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要是这会儿李夏能一口气说个明白,她早就扯着舌头开口了。但她不能,而且她还得装作一副偶遇的模样继续卖傻充愣,毕竟她总不能破罐子破摔地解释——你班主任说你早恋,我是被老太太派来抓奸的。
于是四目相对了一阵,终是有些尴尬。好在她身边的大男孩儿没什么心眼,张嘴问了句“你是张雯雯她姐?亲的啊?”
张雯雯低头,像是在逃避些什么,听见王扬志的话抬头回答“我表姐,关你什么事儿”。
王扬志听了这话立马雅痞地笑出了声,把手往李夏肩上一搭,告诉她“因为我看上你姐了”。
他这话一说,不光是李夏,就连他对面站着的刘枭也皱起了眉头,上前把他的手一把推开,沉声道“毛还没长齐,就开始学人家谈恋爱?”
王扬志抬头被刘枭的眼神吓退了两步,听上课铃响起,就“切”了一声,转身往教室里走去,嚷嚷着“管这么宽,有病啊”。
李夏皱了皱眉头,偏头对一旁的张雯雯说了句“上课了,你先回班上。这事儿回家再说,还有”,说完看了眼离去的王扬志,道“不要和这个男生走得太近,你要专心学习”。
张雯雯一听这话,立马挑了眉毛问“你知道他以前追我的事儿了?”
“什么!他追过你?”李夏很是惊讶地问到。
张雯雯“啧”了一声回“什么啊,原来不知道啊。不过也没事儿,王扬志这人就是这种叛逆的脾气,老师不让做什么,他就专门做什么,特地做给他家老爷子看的,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喜欢我”,说完又不经意往刘枭那里看了一眼,低下头说“那我就先回班上课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李夏看着张雯雯远去的背影一时像是有无数的疑问,却又不知如何问起,轻声叹气终是开口问了句“刘枭,雯雯其实,喜欢的是你吧”。
刘枭转身拉着她往回走,低声回答“是,她之前有和我说过,不过我已经拒绝了”。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了眼李夏,说“你对自己的事儿不明不白,对别人的感情倒是看得清楚得很”。
李夏瞟了他一眼,觉得没意思,轻声嘟囔“雯雯还是个孩子,你别伤了她”。
刘枭停下来,看着她很是平静地开口“感情的事,如果不喜欢一口拒绝是最好的选择,不然给了对方希望和暧昧的空间,却又不和他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伤害,就像你和那小警察一样”。
李夏听了他的话立马不乐意了,开口喊着“你也好意思说我?你和那个沈成蹊呢,我是没有开口直接拒绝人家,但我也没像某个人,把朋友不当人,装作一往情深,做的都是些禽兽的事儿吧”。
刘枭此时还想开口,忽的被身后一阵莫名的脚步打断,回头发现来人竟是不久前遇见过的保安,那保安像是看见了李夏的模样,跑起来的大喊一句“嘿,你不是之前说是学生家长的女人嘛,居然混到学校里来了”。
说完举起手上的警棍就要追过来,李夏猛地拉起刘枭拔腿就往外跑,路上根本没敢停下,直到出了校门才慢慢放缓了速度。那传达室的看门大爷这会儿还在看着重播的还珠格格呢,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只见两个人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后面跟着个保安嘴里大喊着“停下,你们给我停下”。
两人自然没可能停下,一口气跑到了车边上,站在原地喘息了好一会儿,直到李夏兜里的电话响了,她才接起来“喂”了一声,平复平复了气息,虚弱地开了口“姥姥啊,我这次可被您害惨了。没呢,回来跟您报告啊,知道我知道”。
说完将手机放回兜里,抬头见刘枭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落着的一根白色彩条,还有自己脱了半边底的鞋,立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枭也没生气,或许受她的感染,还跟着笑了一声,好一会儿等发现有路过的行人偷瞄自己,他才又轻咳一声,沉声说了句“李夏,跟你过日子还真挺闹心的”。
李夏“哼”了一声往前走,说“我过日子还不想带着你呢”。
刘枭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车窗上,低头特别深情地说“但我还就喜欢你在我面前蹦跶,怎么办啊”。
李夏见他的头越靠越近,甚至有贴上自己嘴巴的趋势,想着:这厮不会当自己是在演电视剧呢吧。忽的左手抬起,右腿一踢,将他踢出半米,踩了一脚他的皮鞋,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狠狠道“那你就去买个兔子啊,全天蹦跶,还不带年休的,看着乐意留着,不乐意了还能炖了吃,大补”。说完拍拍手,转身离去。留下刘枭站在原地,忽的一声闷笑了出来。
回到家里,老太太已经老早就等在客厅里,听李夏把事情左右说了一遍,终于算是得了个心安,一边起身准备做饭,一边个劲地说着“这年头学校的男孩子都是蔫儿坏的,看我们家丫头好看就喜欢瞎惦记,呸,不学好的东西”。
李夏“对对对”的答应着,回屋发现自己手机响了,打开发现是个陌生人,接起来“喂”了一声,听见那头是个女的开口,声音还有些耳熟。
“是李夏小姐吗,我是傅一现的妻,前妻,我想问,我可以请您吃一顿饭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话想和您说说”。
李夏见对方声音平和,不像是个找事的,就婉言回绝了一句“这,不太好吧,一现现在也不在我这里”。
那头女人听了李夏这话忽的有些哽咽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我们就见一面好吗,算是我出国之前的最后一个请求”。
李夏一听这话,同情心立马泛滥起来,叹口气说“好吧,那你说个地方”。
于是半小时后,李夏就这样懊恼又期待地坐在了女人说好的咖啡厅里。懊恼的是自己又多管了闲事;期待的,则是她想知道,这一线先生的前妻到底会和她说些什么。
前妻同志没有让她久等,没几分钟就匆匆赶到,看着还是和前几天一样,服装打扮样样精致,只是人又憔悴了一些,开口要了一杯拿铁,看着李夏眼里有些莫名的羞涩。
“额,你好,那天还没来得及介绍,我姓李,单名一个夏”。
“你好,我是商悦,商鞅的商,愉悦的悦。很不好意思,快晚上了还把你叫出来”。
李夏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乎,开口直奔主题“那个,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那头商悦点了点头,也不墨迹“其实我知道,你和一现不是那种关系”。
李夏一看这遇见了高人,立马认怂,说“既,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们还离婚啊?”
商悦叹了口气回答“因为最开始和我结婚的,就不是他”。
“啊,啊?”李夏被商悦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搅了搅杯子里的巧克力,有些小心地开口“你之前就离过婚啊?”
“不,不是的”,商悦听了李夏的话立马摇头“和我结婚的,其实是他的堂哥,傅萧。我们那个时候是家里安排的结婚,但是傅萧结婚之前跑了,是一现拿着他堂哥的证件跟我去结的婚”。
李夏听了商悦的话愣在原地,好久才像是转过了弯儿,“啊”了一声感叹到“原来是这样儿啊,那不是说,你们这婚离的其实也不是你们俩”。
“恩,但是,我在婚后是真的喜欢上一现了。他这个人,乍一看傻傻的,笨笨的,还总是说些不看场合的话,但他人真的很好,而且很懂得体贴。只是他一直不肯相信我,觉得我喜欢的人其实一直应该是他的堂哥”。
李夏一听这话立马“啧”了一声说“这傅一现,也太不知好歹了吧,这么漂亮一姑娘,居然说扔就扔,他那堂哥呢,也不出来说一声,当初你们俩的事儿不就是他给闹的”。
商悦听了这话又叹了口气,脸上显得越发沉重了起来“他堂哥今年年初就死了,是车祸死的”。
李夏这下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堂哥的坏话,喝了口手里的摩卡,挠了挠手指,问“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呢,我先去我姑姑家住一段日子,我现在怀了孩子,不想太操心。”
“你,你有孩子啦?”
“嗯,才查出来的”。
“你们真逗,都有孩子,还闹什么别扭啊”,李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了一口棉花糖,开口说“等会儿的,我去给傅一现打个电话,我就不信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商悦一把抓住她的手,劝她“别,先别打电话。让他自己想清楚,我不想用一个孩子把他锁在我身边,我之前一直不愿意去跟他把离婚证拿了,现在真的拿了,我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以后,我们要是还能在一起,那也就是老天照顾我们,要是不能的话,李夏,你就替我多照顾照顾他”。
李夏一听这话立马尴尬了起来,说“我和他真是多年没见的同学,你既然也知道我们俩不是那关系,这肯定”。
“但是他大学的时候喜欢过你啊!”商悦忽的打断李夏的话。
“什,什么!?他大学的时候喜欢过我?”李夏有些不可思议地坐了起来。
“嗯,他的画室里有你的画像,而且,在书背后还有你的名字”。
李夏像是忽的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儿,将身子锁在座位上,直到人都出了咖啡厅,脑子里还是恍惚着。
王扬志放了学,刚从网吧里玩了游戏出来,迎面见着李夏这么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也笑了,上前一把搂着她的肩膀喊“喂,怎么了大美女,终于不穿我们学校校服啦?”
李夏抬头看见眼前的大男孩儿,皱起眉头不想说话,从他怀里挣脱,冷冷地说了一句“行了,知道我是张雯雯的姐,你还这么没大没小”,说完没再看他,径直的往路边走,准备拦个出租回家。
王扬志一看李夏对待自己这态度,立马有些不高兴。想他家老爷子一安全局老干部,舅舅、伯伯,个个说出来都是数得上数的人物,平日里上外头走一圈,就连学校里的老师,都得给他留三分面子,也就这李夏,次次让他吃瘪。这么一想,那点被惯坏的熊孩子特质立马就显露了出来,开口喊到“我哪儿不好啊,平时就没人跟你似的这么讨厌我”。
李夏一听这话,立马回头看他一眼,咧开嘴笑得灿烂极了“小王同志,你别是小说看多了吧。来,姐姐跟你说啊,那种‘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要霸占你的美,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这样那样儿的话是不能当真的,也不适合咱两。你呢,就是一还在上高中、等待高考的学生,我呢,也不是十七郎当岁的小姑娘,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苟合无论如何不能成功”。
王扬志听了她的话愣了一愣,回答“我不小了。而且我也不觉得你老,你穿校服比我们学校同学都好看”。
李夏“呸”了一声说“那都是装的!你这还真信了,我告诉你,我这人特不靠谱,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不然你给我鼻子里塞俩葱,我还能给你装个水仙看看”。
王扬志觉得这李夏实在太逗了,扯着她的衣角就是不让走,喊着“不行,反正我就觉得我喜欢你,就算你老,又不靠谱,平时没事儿就爱装逼,但我就是喜欢你”。
这句话说的一气呵成,差点没把李夏气晕过去,这是夸人吗,这简直就是变着法子骂人啊。但李夏觉得,人一高中小男生,她也没法真开口骂人家,只好轻声劝着“你们这年纪的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劝呢,我跟你说,姐姐天生没爹,命里缺爱,跟你走不到一块儿”。
没想这话一说那头王扬志更高兴了,喊着“那不正好吗,我爸从小也没管过我,去年还死了!”
李夏一听立马睁大了一双眼睛,想着:天哪,这哪儿来的祖宗啊,怎么这样儿一熊孩子就让自己遇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