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穿云直上到了这座古都上方,轰然炸开,.
金陵!
一片埋葬过无数英雄的热土,一座鲜血刷墙,白骨砌城,流传出的却尽是风花雪月的故事,可能,英雄总需美人相伴吧?
此刻正是除夕,万家灯火通明,孩童穿着新衣在大人们宠溺的眼神中点燃爆竹,轰鸣的声响和光华照亮整个古城。正是这座古城攒足了一年的欢歌笑语尽情释放的时候,然而欢歌笑语也仅仅只是这几天罢了。
说到金陵,最热闹的不过秦淮河畔,鳞次栉比的青楼,摩肩接踵的花船画舫一字儿排将开去,幽幽的香粉味儿,悠悠的轻歌转在夜色下柔柔的秦淮水面,给予人一种迷醉的华丽。
虽然是除夕夜,尽管好多姑娘卷了铺盖回家去了,些许公子哥们与嫖客也是回家与家人团聚了,但是灯火璀璨依旧,尤其是莺燕楼。
这平素就顾客络绎不绝的青楼,今日反而更加热闹,里头莺歌燕舞,红粉罗帐纷舞,也不枉了莺燕之名。平素这儿来的大多都是公子哥们,只因这儿的姑娘是极有名的,且不说长得标致不标致,光是个个略通琴棋书画,这点便颇为难得,金陵城中,有的是风流才子和附庸风雅的富家公子。光是姿色,恐怕还不足以在此地稳稳立足。
只不过今日,进出的都是些背着刀剑的江湖人士,在这本带着三分风雅的地儿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评价着粉头的样貌身段,秽语连篇,倒是还原了青楼的本来样貌。
金陵是江南大城,武人本来就多,但大多闲散,少有三教九流的聚集,突然冒出这么一大群江湖中人,却极少有人侧目去看。
金陵城每年正月初二都会在雨花台有一场比武,而目的在于几个商帮要挑选雇佣武艺高强的武士,还有部分镖局也要聘用镖师。而江湖中有本事却缺钱的也不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是一拍即合的买卖,许多大城都有这般买卖,只是金陵如此重地,来的武师更多而已。
那莺燕楼中此刻走进一位褐衣中年人,看他眉眼,似乎不过三四十岁年纪,大概正值壮年。一身衣物看起来朴实,腰间别着一柄用布条包裹的短剑模样的物事,他身形稳健,虎虎生风看起来硬功底子不错。
“朋友也是来赶后日武会的么?”一楼内有个身形魁梧的武师起身抱拳道。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此人行路之间足见武功不差,自然有人愿意结交,江湖中多个朋友不是坏事。
“受人所托,来找个人。”那褐衣汉子沉声道。
“哦?在下少林长拳外支镇江马一鞍,不知朋友找的何人,或者在下认识也说不定。”那魁梧武师笑道,看得出此人颇为热心,但不知是什么用心了,真心想多个朋友也尚未可知。
“认得一人么?此人轻功不错,其余身手还行,六年前在雨花台附近受人追杀重伤。”那褐衣汉子悠然问道,似乎根本没指望那马一鞍知道。
“这个·······”马一鞍思索半晌,终是道:“金陵城外仇杀年年有这么几起,不知阁下可知那人名姓?”
“我也只是受人所托,不知那人姓甚名谁。”那褐衣汉子对着马一鞍点头示意,随后,转身找了张空桌坐下。
“听阁下口音似乎是齐鲁人士?”左侧一桌上有个青色丝衫汉子发话道,此人看来已然四十多岁。却是金陵城中唐家玉铺的护院长柳无变,这唐家玉铺分属蜀中唐门,虽是不知多远的旁支,然而这世道,若是和唐门扯到一星半点的关系,似乎在江湖上都是没多少人敢不敬的。
“八成是吧。”那褐衣汉子似乎没用心听,用心答。这柳无变是替唐家玉铺先来此处考察武师的。以金陵唐家的财力,此处之人谁不盼着能去那做几年护院?是以满座武人大多对其恭恭敬敬,而这褐衣汉子似乎颇为不屑。
“好傲气的汉子,来了金陵城中,也敢旁若无人么?”那柳无变平日在金陵城中作威作福惯了,哪容得一个在野武师对他这般说话?
“坊间卧虎藏龙不知多少高手,大抵江湖人士都有各自性格,柳伯伯管得似乎有点宽了。”席间一个颇为英气的女子笑吟吟地说道,看她一身红裙,腰间别着一根竹笛,加之背上一把银刀,便知她是金陵城中最大商贾之家薛家的小女儿,薛绒。
这小丫头自小便颇有武学天赋,跟着紫金山枯荣禅师习武多年,一手刀法颇为纯熟,就武功论,恐怕不比柳无变高出多少,但是那毕竟是薛家千金,柳无变一个外头请来的武师,怎么和这千金大小姐相提并论?
柳无变见薛绒发话了,自然只好去当那一时的缩头乌龟,且莫说财大气粗的薛家,光是紫金山上那枯荣禅师手中的赤银禅杖,便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柳无变虽是住口了,薛绒却还不饶人似地加了句:“这天下顶尖高手之中,如那唐门唐震天,唐横锋出门皆是一身便装,放入人群中也形同常人,武功练到那种份上,大多随性。你这般说道,且不说不经意得罪真正高手,先是让外省武林兄弟以为我们江浙一带武人都是不懂礼数之辈!”
柳无变在别人那傲气,在这小祖宗面前只能唯唯诺诺应答着是。
而那褐衣中年似乎没听见似的,在那自斟自饮。
薛绒也是薛家派来看看有什么成名人物,想抢先挖走的,方才只是为了金陵城的颜面而出言,然而就她身份,自然不必与一个不知名的武师多么热情。她只是朝那褐衣中年微微一笑,便自顾自回头与好友们谈天说地。
这褐衣中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道了声:“店家,来一壶老汾酒。”他似乎把这地儿当成了酒肆客栈。或许在他心情,没什么区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