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泽和谢亭回到家的时候,丁敏宜正接着电话,“……小南今天不大舒服,已经睡下了,对,睡的很香。明天让她抽空陪你逛街?行,明天早上我转告小南。”
丁敏宜眼光扫向屋门口,“萧彤,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明天联系,好不好?嗯,好的,再见。”挂了电话。
“萧彤打来的?”谢蕴泽问她。
“除了她还会有谁。”丁敏宜起身站起来,扶住谢亭上下打量,“咱们小南今晚明明是应该是她家黎远驰在一起的,可是,现在黎远驰不见人影,小南破天荒的喝醉了。老谢,我觉得不对劲,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大好的事。”
谢亭心虚,闭上眼睛装睡。
“敏宜,先别管其他的了,你替咱们闺女洗洗,让她赶紧上床睡觉去。”谢蕴泽小声跟妻子商量。
丁敏宜想了想,“这喝醉了酒,洗澡大概也不好,我替小南洗洗手、脸、脚,再帮她换好睡衣,让她先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再说。有什么疑问,明天再请咱们亲爱的小南来解答吧。”
“对对对,就应该这样。”谢蕴泽非常赞成。
谢亭眼睫毛眨了眨,放心多了。好啊好啊,我今晚可以睡个安生觉,所有的难题,留到明天再来解决吧。
“我要先睡一觉……”有了这个念头,谢亭松懈下来,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
丁敏宜替她洗好手脸、换好衣服,她就睡着了。
睡的很香。
丁敏宜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来,带上房门。
谢蕴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见她出来,小声问:“小南睡着了?”把一杯开水递到她手边。
丁敏宜接过水杯,点点头,“睡着了,睡的很香。”
谢蕴泽声音还是低低的,唯恐吵着了熟睡的谢亭,“敏宜,萧彤打电话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远驰?”丁敏宜蹙眉,“萧彤没提黎远驰,就说小南明天有空的话,陪她逛街。”
“又是陪她逛街。”谢蕴泽脸色很不好,“敏宜你还记得不?每回小南陪萧彤逛完街回来,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蔫儿的。黎家啊,老黎这个人还是很念旧,很不错的,远驰这个孩子也不像那些富家子弟似的烧包,就是萧彤,动不动摆她黎太太的架子。”
丁敏宜淡笑,“现在叫她萧彤的人还有几个?连好几个老同学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叫她黎太太了,她答应的蛮开心。她呀,很乐意做黎太太的。”
谢蕴泽不悦,“要不是老黎答应让两个孩子结婚后单过,我都舍不得小南嫁过去了。”
丁敏宜脸色也不大好,“你不知道,萧彤不知跟我说了多少回让两个孩子单过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黎家就黎远驰这么一个独子,应该留在父母身边尽孝。要不是老黎硬压着,她哪能答应小两口搬出去住。”
“远驰这臭小子,刚才我打他电话,关机了。”谢蕴泽气哼哼的,“要是老黎在北京,这会儿我得打个电话问问他。咱们小南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喝酒,我要知道原因。”
谢亭的包就扔在客厅沙发上,这个时候,她包里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谢蕴泽嘟囔了一句,拉开包,把谢亭的手机拿了出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谢蕴泽正要接听,丁敏宜把手机拿过去了,“老谢,你看我的。”
她先按了免提键,又按了接听键,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小南?”手机里传出黎远驰忐忑不安的声音,“小南,你到家了吗?”
丁敏宜皱眉,还是一言不发。
“小南,你还生我的气呢?”黎远驰低声下气的,“别生气了好不好,今天的事情都怪我,我跟你赔不是。小南,我错了……”
谢蕴泽冲妻子伸出大拇指。
这要是换了他,肯定是拿起手机就开口,那就听不到黎远驰这番话了。
丁敏宜听来听去,眉头越皱越深。
黎远驰说了半天好话,见谢亭一直没理他,低声说:“天也不早了,小南,你早点睡,好不好?明天我再打给你。”
丁敏宜拿起手机,开口了,“是远驰吗?小南刚才把手机丢下,回她的房间了。远驰,你和小南为什么事吵架的啊,小南很生气的样子。”
黎远驰听到丁敏宜的声音,慌了,“阿,阿姨,没事,我和小南没什么事,就是,就是一件小事……阿姨您放心,我陪不是,我明天一定跟小南陪不是,都是我的错……”
丁敏宜微笑,“两个人吵架,也不一定全是你的错。远驰,你把吵架原因说出来,如果是小南不好,我批评她,让她改正。”
“小南没有不好,真的。”黎远驰赶忙声明,“是我……是我本来答应陪她吃饭的,后来有事不能去,不能陪她,她就不大高兴了……唉,也不知怎么的,我们就呛上了。阿姨,全是我不好。”
“是这样啊,那我回头劝劝小南,远驰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丁敏宜语气轻松。
挂了电话,丁敏宜似笑非笑,“黎远驰有长进,嘴挺紧,什么都不说。”
谢蕴泽也有同感,“这臭小子肯定隐瞒了什么,要是平平常常的吵架,小南不能喝醉酒。”
“明天吧,得把这事弄清楚。”
“对,明天得弄明白了。”
丁敏宜又到谢亭房里看了看,谢亭呼吸平稳,脸蛋红扑扑的,睡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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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亭次日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她揉揉眼睛,看看透过窗帘映进来的阳光,再看看墙上的挂钟,一时也没想到自己今天请假不用上班,以为迟到了,不由的叫苦,“糟糕,竟然睡过了!”掀开被子想起床,才坐起来,觉得头疼,不由的呻-吟了一声。
门开了,丁敏宜笑吟吟站在门口,“小南你醒了?妈妈今天没课,特地留家里照顾你的。”
谢亭傻呼呼的笑了笑,“妈妈,早。”
丁敏宜是位美女,虽然人到中年,依旧腰肢纤细,面目精致,她见谢亭困惑不解的傻样子,笑得花枝乱颤,“小南你这回喝醉酒,妈妈特开心你知道吗?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乖了,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别家的孩子调皮捣蛋,动不动老师就让叫家长,我是一回也没被叫过,想起来就失落啊。”
谢亭看了妈妈好一会儿,无力的又躺了回去。
妈妈您是日子过的太平静了是不是,竟然因为没有让老师叫家长而遗憾。敢情昨晚我醉酒晚回,您算是了了一桩宿愿?
“起床了,洗脸刷牙。”丁敏宜走过来,笑咪咪拍拍女儿的脸蛋,“你今天请好假了,知道吧?好好休息,别的不用想。你爸爸给咱们做好早餐才走的,你洗漱,妈妈替你热饭菜去,好不好?”
谢亭闭着眼睛点头。
谢家一向是爸爸做饭,可是妈妈也有她的特长。她会拿凉饭菜放微波炉里转,火侯把握得很好、很准。
丁敏宜显然是真高兴,低头在女儿脸颊上亲了亲,又催了一遍,“快起来啊,真想睡吃了东西再睡。”催完,笑咪咪出去了。
“至于的吗,高兴成这样。”谢亭伸手摸摸自己被妈妈亲过的脸颊,心中纳闷。
披起睡衣下床,洗漱了,被妈妈拉到餐桌前吃早餐。谢亭吃,妈妈看着她笑,笑的像朵花。
“有这么高兴吗?”谢亭咬着面包,小声嘀咕。
“有。”丁敏宜笑吟吟,“我高兴极了。循规蹈矩的生活当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怎不叫人欣喜?”
谢亭抬起头,脱口而出,“妈妈,要是我跟黎远驰突然说不结婚了,您不会也笑成这样吧?”
说出口后,谢亭很是忐忑不安。
丁敏宜从多士炉里取出一片烤得恰到好处的面色,替谢亭涂着她爱吃的奇异果果酱,慢悠悠的说:“不结婚好呀,你才二十三,这么小就要结婚,我和你爸爸都舍不得。”
“那我不结婚了,在家陪你们。”谢亭很有牺牲精神的许诺。
“好啊。”丁敏宜一笑。
丁敏宜慢条斯理的涂着果酱,“小南,你刚才说的话,和你昨晚喝醉酒有关吧?”
谢亭呆了呆,“妈妈,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不着急。”丁敏宜把涂好果酱的面包片递给谢亭,柔声告诉她:“小南,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知道该怎么说了,再告诉妈妈。”
“嗯。”谢亭接过香喷喷的面包片,低头吃起来。
手机响了,谢亭见是金媛媛打来的,拿起来接了。金媛媛声音低低的,“哎,你怎么了?今天早上你没来上班,本来朱经理是很生气的,后来被十六楼叫上去,再下来的时候就笑容可掬,说是你今天请假了。大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请过假呀,还是通过十六楼请的!”谢亭叹气,“唉,一言难尽。媛媛,我明天就上班了,见面详谈。”金媛媛愉快的答应,“好啊,见面详谈。”收了线。
刚挂了这个,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谢蕴泽的,“小南,起床了?头疼不疼?早餐吃了没有?妈妈……”说到这儿,谢蕴泽声音变低了,“……妈妈说你没有?闺女,咱理亏,不跟妈妈顶嘴,好不好?”
谢亭偷眼看了看妈妈,小声告诉爸爸,“妈妈没说我,她还很高兴……”
谢蕴泽跟女儿说着悄悄话,“妈妈真的高兴?也是,我早上走的时候,她喜滋滋的。”
丁敏宜坐在对面,有腔有调的叹了口气。唉,老谢这个人是很好很有责任心,可是不浪漫啊,他根本不理解文学系的女生在想什么。小南也是,从小没有文艺细胞,长大后居然进了理工大学,学的什么经济系。这父女俩,真没劲。
谢亭才挂了谢爸爸的电话,手机就又震了震。
“真是业务繁忙。”丁敏宜笑话她。
谢亭本来想跟妈妈开几句玩笑的,不过,看了来电号码,她笑不出来了。
是萧彤,黎远驰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