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冬升也看着她,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陈夏璇想哭,她要是顺着邢峦的心意说倒是可以摆脱爷爷给自己安排相亲的困境,但自己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境,那个困境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陷阱,她怕自己会深陷进去不可自拔砦。
“亲爱的,要你说实话就这么困难恩”邢峦看着她那闪闪躲躲的表情,心里很不高兴,伸手绕过她的脖子,搂住她的肩膀,半倾过身子靠在她的肩头,伸手将她的卷发绕在指尖,绕啊绕,那带着淡淡烟草香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顿时雪白染上了粉红。
又来了
他的热气吹得她心肝直抖,陈夏璇咽下一口,“他是我的未婚夫。”好吧,她承认她怕死,她好怕
“哦”尔冬升愣了愣,随后轻轻笑了,“看来我还是迟了一步,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你,陈小姐。”
礼貌告别后,他起身,递上了一张名片,“我是一名离婚律师,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欢迎你来找我。”
离婚律师
陈夏璇吃惊,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邢峦,只见他淡淡笑了笑,伸手替自己接过了那张名片,“我想她不会需要。”
尔冬升也不生气,微微颔首,“世事难料,邢先生,是吧。”丢下一句挑衅味十足的话,他施施然离开了咖啡屋。
邢峦玩转着卡片,眸色犀利,“真是世事难料啊,我才离开几天,你就给我惹了这么一朵烂桃花,我的话你当真都没听进去。”
真是害人不浅鳏
陈夏璇头一缩,往旁边靠了靠,“二爷,这都是误会,我没有相亲。”她发誓,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说谎。
“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邢峦这会儿是真生气了,想起刚才那个男人那挑衅意味十足的表情,他就觉得一团火在心里烧着。
“没有啊”陈夏璇不敢看他的脸,想也知道他的脸此刻有多暗沉,估计都黑得能拧出墨汁来。
“抬起头说话”邢峦伸手勾起她的下颚,将身子完全压在了她身上。
被他逼着到了窗户边,陈夏璇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是,爷爷,他安排的这次相亲,我事先真不知道”
“真的”邢峦挑眉,笑得有点冷。
“我发誓,比金子还真”陈夏璇就差举双手起誓。
邢峦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像是故意又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要不是你爷爷打电话给我,我还真不知道你要相亲。”
“冤枉啊,我真比窦娥还冤枉”至此,陈夏璇终于知道自己被爷爷出卖了,老爷子你真狠,这招连环计打得她没有还手的余地。
“冤不冤枉,我们去问问你爷爷就知道了。”邢峦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走吧”
他也是时候将他们两的事儿定下来了,省的这个丫头整天给自己惹桃花。
“不,我不去”陈夏璇反拉住邢峦的手,她才没那么傻,爷爷摆明了设了连环局让她往下跳,要真跟他去见爷爷,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逼到什么地步。
邢峦停下脚步,侧脸看着她,俏丽的脸庞上,她那双卷而翘睫毛微微下压,掩盖住那慌乱的眸光,他伸手将她那小巧的下颚抬起,带着淡淡愠色的眸子,微微敛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我说过不会逼你。”
他那略带粗粝感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唇,那丰润却又柔软的唇瓣在他的指尖下轻轻颤抖,他缓缓低头,靠近她,“可是你要一直这么逃避,我就不会再等。”
他的气息淡淡流转过她的肌肤,陈夏璇只觉得细细电流从唇间划过,她微微缩回头,咬住下唇,“你说过给我时间”
“但我的耐心有限。”邢峦肆意笑着,伸手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他不会将喜欢的女人拱手让人。
这时,一名男子走到他们身边,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问道,“请问,是陈夏璇小姐吗”
陈夏璇看到他手里的红玫瑰,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拉住邢峦,丢下一句,“不是”随后飞也似地逃出了咖啡屋。
逃出咖啡屋后,陈夏璇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直喘气,仿佛身后有鬼。
“想通了”邢峦好笑地看着她。
“是”陈夏璇气得直磨牙,不去见一见爷爷把话说清楚,只怕这事儿不会有了结。
邢峦开车载着陈夏璇往半山腰的医院开去。
陈老太爷正在管家的搀扶下,从走廊的那一头缓缓步行,权东一从另一头走来,见到老爷子便快步上前,关切地询问,“陈老太爷,您今天的精神好多了。”
“恩。”陈老太爷精神头很好,即使腿脚依旧不利落,但看得出来这并不影响他今天的心情。
权东一伸手抬了抬眼睛,“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呵呵,那是自然。”老太爷眉开眼笑。
管家接了一个电话,在老太爷的耳边说了几句,老太爷的眉头一
皱,“真的,他们来找我了”
“是,尔先生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大小姐和邢二爷正在来这里的路上。”管家如实禀告。
老太爷似乎有些为难,一旁的权东一笑了笑,“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个”老太爷抬头看着他,脑中灵光一闪,朝他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
“恩,这个主意不错”权东一听着听着,两眼放光。
这一老一少,嘀咕开。
陈夏璇和邢峦刚到医院的庭院,她就看到管家扶着老太爷从一头走来。
“爷爷”她上前扶住爷爷,有些生气地说,“医生不是让你多注意休息,你怎么又走路了,这样会加重骨关节的摩擦,你的腿又会疼了。”
“呵呵,爷爷的身体爷爷自己最清楚,没事的。”老天爷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爷爷”
“爷爷,你怎么可以不经我允许,给我安排什么相亲的事儿。”陈夏璇有点生气又有点撒娇地说,“我说过了,我还不想那么快嫁人,我要多陪爷爷。”
“咳咳,爷爷年纪大了,没办法再陪着你,爷爷想找个靠得住的人以后代替爷爷好好照顾你。”
陈夏璇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吸了吸了鼻子,“爷爷您能长命百岁呢,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我能照顾好自己。”
老太爷看了一眼邢峦,他只是淡淡地笑着。
“邢峦也来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午饭吧。”老太爷看了一眼正从不远处朝这里走来的权东一,他朝管家点了点头,两人很有默契地一笑。
“咦,这不是二爷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权东一走到他们跟前,似乎很吃惊。
“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吃午饭吧。”老太爷看了一眼权东一,他立刻很配合地笑着,“老太爷,上次您老人家弄的酒酿丸子可好吃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再吃一次。”
“酒酿丸子”陈夏璇看了爷爷一眼,“爷爷,你可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
“呵呵,我知道。”老爷子笑着,“这可是你最爱吃的。”
邢峦似乎对酒酿丸子也很有兴趣,他上前问陈夏璇,“你喜欢吃这个”
“干嘛,你很惊讶”她瞪着他。
“酒品不怎么好的人,少吃为妙。”丢下一句,邢峦笑着往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陈夏璇气得朝他吐舌头,“你丫的才酒品不好。”
陈夏璇在外询问权东一关于爷爷的身体检查情况,老太爷则拉着邢峦朝医院里的小厨房走去。
“这酒酿丸子其实是夏璇的母亲最擅长的,以前那丫头小时候她妈妈经常为她做,因为每次她妈妈要出远门那聪明的丫头就会缠着她妈妈,哭得不成样子,她妈妈才想出了这么一招,只要吃这个酒酿丸子她就会乖乖地睡觉。”
老太爷让管家去准备食材,自己则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坛子酒。
“一点酒酿丸子就能将那丫头放倒”邢峦摇头,虽然那丫头酒量不行,也不代表她会那么容易醉倒。
老太爷笑呵呵地拍了拍手中的酒坛子,“秘密就在这坛子里。现在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以后你可得替我好好照顾我们家的夏璇。那丫头就是倔强得让人心疼。”
邢峦一挑眉,眼底晕染开笑意,“恩。”
屋外陈夏璇和权东一坐在凉亭里,陈夏璇询问,“权医生,我想知道我爷爷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有什么你别瞒着我,我有权力知道真相。”
权东一似乎很为难地想了想,看到他皱眉,陈夏璇就很紧张,“是不是我爷爷他的身体不太好”
“哦,你爷爷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各项检查也都合格,膝盖骨的毛病是落下了,但只要好好保养,活个百岁是没问题的。”权东一连忙解释。
“那你皱眉是”陈夏璇还是不放心,又追问。
“我是担心邢峦的身体。”权东一有些犹豫。
“他”陈夏璇撇了撇嘴,“他身体可强壮着呢,哪里需要别人操心。”刚才他那一副冷面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有病的人。
“二爷就是这么个轴性子的人,他心里想什么要是能轻易让人知道,那就不是他邢二爷的风格了。”权东一这会儿表情显得很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陈夏璇心头打了个响鼓,小心地问,“他得了什么病”
权东一叹了口气,“哎”
见他似乎难以启齿,陈夏璇更担心了,连忙追问,“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病”
“还不是上次为你吸毒,结果余毒没有清干净,在身体里落下了病根。”
“怎么会这样”陈夏璇一听,心里的愧疚感又慢慢涌了上来,她紧张地问,“那你怎么不为他治疗,还放他出来到处乱跑。”
“二爷的性子你又
不是不知道,本来这几天他在接受治疗,今儿不知道谁打了个电话给他,他就匆匆忙忙出去了,这不才刚刚回来。”权东一说起谎话来,那是叫一个顺口溜,脸不红心不跳。
“原来是这样”陈夏璇忽然想起今天相亲的事儿,看来他一定是在这里遇到了爷爷,然后爷爷告诉他,他才没有接受治疗匆匆忙赶来阻止,想到这里她更加的愧疚,一切都是因为她。
“哎,夏璇,这事儿二爷谁也没告诉,你也懂他那个性子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软弱的一面,所以你也就当没听到,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起,知道吗。”权东一见邢峦和老太爷从不远处走来,连忙对她说,“要是他知道我告诉了你,一定不会轻饶了我。”
要让邢峦知道,自己联合老太爷设计他们两,那他的下场可惨了。
“恩。”陈夏璇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得有些透不过气。
管家推着一辆车往这边来,邢峦扶着陈老太爷跟在后面。
几人围着凉亭里的石桌坐下,邢峦挨着陈夏璇身边坐下,陈老太爷笑呵呵地为陈夏璇夹了一个酒酿丸子,放在她碗里,“来,尝尝邢峦的手艺。”
“这些都是他做的”陈夏璇看着眼前那一大盘子,冒着热气,个体圆润的小丸子,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还真是上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
“呵呵,二爷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厨师比得上的,要不是沾了老太爷的福气,我们还没这个口福呢。”权东一挑了下眉尾,嘿嘿笑着为自己夹了一粒。
夹了一块,陈夏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小口,那浓郁的酒香,缓缓渗透进口齿中,“这个感觉,像是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其实她知道,每次妈妈想要出远门,就会为自己煮酒酿丸子,一开始她会醉,可后来慢慢的她已经习惯了那酒的浓度,但每次她还是装醉。
妈妈出门后,她就会醒来跑到窗户边,趴在窗户上看着妈妈远行的背影,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地为母亲祈祷,希望她早点回来。
可那一次后,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父亲娶了新妈妈,还带了一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那时起,她的童年就不再有欢笑。
她一直等,一直等妈妈回来带自己离开,那个时候除了穆向明陪着自己说说话,她几乎没和别人说话,渐渐的,她爱上了穆向明,原本以为他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谁知道他也变了心。
那个时候,陈夏璇只想将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谁也不见,也不想说话。
想到这里,陈夏璇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酒酿丸子全塞进了嘴里,边嚼边笑,“很好吃。”
邢峦看着她,微微测过脸,伸手轻轻擦拭过她的眼角,轻声在她耳边说,“小傻瓜,喜欢吃就吃,怎么哭了”
“好吃的让人流泪。”陈夏璇脸一红,低下头,不去看他,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事。
邢峦也不去拆穿她的谎言,为她夹了几粒,放在她碗里,“既然好吃,那多吃一点。”
“恩。”陈夏璇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碗里至少十粒,她撤了下嘴角,“你当我是粉红猪吗,吃这么多会胖的。”
“怎么会。”邢峦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我觉得你太瘦了,瞧这小脸都没有几两肉。”
趁机吃豆腐
陈夏璇气得伸出脚狠狠地踩了他的脚面,邢峦嘶地一下皱了眉头。
“怎么了”权东一刚塞了一粒进嘴里,听到二爷的惨叫声,忙问。
陈夏璇连忙收回脚,低头吃丸子,可怜的二爷深吸了口气,忍着疼挥了挥手,“刚才牙疼。”
牙疼权东一看着邢峦看着陈夏璇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偷笑,只怕是心疼吧。
瞧着夏璇和邢峦两人间的亲密小互动,陈老太爷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夏璇这丫头总算是遇上个能疼她的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酒酿丸子很特别,陈夏璇觉得自己真醉了,坐在凉亭里,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她看着看着,就觉得眼里一片朦胧。
“累了”邢峦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手顺着她那光滑的黑发慢慢往下轻轻梳理,“还是醉了”
“都有。”不知怎么了,此刻陈夏璇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放松开,以往她总是伪装坚强,因为她知道,她不可以软弱,现在也许是因为这个肩膀太宽阔,太温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心,她才能卸下心防,全身心地依靠他。
“想和我谈谈心事吗”邢峦想一点一点地走进她的心里,只有走进去,他才能真真拥有她。
陈夏璇深吸了一口气,将积压在胸中的浑浊一口气吐出,又呼吸吐纳了几口,“我很想妈妈。很想她。”
温柔的怀抱,慈爱的笑容,妈妈的味道都是她最奢侈,最眷恋的童年回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美好的回忆,她才能忍住失去妈妈后的
孤独,痛苦,一点点地靠着自己的信念走到今天。
“我相信,妈妈她还活着,我相信”陈夏璇的声音带着一种激动和渴望的颤抖,她伸手第一次主动搂住了邢峦,眼眶湿润,鼻子酸酸的,想哭。
“想她,所以你想去找她”她那柔软的身体偎依在身侧,邢峦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冲动,他太了解她的性子,她不是那种需要人呵护的小白兔,她有她的坚强和骄傲,她更像是一朵孑孑而立的蔷薇花,美丽却又孤独。
这也正是他欣赏她的地方。
“恩。”陈夏璇此刻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累了,她点了点头,眼角一抹晶莹滑落,“可是我找了好久,好久,我的脚都走疼了,还是没有找到她,邢峦我好累我好累”
长久以来积蓄的眼泪,在那一刻,如同绝堤的洪水,顷刻间涌了出来。
她抓着他的衣服,靠在他的肩头,死命地哭,仿佛要将这二十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邢峦任由她匍匐在自己的肩头哭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声,人的情感需要宣泄。
最后她只剩下抽泣,邢峦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她,“累了,我的肩膀借你靠,想哭了,就到我怀里来。”
陈夏璇缓缓地抬头,看着他那如同星空一般深邃,通透,一眼仿佛坠入了银河繁星中,她伸手覆盖上他的眉眼,用轻柔得如风一般的声音说,“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夜风吹拂过脸颊,撩飞她的发丝,纷乱中,他笑着伸手轻柔地抚摸她的秀发,眼神深邃而温柔,“因为你和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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