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玉打开了乾坤魔气袋,有一股无色无味的魔气隐藏在其他魔气之中,几乎不能辩别。
这股魔气飘散开来,循着四象真灵阵的裂口潜入空中,被微风吹散在漫漫夜色里,不知所踪。
鬼婴长老正在黑魔崖自己的洞府里面静坐,突有一丝无色无味的魔气潜入了他的鼻腔。
他本是真人修为,万魔不侵,但诡异的是终究这外魔还是入体了。
外魔入体,他没有一丝察觉,也没有一丝不适,只是突然心底升起了好奇心:杜文轩托石生玉送给自己的玉简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和杜文轩私底下是达成了某些协议,但是当时杜文轩托石生玉送给自己的功法,他不认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他是九州的老牌真人,眼界甚高,杜文轩送功法给自己,大概是讨好自己吧。
这些协议应该和功法没有关系。
他当时解剖僵尸的时候接待石生玉,是觉得这个人悟性很高,可堪造就,但是没想到他还是被世俗观念所误,不敢修自己的功法。
哎,终究不是自己这一脉的人。
算了,不想了,他摇摇头,可是,现在为什么有一丝渴望?
真人不会无缘无故心血来潮,他带着一丝疑惑打开了杜文轩送自己的玉简。
玉简很普通,简陋,很不起眼特别在真人的眼中;而此刻,这简陋的玉简闪烁着,腾空飘出来一篇功法,上面写着四个字:《血胎大法》。
为了这篇功法,杜文轩在樱园面壁四百年,如今这篇功法终于在九州现世。
……
石生玉终于打开了乾坤魔气袋。
冲天的魔气首先却是冲入了他的胸口。
他感觉到了无边的杀气,无尽的尽力,若疯狂的野兽,要择人而食。
顷刻他识海中有了法力,他挥手召来了呼风唤雨的乌炎剑。
他体内的金丹因为承受不了这魔力,而瑟瑟发抖,裂缝开始扩散。
他一剑,划过准格尔活佛的脸庞。
活佛顺剑芒而倒,而手中的香火愿力,亦飘散在四象真灵阵中。
而乾坤魔气袋亦被这香火愿力碾碎。
石生玉体内的金丹裂痕则更大了,蛊虫已经钻入了裂痕中。
本来石生玉没有杀意,而此刻,魔气入体,他就有了杀意。
有了杀意,一剑就杀死了准格尔活佛。
原来杜文轩欺骗了他,原来这不是一件吸取香火愿力的魔宝,但是此宝确实不凡。
是杜文轩和那玉简同时在魔宗的藏经阁中机缘巧合,偶然得到的。
杜文轩亦不知道此魔宝的功用,亦不知道此魔宝只能用一次,他只知道如果用手接触到这乾坤魔气袋,心中就会涌起滔天杀意。
杜文轩早就知道石生玉胸中没有杀意,所以他送给了他这件魔宝。
“只要你愿意来觉尚克尔寺就行了…”杜真人当时,心中想。
现在,结果果然如他所料。
活佛终于死了,石生玉也耗尽了力气,向地上跌倒。
杰垂杰哇眼中留下了血泪,停止了歌声,手持着骷髅幡,匍匐来到准格尔活佛面前,哭泣道:“吾师死矣,我须天葬我师。”
他将准格尔活佛的尸体翻了过来,北面朝上,漂浮在黑水之上,将骷髅黑幡插在脚下。
他哭泣着,嚎啕流涕,手持黑刀,在活佛尸身的双手,双足,各割了四刀,刀切十字,肌肉翻腾,鲜血流地,飘荡在黑水中。
绑住石生玉的天蛇,张开了血盆大口,伺机若将石生玉吞下。
石生玉头顶阴阳镜流转,阴阳之气交割,将天蛇的脖子卡在了半空中。天蛇之头亦立在石生玉头顶,宛若伞盖,亦不能动弹。
玄甲谛听又悄无声息的踱了几步,躲开了那朵红色的花蕊。
每走一步,石生玉,佘念竹,祝剑泪三人的胳膊,腿股之间,就疼痛一分。
有古怪,石生玉的‘化凡自觉经’已经入微,他已经能肉眼看到朱雀,白虎的行动轨迹。
天蛇已经缠在腰间,而谛听的步伐,他却看不清。
这步伐似乎带着某种道韵,不带丝毫烟火气,沉重却无法预见速度,似乎从一个小的空间,不持续的跳到了另一个独立的空间。
每一步似乎并不相连。
他想起了樱园悟道是,那胖胖道人的一句话:空间是不连续的,空间是一个个独立,离散的节点。
没想到,在这里,他又见到了宛若胖道人的大空间术。
而这个大空间术,是一种步法。
石生玉知道,这个步法正在操控着四象真灵阵,操控着阵中的魔气,操控着白虎,朱雀,甚至杰垂杰哇的法力也从他这里吸取。
而吸取法力的源头正是整个觉尚克尔寺的灵气和香火愿力。谛听是阵法的核心,虽然他不主杀伐。
心血来潮之下,石生玉咬着牙关,将头顶的阴阳镜翻折了少许,天蛇头亦扭曲,阴阳镜的背面照住了谛听的步伐。
阴阳镜的背面是祖龙的逆鳞。
逆鳞能见一切不足,能见一切法。
……
无边的秃鹫黑云又升了起来,滚滚而下,若食活佛之肉。
杰垂杰哇的满头黑发,散泼下来,挡住了脸颊。
他眼角抽搐着,嘴边裂开笑容道:“活佛,你骗我,你说死了可以往极乐世界,现在你死了,极乐世界怎么到?也罢,也罢,现在就让你这肉身布施了天地,魂魄归于天堂吧!”
他又大喊:魂归天兮一刀葬!
天葬师又用黑刀一刀切下了活佛的肝脏。
石生玉他们三人,感觉自己的内脏似乎也被这黑刀切碎了。
三人皆面露痛苦之色,汗如雨下坐在了黑水面上。
黑水已经变成了血水。
幻觉中,黑水表面上,布满了血肉,石生玉知道是幻觉,因为他用慧眼还能够看见天地的本像。
佘念竹亦则不行,她仿佛见到了肉山血海,鼻子闻到了血肉腐朽的气息,她天生喜洁,此刻胸口涌起了呕吐的欲望,
运转的《素女功》气息也不稳,她忙召回了曼陀飞华铃,飞华铃化为一片帷幔,护住了她的身体。
秃鹫尖利的喙,争抢着美食,似乎亦啄在众人内脏,血肉,骨头上。
三人之中,祝剑泪的修为最低,他又要分心来对付神兽白虎,而《慧眼观自在经》的修为也比石生玉为敌,好在还有一把先天宝剑—水生剑。
她感觉脚下的血水堆砌翻转,如同血肉的沼泽地,法力似乎被凝结,连呼吸也变得艰难,御使剑诀亦变得吃力。
谛听的脚步愈发急了,后背的龟甲轻若无物,眼前已经很难看到谛听的法身,只能看见一丝残影,脚底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它在血水秃鹰中游动,随着他舞动的脚步越激烈,杰垂杰哇的神情就越癫狂,石生玉三人的魂魄在这脚步中衰弱不堪。
“师兄!”祝剑泪呼救道,在这血色的诅咒之下,祝剑泪感觉自己就要被凝固住了,若变成一铸石像。
她意识亦模糊不清,紧要关头,她难得的意识清明的呼喊。
“恪守本性,记住自己是一个人,不是一把剑。”石生玉大喊道。
他的神态也不太正常,有些兴奋的大喊。
“我不是剑,我不是剑。”祝剑泪不停地默念,身体却似乎不受自己控制起来,莫名的颤抖,似乎如剑鸣一般。
她哭喊:“不行,师兄,我做不到。”
“葬地!魄归大地!”杰垂杰哇,一刀敲碎了活佛的腿骨,兴奋地嚎叫道,如同狼嚎。
“种剑术,快,快将剑符种在地下。集中精力!”石生玉喝道。
对,我有种剑术。
祝剑泪咬了咬嘴唇,努力不想地下的血肉,
种剑,种剑!
她努力的冥想着,脑中幻化着符剑种子。
水生剑在头顶焕发水盈盈的剑芒,幽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