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轩立马横枪,只见陈广舞出一片刀花朝自己滚来,并未急于纵马迎战,而是蓄力于枪,以逸待劳,静观其变。
敬轩心里清楚,以陈广的架势,不到二马相错刀锋近身,是不能确定其真实意图,若茫然进迎,误判的几率很高。于是,便来个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眼看着陈广一招‘吴刚伐桂’临近,刀锋直逼右肩,敬轩刚要举枪格挡,却见刀锋偏转上挑,一击‘仙人破月’,自下而上朝敬轩的下颚挑来,场外再次扬起一片惊呼。
只见敬轩立马拧枪,身形先向后微仰,枪头轻拨刀柄,趁陈广招空错马之际,疾甩枪柄,一击‘猛虎摆尾’,正中陈广的左肩。由于敬轩不想伤人,只使出五成力,陈广的身子微微的摇晃了一下,便错马而过。
枪分多种,有长枪、短枪、笔管枪、双樱枪等等,唯独这虎尾枪独特,它集枪法棍法于一身,即有枪的刺、挑、点、拨的功能,也有棍的劈、扫、戳、绞的特长,可谓一器两用。敬轩的这套枪法,既是师父所受,也是李家的世传。
陈广急急勒转马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阴险狡诈的嘿嘿一笑道:“碎娃还有两下子,敢不敢再追老子一程?”说着,便拨马前奔。
敬轩嘴角微微抿出一丝微笑,便纵马追了上去。凡在逃亡时能够败中取胜者,无非是惯用回马枪、拖地刀、撒手器、回头箭、暗器等种种阴招。
也是艺高人胆大,敬轩明知对方有诈,却依然纵马紧追不舍。二马相随,在教场绕了半圈,就在首尾相接之际,只见陈广提刀探身,突然右手后仰,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球带着一条细长的银链,便如划破天际的流行般,直逼敬轩的前胸。
场上的惊呼声,已经变成肆意的谩骂和指责,飞花和三妹甚至双双纵马奔了过来。
这种软兵器名叫流星锤,有单锤和双锤之分,陈广使的是单锤。长链带环,可收放自如,一击不成,收回后还可再来。这种软兵器很难缠,若用硬兵器格挡,弄不好会拐弯伤人,除非是正好挑到链的根部或是锤体,方才有效。
真可谓名师出高徒,李家代代出高人。只见铁锤带着呼啸疾速而来,敬轩并未用枪去挑,而是垂枪仰卧,探手抓住银链,将铁锤在头顶旋转了一圈,顺势便朝着陈广的后背飞去。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铁锤已经落在了陈广的身上,忠厚仁慈的敬轩,还是只用了五成的力。
只听得“哗啦”一声响,铁锤拖带着银链落地。只见陈广微微抖动了一下肩膀,突然一击‘回马刀’便朝敬轩拦腰挥来。
敬轩牙关轻咬,血气微动,枪挑刀锋,纵马回樱,又是一击‘猛虎摆尾’,便重重的打在了陈广的右肩。
场中的欢呼声才起,陈广摇晃的身子未稳,便见敬轩顺势收枪,在头顶舞出一个漂亮的背花,枪头如银蛇出动,直逼陈广的腋下。
此时的陈广已是回天乏力,刀在左手,右肩受伤,眼看着枪头如箭,直插右肋,也只能是闭目受死,别无他法。
场上,顿时像凝固般的沉静。
就在有人为敬轩扬眉,有人为陈广叹息之际,只见银枪刚刚插入牛皮环扣的铠甲之际,敬轩突然收枪转势,一击‘姜公钓鱼’,陈广的身子,便像翻滚的麻袋似的,“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场上依然凝固般的静默了片刻,见陈广扭动着身子,慢慢爬起,躬身朝敬轩行礼。空旷的教场,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近乎疯狂的欢呼声。
敬轩飞身下马,忙冲陈广还礼道:“承让,多有得罪。”
陈广面显愧色,神情恳切道:“小侠高义仁厚,陈某甘拜下风,日后当马首是瞻,效力左右。”
敬轩微微一笑道:“世民乃我义兄,正逢国家多事之秋,望你相扶左右,建功立业,也不枉你这身武艺。我乃闲散之人,不日将回故里,你我就此别过。”
陈广垂首道:“谨听遵命,后会有期。”
正说着,就见飞花和三妹飞马而至,只见飞花纵身下马,扑到敬轩身前,一副关切心疼的样子嚷道:“没把你咋样吧?”说着,又回头恨恨的白了灰头土脸的陈广一眼。
三妹见飞花已经显出了情义,便默默下马,静静的注视着刚刚还令自己揪心胆颤的心上人,却与别的女人温笑而语。
权贵地位,究竟会有多大的能量,你能改变一切么?
见陈广恹头耷拉的的默默离去,敬轩淡淡一笑道:“这是个力大心狠的主儿,一般武将不是他的对手,若能安心在世民帐下效力,倒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飞花温婉一笑,目光狐疑的瞅了敬轩一眼,温声道:“你真的不愿跟着世民一起干么?”
敬轩略微懵愣了一下,目光闪烁的瞅了三妹一眼,嗫嚅道:“回家......师父和我娘还等我回去呢,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说着,便与飞花换马而骑,冲三妹暖暖一笑道:“我们回去吧,世民都等急了。”
说话间,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临近,来的果然是世民。
世民人还未到,爽朗喜悦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耳畔:“哎呀,义弟真是好武艺,我征战多年还是头次遇见。”
声音临近,欣喜的笑容便像盛开的向阳花儿。贴马勒缰,拉住敬轩的手,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的说:“陈广已经答应在我帐下效力,今后有你二人相助,我便如虎添翼,横扫天下。”
见世民有些忘形的样子,飞花轻咳了一声,嘟囔般的说:“光知道自己高兴,刚才多悬呀,也就是敬轩,若换了旁人,早死两次了。”说着,目光幽怨的白了世民一眼。
世民本就是个武痴,此时正在兴头上,更本没把飞花的话放在心上。依然兴致勃勃的说个不停:“你刚才那手接锤还锤,回枪轻挑真是太绝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挑下了人,又没伤着他,弟兄们都把你说神了。”
敬轩淡淡道:“也就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算不得啥,没伤着算是他的运气好。”
见敬轩将绝妙招术却轻描淡写的带过,不知怎的,默立在身后的三妹,心里不由再次腾起一股暖暖的感觉,以至于让她的脸也随之渐渐的热了起来。
她轻理了把散落在额前的秀发,故意将脸面向阳光,好让近午的太阳,缓缓中和着身心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