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再在商场里逗留,或许因为卡的事情失了兴趣,刘畅一路上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李夏坐回车里,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到“没事儿,等姐从天津回来,咱再一起逛个够”。
刘畅见李夏这样说,立马抬头问“夏姐你要去天津啊,为什么啊?”
李夏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回答“额,老太太让我上天津去看个人,很快就回来”。
刘畅“哦”了一声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李夏回她“等会儿把你送回学校,我就去火车站买票”。
刘畅抬头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来,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的檀木手链放在李夏的手上,说了句“那你自己小心,这些天,我心里总慌慌的,前些天我跟同学去山上,求了这个,你拿着”。
李夏点头接过手链,套在手上,笑说“你们家还真是要把我全身上下都给打扮上,你哥给我条祖传项链,你柳姨给我个镯子,你又给我套根手链儿”。
刘畅听了也笑,回答“那是,我哥不在,我可得替他把你套牢了”。
李夏笑着点头答应,回头将刘畅送到了学校大门口,转身拦了个的去了高铁站。坐了大半小时的火车,从出站口出来,任襄平已经站在那头等着了,见着李夏,立马扬手喊了句“小夏”。
李夏瘪嘴走过去,也喊了声“哥”,语气倒有些不情不愿。
任襄平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丝不苟的模样,一副金丝边儿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显得精明而干练。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听姑奶奶说,你这回是又惹事儿了?”
李夏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立马没好气地挥挥手,反驳“哪儿啊,我乖着呢,就来蹭吃蹭喝几天,怎么,不欢迎啊”。
任襄平摇头笑着回答“我哪儿敢不欢迎啊,您李大小姐来我这地儿多住上一天,我就多一天的福气,住上一年,我就得成仙,简直蓬荜生辉,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李夏“噗嗤”笑了一声,也没理会他的俏皮话,偏头问“行了行了,这周围哪儿有取款机啊,带我去看看”。
任襄平转身上了车,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很不在意地回答“取什么钱啊,哥这儿有”。
李夏皱眉说“你别管,我必须得去,你快带我找找”。
任襄平听这口气是真有事儿,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带着她在周围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着一个中行的取款机,见李夏掏出卡,就从里头取了一百块,回身拿了钱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往车里钻,立马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你让我绕这么大一圈子,就取个一百块钱,吃饱了撑的啊”。
李夏“哼”了一声回答“你不懂,这是我们劳动人民艰苦朴素的伟大精神,所谓钱生钱,利滚利,每一颗米粒都是农民伯伯辛勤的汗水,有时间学着点儿”。
任襄平“呸”了一声回答“得,说你胖还喘上了,老太太留的那些钱你还能留着给她外孙子啊”。
李夏见这人不识好歹,硬是要和自己抬杠,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往座位里一躺,听歌去了。
任老爷子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李夏,打开门乍一看,高兴得连胡子都向上翘了个弧度,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个劲地念叨“我听你姥姥说了,说你现在出息了,好多人追是不是”。
李夏笑了一声说“哪儿啊,我姥姥她那是王婆卖瓜,我这模样您不是打小看到大的嘛,再说了,就我这脾气,没点儿胆识还真不敢要,您忘了我小时候在我哥头上撒尿的事儿啦”。
任襄平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立马指着筷子回答“李夏,好好说话啊,不许翻旧账。不然我可要唱歌了啊”。
老爷子一听这话立马乐了,平日的任襄平是多老成一人啊,化点儿妆,装个四五十岁的老大爷根本不成问题,也就这不要脸的李夏来了能绪,治治他这不苟言笑的脸。偏头笑着开口问“丫头,我跟你说啊,我这部队里呢,最近又来了不少青年才俊,你小时候不是说,喜欢当兵的男人嘛,你看,要不要找个日子,跟舅姥爷去参考几个?”
李夏一听这话,知道肯定是自家老太太又打了招呼了,立马摇手回答“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我哥也认识的”。
任襄平抬头,一脸不信地问“我认识?谁啊?”
李夏夹了口菠菜放嘴里,回答“刘枭,就以前你暑假来我家里玩儿,那个跟你打过架的”。
任襄平想了想,问“那个小个子,长得跟个没长大的豆角似的?”
李夏“啧”了一声说“怎么说话呢,人现在可帅了,不信我给你看照片”。说完从兜里掏出手机,刚准备打开相册,就发现一个短信传了进来。
任襄平见她脸色转暗,就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刚还好好的?”
李夏摇摇头说“没什么”,然后打开一张刘枭的照片,放在任襄平的面前,问“怎么样,帅不帅,不比您老人家差吧”。
任襄平看了两眼说“还成吧,就是太精致了,不如我这种粗老爷们儿有男人味儿,对啊。”说完还特地老神在在地加了句“以前那时候就知道他偷偷喜欢你,没想到你两这么多年还真能在一起”。
李夏愣了一愣问“你那时候就知道?你们怎么都知道,感情就我不知道啊!”
任襄平淡淡地看她一眼,回答“也就你这马大哈什么都不懂”。
李夏懒得理会任襄平对自己的调侃,吃了饭,又坐下来陪老爷子杀了两盘象棋,起身便准备上楼休息,忽的听门铃响起,琳姨走过去打开,入目竟然是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打头的那个李夏记得,是以前在小庄村见到过的严队长。
琳姨向来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哪儿见过这个架势啊,立马开口就想喊后院儿的老爷子出来,被李夏一把拦了下来,低头说了句“琳姨,谢谢您的饭,我这呢就先走了,赶明儿有时间啊,我就再回来,还吃您做的水晶丸子”。
琳姨一听李夏的话,眼睛都红了,拉着她的手问“丫头,你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啊,要不要紧啊,实在不行,把你哥喊回来啊”。
李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到“不是什么大事儿,您可千万别和老爷子还有我哥说啊。老爷子心脏不好,您跟他说了,他一个不小心病倒了,不就成大事儿了吗。您呐,就跟他说,说我暂时有些事情得去处理,就先走一步,得空了带着我男朋友一起回来看他”。
琳姨开口似乎还想要问话,面前的警察却开口开始催促了起来。李夏笑着跟她摇了摇手,转身跟着那几个警察离开了院里。坐在警车里,抬头见那个严队长看着自己,有些好笑地问了句“怎么了,严队长,您看着我做什么?”
那严队长叹口气,有些可惜地说“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知道吗。小庄村的案子,现在好多线索都指向了你,你今儿又一个人跑到天津来,搞得跟畏罪潜逃似的,这回上头抓你回去,是要叛你杀人罪的。你倒好,还在这儿给我嘿嘿嘿,都这会儿了还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
李夏听了这话就笑,回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要来,总归会来。我没做过的事儿,我也不可能答应”。
严队长见她这样说,心里越发难过了起来,沉声道“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好,一脑子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想法。但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得坏人?丫头呀,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做事能够磊磊落落,不愧于心的,你这回明显是被人陷害了,要想脱身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
李夏听了严队长的话,像是有了些触动,偏过身子,看向车窗外面,一时没有再说话。她也知道,严队长说的都是真话。但此时此刻,她能做些什么呢,她的行踪被掌握,她的家人被利用,她还能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刘枭到看守所来的时候,李夏刚才警车上下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一阵,走到李夏的面前,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李夏,咱们没完”。
李夏没有回答,只是猛地踢了眼前的男人一脚,大喊到“原来是你搞的鬼!”
那天晚上,谁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李夏被人推着出庭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眩的,看着厅下坐着的人群,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的代理律师是二胖给找的,听说是这方面的老手,但对于李夏这个案子,他其实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不管他们指认了你什么,你都不要轻易地开口,一律说没有,知道了吗。”
李夏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听庭上法槌敲响的声音如鼓,震的她的耳朵疼痛难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过来的,只知道面前的人来来去去,站起来又坐下,似乎每一个人都亲眼看见了她杀人时的模样一样。
“那么,下面有请被告的指认人,刘枭先生发言”。
刘枭在法官的这声宣布后,平静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李夏的面前,看着她,轻声开口“是的,我是这次案件的指认人,我要指认这位女士为这次案件的凶杀者,这个人,”说完停顿了一瞬,转过身面对下面的庭审团,指着场下的一个女人沉声开口“就是坐在我们庭审现场的袁梦丽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