去上朝呢。所以闲着没事就做起了保媒这事了?哥,你放心,你妹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的。你和靳大人情同兄弟嘛,靳大人的婚事也就只能你操心着些了。放心了,母妃心里有数着呢,就算你不说,母妃也会管这事的啦。九九那可是母妃的救命恩人呢,母妃可疼着她呢,看的我这个亲生女儿都眼馋了呢!”
“你不用眼馋的,你的终身大事,我也正考虑着呢!”臻妃浅浅的嗔她一眼。
“臣靳破天见过臻妃娘娘,见过王爷,见过公主。”臻妃等人刚走至院中,便是见着靳破天大步自屋内走来,朝着他们作揖行礼,“王妃正在屋内。”
臻妃略有不解的抬眸看向南宫樾:“樾儿,怎么鸾儿也在?”
南宫夙宁亦是不解的看向他:“哥,可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在王府说吗?”不然,又怎么会嫂嫂也在这里?
“母妃,先进去再说。”南宫樾对着臻妃说道,然后转眸向靳破天,“人呢?”
“正与九聊着呢。”靳破天对着臻妃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朝着刚才出来的那屋子走去。
臻妃与南宫夙宁又是对视一眼,跟着南宫樾与靳破天朝着那屋子走去。
屋内,卿九九正与念恩聊着,两人倒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嫂嫂,九九。”南宫夙宁先出声。
“儿臣见过母妃。”
“九九见过臻妃娘娘,见过王爷,见过公主。”
“奴婢见过臻妃娘娘,见过王爷,见过公主。”
舒清鸾,卿九九,写意,念恩三人对着南宫樾三人行礼。
“若妤?”臻妃一脸惊讶的朝着念恩走去,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浅浅的不可置信,就连她的眼眸里亦是泛起了一层隐隐的湿润。站在念恩面前,细细的端详着。
“奴婢念恩。”念恩对着臻妃又是一个鞠躬。
“念恩?”臻妃重复着这两个字,微微湿润的双眸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念恩,“你……多大了?”
舒清鸾用着略显茫然的眼神看向南宫樾,然后又与南宫夙宁对视一眼。南宫夙宁的眼眸里同样也是茫然无不解。南宫樾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晚些再说。然后又对着写意使了个眼神,写意很是领会的转身出屋,自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接近这屋子。
靳破天与卿九九对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靳大人,小九留下。”在靳破天与卿九九刚走至门坎处时,臻妃出声唤住了二人。
卿九九再次与靳破天对视一眼,然后重新折身回到了屋里。
“回臻妃娘娘,念恩今年十七。”念恩如实回着臻妃的话。
“十七?这么巧?”臻妃轻念,双眸依旧停在念恩的身上不曾离开,然后突然之间摇了摇头,“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明明小九才是,可是为什么你会长的这么像若妤?”
“娘娘,您说什么?九九怎么是?九九是什么?”卿九九有些焦急的问着臻妃。
臻妃转眸,“你师傅没告诉你吗?”
卿九九摇头:“师傅那日只是送九九到府外,并没有随九九一道进府。师傅也什么都没有说,师傅不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那就是还没到时候让九九知道。所以九九什么也没问。”
“樾儿,你是怎么认识念恩的?”臻妃转眸问着南宫樾。
“母妃。”舒清鸾走至臻妃身边道,“念恩是我宽嬷嬷的女儿,宽嬷嬷就是当年娘亲的贴身婢女,也是儿臣的乳娘。”
“宽容?”臻妃看着舒清鸾问道。
舒清鸾点头:“是!”
臻妃的身子微微的颤了一下,然后略有些窃喜的看向念恩,“孩子,你娘可有什么东西留给你?”
念恩微微的沉思了一会,说道:“留了一块玉佩给我。”
“可否让我看看?”臻妃惊颤。
念恩伸手从脖颈内掏出一玉佩,双手递于臻妃。
“太后?”臻妃拿着那玉佩,不禁的流下两行眼泪,然后将玉佩交于南宫樾手中,“樾儿,可还记得这玉佩?”
玉佩是粉红色的,晶莹剔透,雕着一只火凤。
南宫樾点头:“记得,这是皇祖母的玉佩。”
“涵……涵之!”臻妃手指微颤的指着念恩,她的声音有些哽,更有些激动。
涵之?
她才是涵之?
舒清鸾与南宫夙宁惊。
怎么都没想到念恩会是涵之。宽嬷嬷的女儿怎么会是夏家的女儿?怎么就成了南宫樾的表妹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臻妃娘娘,奴婢念恩,并非娘娘口中的涵之。”念恩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还是一脸的淡然,然后不惊不乍的对着臻妃说道。
“你是涵之,是夏家唯一存留的女儿,是太后的亲侄女,是樾儿的亲表妹。”臻妃一脸肯定的对着念恩说道,然后指着南宫樾拿在手里的那玉佩,“这玉佩是太后的,是太后的陪嫁物之一,太后从来不离身的。原来,太后与夏老太爷早就知道文嬷嬷信不过,早早的就做了安排了。宽容竟是舍弃了自己的孩子,换得了你的命。”
“母妃,你说什么?什么叫宽嬷嬷舍弃了自己的孩子?”舒清鸾一脸不解的问着臻妃。不解的又何止舒清鸾一人呢?屋内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为什么突然之间宽嬷嬷的女儿就成了夏家的女儿了呢?
臻妃看向南宫樾,“樾儿,是不是你也觉的她就是涵之,所以你才急急的进宫接母妃来靳大人的府上?因为,你府里还有一个假的涵之,而那个涵之很有可能就是太后的人,是吧?”
南宫樾点头:“母妃所言极是。夏家出事时,儿臣已经五岁,见过几次舅母,略有印像。所以在见到念恩时,便是觉的像足了母妃,是以才让鸾儿与写意带着她来到破天府上。”
臻妃浅笑点头:“是啊,长的与若妤真的很像。”
“怪不得文嬷嬷见到念恩时会是那个表情,脱口而出的就是唤了一声少夫人。也怪不得韩夏芝要将文嬷嬷灭口了。”舒清鸾拧眉,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
“文嬷嬷被她杀了?”臻妃一脸错愕的看着舒清鸾问道。
舒清鸾点头:“是!估计是一回去便是直接就下毒手了。”
臻妃咬牙,“倒是自食其果,也是便宜了她了!”
臻妃咬牙,“倒是自食其果,也是便宜了她了!”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臻妃缓缓而道,“在夏府被满门抄斩之前,太后宣了兰心,也就是你娘进宫。”臻妃看一眼舒清鸾,继续说道,“当时是宽容陪着她一起进宫的。你娘是抱着六个月大的你进宫的,当时宽容是大着九个多月的肚子陪着兰心进宫的。太后遣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就连我和樾儿也没让进去。谁也不知道太后和太心说了什么。然后便是传来了宽容肚子疼,要生产。当舒婉嫔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急匆匆的以请安的名义赶来时,宽容已经生了。太后给起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念恩。那时,我并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可是以后每年的那一天,太后都会将自己在佛堂里关上一天一夜,说是要为自己念经超度。太后临终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不知道见到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了,会不会原谅她。那时候,我还是不懂。现在,我明白了。只怕宽容是为了救你一命,楞是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换了。”
念恩猛的一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臻妃。如果臻妃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如何对得起娘亲?如何对得起她舍长弃的那个孩子?她的命竟是用那个孩子的命换来的?
摇头,拼命的摇头。念恩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不能!不能是这样的!”眼泪流了下来,念恩觉的自己完全不能接爱这样的事实。
“孩子!”臻妃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抚去她脸颊上的眼泪,“你娘之所以没把你带在身边,就是担心这点。所以才会狠心将你送人,自己却是留在相府照顾着兰心。这样既不会让人怀疑,又能保护你。你要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如何对得起我娘?如何对得起那个因为我而不能活命的孩子?那个我娘亲生的孩子?”念恩一脸自责内疚又痛苦的说道。
“念恩。”舒清鸾轻唤着念恩,走至她身边,轻轻的拥着她,安慰道,“我相信宽嬷嬷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是为了报答她给你的这一次生命,你也不能让她不放心。你一定要让她觉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你别自责与内疚,我娘和宽嬷嬷都看着我们的。”
念恩含泪的双眸望着舒清鸾,然后重重的一点头,“是,为了我娘和兰心姑姑,为了我娘交待我的事情,我也不能让我娘失望了。我一定不能辜负了她给我的这条命。”
“念恩是涵之?那么九九呢?”臻妃突然之间一脸凝重的说道,“难道百里大侠也被人骗了?”
“不!我没有被人骗,九九也是夏家的女儿!”百里青鹤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