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陪着笑看江远一行进了小区,顿时脸色阴郁。
江家的中心明显变成了江远一家子,自己那几个兄弟姐妹都紧紧围在江远左右,连江梅和自己的肥婆娘都屁颠屁颠跟上去了。
自己却成了孤家寡人!
这鬼世道!
江涛面无表情地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用力吐出去,仿佛要吐掉满肚子的不爽。
回想起来,自己以前对这江澈一家确实不怎么样。
不过那很正常不是吗?
江澈迂腐,江远骄傲,姚翠霞见了自己也从不主动打招呼,难道让自己堂堂地税局局长主动跟她打招呼?
这种家庭怎么可能混得出来?
干嘛要自己搭人情帮衬他们?
反正他们肯定是还不上的。
谁知道,江远出国之后就一飞冲天了!
当然这也无所谓。
江远再怎么赚钱,跟自己这种体制内的人也没太多关系。
可是,更离谱的事出现了,他上次混进了华国新闻联播,这一次居然混到了国庆阅兵的国民城门上!
要不要这么扯淡啊!
这次惠江市副市长空缺自己还是很有几分机会的,东海省那边也有个赏识自己的老领导。
不过据说上边似乎有意空降一个副市长。
江涛不愿错过这次机会,只能拼命找关系。
当他得知江远春节回家还是很高兴的,这个新任世界首富侄子对东海省的影响力自然不必多说,只要江远愿意出手,副市长宝座就是十拿九稳!
可惜,江远这小子似乎有点记恨自己啊!
江涛心中哀嚎,无奈地踩灭烟头,准备继续去江澈家中赔笑。
没办法,再难也得上,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下次是多少年后?
这时,门口窜过来几辆车子,不顾冰天雪地就一个急停。
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人从车上冲了出来,直直就想进小区:
“江远刚回家,我们快走!”
门卫还没出现,留在门口的一名保镖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挡住他们:
“记者不要进去,就在外面等。”
打头的记者刚想狡辩几句,就看见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三名黑衣壮汉,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那眼神分外渗人。
小城市的记者哪见过这阵势,立即就萎了,老老实实回到车上等待江远出现。
江涛妒火又冒了出来,心中暗自啐了一口。
这群势利眼!
他刚想回小区,突然眼睛一亮,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有点犹豫,在原地纠结了几秒钟才咬咬牙下定决心。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江涛整理了下衣服,然后微笑着走了过去,敲了敲一个车窗:
“记者同志,你们是来采访江远先生的吗?”
车里的年轻记者疑惑地降下车窗,晃了晃胸前的记者证:
“是啊,你是?”
江涛笑呵呵地道:
“我是江远的叔叔。”
记者眼睛一亮立即下了车,笑道:
“江先生,你好!”
其他车中的记者见状也机灵地围了上来,江涛笑容春风。
可惜他没注意,站在门卫旁边的保镖悄无声息地走到人群外围默默倾听。
江家很热闹,十几个大人哄笑着聊天,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表弟表妹叽叽喳喳地到处乱跑。
女强人李晴瑜很好地融入了进去,跟江家几个婶子嫂子聊得很开心。
张芸就明显放不开,有点紧张地坐在一旁。
姚翠霞很有眼力价,见状把她叫到厨房,跟自己一起洗水果。
张芸见姚翠霞一点都没提及自己和江远两人的关系,这才放松了一点。
过了一会,江远跟一堆亲戚寒暄了一遍,懒得再待在那里当大人嘴里的榜样、表弟表妹心中的仇人和零花钱来源,也钻进厨房躲避。
江远进屋先怜惜地抚摸了几下张芸的脑袋,缓解她的紧张,然后拿起一把冬枣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姚翠霞权当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问道:
“你怎么还研究起军火了?”
江远笑道:
“个人兴趣。”
姚翠霞有点担心:
“儿子,咱还是别掺和军火了,那多危险!万一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做做其他生意不也挺赚钱吗?”
江远无奈。
我正是被人盯上了才开始研发军火的啊!
他只能敷衍两句。
这时,武宫敲了敲厨房门走了过来,附在江远耳边说了几句。
江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正巧江澈也进了厨房,准备端水果出去待客,看到旁边的武宫和江远的脸色,不由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江远看看左右也无外人,便很不爽地道:
“是二叔。刚刚楼下来了一群记者,他就跟人家胡说八道!”
江澈皱着眉头道:
“再怎么说也是长辈,怎么能说他胡说八道。”
“长辈?切!”姚翠霞撇撇嘴:
“他说什么了?”
刚问完,张芸就洗洗手歉意地道:
“你们忙,我去下洗手间。”
江远拍拍她的背,点点头笑道:
“去吧。”
姚翠霞意外地看着张芸,好乖巧的小姑娘,难怪儿子那么喜欢。
正直的江主任看到此幕很不爽,不由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姚翠霞一个眼神制止。
江远从厨房窗户正好可以望到小区大门口,江涛还在口沫四溅地跟几个记者说着什么。
江远指着楼下的江涛,冷冷地道:
“二叔废话很多,总之就是在暗示记者我支持他承担更大的担子,那还能是什么,不就是副市长吗?估计是想用我的名字吓退竞争对手。”
“吓退?能的你!”话虽如此,江澈其实很尴尬。
一边是自己弟弟,一边是自己儿子,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呐呐道:
“不过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姚翠霞立即炸了,压抑着声音道:
“帮他一把?他什么时候帮过我们?那么多年就吃过他家一顿饺子,饺子还是我包的!堂堂地税局局长,你出事时袖手旁观,出完事后冷言冷语,你在城建局实在待不下去了想调动工作去地税局,当时他作为地税局副局长居然还不同意!还要说什么避嫌?他什么时候帮过我们!”
江澈沉默了。
江远也不由皱起眉。
这些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一般家里有什么事父母都不会告诉他。
要说,江涛的行为还是很恶心的。
在小城市,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帮助是人之常情,力所能及地为自家亲人谋福利虽然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却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不在正式场合说,大多数情况这种人都是被大家真正认可和接受的。
无论我们再怎么不想承认,华国的社会就是一个人情社会。
一层又一层的关系网搭建起来构成了这个国家,人情世故和故土难离可不是说说而已。
一个社会人,除非你有超越一切的实力--像江远这种--否则就必须按大家默认的规则行事,不然就准备好享受社会的强x吧。
当然,大公无私也行。只要你有心理准备去面对各种阻力,江远也很佩服。
华国的进步,需要这些理想主义者的不懈努力。
可惜,不论怎么看江涛都不是大公无私的人,‘避嫌’之说纯粹就是见不得周围人比自己好的劣根性罢了。
江远淡淡道:
“我支不支持他另说,无论如何他不该当众说这些话。什么叫我支持他更进一步?我只是个商人而已,这种说法太犯忌讳了。这件事你们不用管,我来处理吧。爸爸你也放心,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