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山势似乎无穷无尽,文锋连续走了十五六天,身心都已经极度疲惫,休息了一会儿后,文锋钢牙一咬,内心一横。双手一撑地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文锋的腿在疼痛中颤抖着,拄着一根木棍,忍着剧痛,文锋穿上了已经干燥的鞋子。虽然脚在鞋子里一跳一跳的疼,火烧火燎的,但是文锋依然咬牙强忍着,因为如果不穿鞋,文锋的光着脚走路,万一刺破脚掌,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就这样,文锋一瘸一拐的照着前方的丘陵走了过去,三个多小时后,文锋终于爬上了丘陵的顶端,炽热的风吹了过来,带着晶莹的细沙。
文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沼泽地走完了,丘陵爬上来了,黛山的半山腰,竟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海,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依然是一眼望不到边,而文锋的时间,剩下不多了,也许是七天天,也许是六天,或许更少,准确的时间,文锋已经无法知道,因为他的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表。
看着依然远在天边,依然巍峨的擎天峰。看着平顶峰巅那座巨大的宫殿,文锋心里真有一股骂娘的冲动。
看着宽广的沙漠,在看看自己颤抖的双腿,想想自己惨不忍睹的双脚。此刻历经千辛万苦的他,似乎已经没有了骂人的力气,更没有了骂人的心情,他的心里此刻弥漫的,只有一种浓浓的绝望。
好在这座山丘上,没有特别危险的妖物,却有甘甜溪水,也有丰富的食物,文锋采集了足够的果子,用一种植物的囊状叶子,灌了几水袋溪水,然后毅然的走进了茫茫沙海。
此刻,文锋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这可能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他紧咬牙关,拖着疲惫的身躯,顶着炎炎烈日,步履维艰的前行。文锋片刻也不敢停歇,他日夜兼程的走着,麻木的走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么累死在这里,要么进入仙门,修炼成仙。”
两天后,他看到了沙漠的边缘。
又过了两天,文锋终于来到了黛山的最后一段路,绝壁。
文锋抬起头,看着高耸入云,陡峭异常,根本看不到顶的黛山,心中一阵阵的无力,攀登这一座山,似乎并不比走过沙海容易,而时间,仅仅剩下三天了。
这些天来,文锋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遇到,除了一直漂浮在面前的接引符,什么也没有。
文锋甚至开始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个漫长的噩梦。
不管是不是梦境,文锋感觉自己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更没有时间恐惧,只有硬着头皮上,只有爬上山去才有希望。
文锋丢掉手中的木棍,开始了艰苦的攀登,他的胳膊颤抖着,腿颤抖着,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能跌落进无尽的深渊。
但是,文锋咬牙坚持着,因为此刻,他只要一脚蹬空,或者一手抓虚,都会跌落深渊,摔成粉身碎骨。
星满天,月满圆。
凛冽的罡风吹了文锋单薄的身躯,文锋的手指死死的扣在石头缝里,他的指甲碎了,手指上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见指骨。
他的裤子破碎了,腿上被石头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血凝固了,干了,黑乎乎的沾在腿上,破碎的裤子粘在伤口上,每蹬一步,都撕心裂肺的疼。
文锋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疲惫,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幸亏这种疼痛,还能使文锋保持着清醒。
鞋破了,脚趾也破了。文锋仍然死命的蹬着锋利的岩石,即使岩石割破了他的脚趾。
太阳出来了,暖阳阳的照在文锋的身上。耀眼的阳光晃的文锋一阵阵眩晕,这个时候,文锋真想松开手,就这样坠落下去,然后在坠落中,睡上一会儿,就一会儿,即使睡完就摔死,他也愿意。
这个想法,就像魔鬼的诱惑,那样的甜美,那样的不可抵挡。在这样的诱惑面前,就连死亡都变得不足为惧。
文锋紧咬着牙关:“不!绝不能放弃。”
文锋机械的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理由,然后瞪着腥红的眼睛,麻木的眼睛,看着前方的山顶,看着一块一块岩石,一条又一条岩缝。
金星飞舞,萦绕在周围。景色恍惚,文锋的体力早已透支,精力早已疲惫,意志力早已经消磨殆尽,但是,他依然机械的攀登着,就好像他——已经死了。
文锋感觉自己已经攀登了一千年,一万年,甚至是永远,每一刻,每一步,都如同度过了几个世纪那样艰难。但是,他依然爬着。
人,似乎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但是,文锋做到了。
太阳高高的升上了天空,火辣辣的阳光晒的文锋背部生疼生疼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阳似乎就一只悬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这样,文锋爬着……爬着。
每一块岩石上,似乎都沾染着文锋的血迹,每一个文锋路过的岩石缝隙里,似乎有沾染了他的血肉。
终于,文锋爬上了擎天峰的峰巅。文锋爬了上来,意志力松弛的那一刻,文锋昏迷了。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但是,天上的太阳依然在那里悬挂这,一动不动。
终于,道韵殿中一缕白光照耀下来,白光笼罩在文锋的身上,文锋身上的伤痕消失了,文锋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消失了。
一位身穿朴素道袍的老者,架着飞剑从山门中飘然而出,他缓缓的降落在文锋身边,老者笑吟吟的看着昏倒的文锋,淡淡的说:“这孩子的毅力竟然如此坚定,恐怕千年以来,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还没有人能够超越,如果能够唤醒仙根,他日成就必然不凡。”
虚空之中,光芒一闪,宋俊峰飘然出现,他先恭敬的给老者深施一礼:“是呀!几次我感觉他都快要摔下悬崖,每当我打算把他直接接回山门的时候,都能看见他执着坚定的向上爬着,就这样他一次一次的在筋疲力竭之后坚持,没想到这么高的黛山,他一个七岁的小小幼童,竟然真能爬上来,俊峰内心亦深受震撼,若以此子的意志修道,何愁不能突破天道束缚,踏破虚空而去呢?”
老者一捋胡须:“其它童子早已接入山门多时,带上此子,这就去洗炼池,希望此子在这个状态下,能够获得更多的益处吧。”
老者说完,飘然离去。
宋俊峰对着老者的背影,恭敬的深施一礼,然后单手一抓文锋的衣领,轻轻一托,文锋犹如一片鸿毛一般,轻飘飘的随着宋俊峰的遁光,飞入山门之中,眨眼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