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众人在山林之间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休息,养精蓄锐,争取明天一天,赶到暴乱之海。待到子时已过,月黑风高,狂风渐起,山林之间的妖兽嚎叫越发狂暴,吵得孙悟行无法入定,抓耳挠腮,来回踱步。
“三弟,你这般心性,于修行却是大大不利。”
“我知道,二哥,”孙悟行抱怨道:“但这帮泼材也太不安分了,要不老孙去教训教训他们?”
“不可,万一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也不知那獬豸兽王寻到牛魔天尊没有?”
“嘿嘿,小弟始终认为,信任于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方道明暗道:“我也是苦于别无他法,才兵行险招,但若一旦功成,那獬豸以后必定对我俯首贴耳,再生不出半点背叛之心。”
野外突然一阵惊天兽吼打断二人交谈,也惊醒了灵媚、福寿与麻什三人,众人面面相觑,又都望着方道明,指望他拿主意。
方道明悠然一笑:“客人已经上门了,想躲也不行啦。”
他自从吞了所谓的传说中的羲皇牙后,感应之灵敏胜过以前太多,甚至超过福寿、灵媚等地仙。
漆黑的山林中黑影闪烁,那一晃而过的眼珠,有的碧绿,有的赤红,再加上那撕心裂肺的兽吼嚎叫,麻什不由暗暗心惊胆颤,再看看方道明等人却是面色淡然,毫不在意,不禁暗叹不如。
这漆黑的夜色自是不能阻挡方道明等人的视线,那一道道黑影有的高大魁梧,有的矮小瘦弱,有的是人身,有的是兽身,有的更是半人半兽,略一数来,竟有十数道。
方道明笑道:“这般躲来躲去不累吗?领头的上来答话。”
方道明这一说,那十数个妖兽顿时稳住身形,隐于夜色之中,其中一阵阴柔森然冷笑,一身材消瘦,相貌清秀的青年走近,现出真身:
“小小修士,好大的口气,就不怕当了我们的腹中餐!”
方道明瞥了其一眼,轻声笑道:“你还差了些。”
“你!找死!”清秀青年怒不可遏,面目狰狞,语调阴森恐怖。
孙悟行笑道:“你这孽畜,又何需我二哥动手,便是老孙我,一棒就结果了你。”
“好!好得很!”青年几乎出离愤怒:“你们便在这林中当肥料吧,杀光他们!”
青年一声令下,四周立刻兽吼震天,利爪獠牙时隐时现。方道明却是不以为然,轻声叮嘱孙悟行护住麻什,便要动手。
当是时,突然一声娇笑传来,在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中依旧清晰可闻。这一声娇笑,林间出来一年轻绝色女子,身材纤细,肤若古铜,身着紧短兽皮,四肢裸露,一双妙目流转,竟是紫瞳。
那阴柔青年蓦然见了这绝色女子,不禁一惊,随即冷笑道:“怎么,本少爷的事,你柳媚也要管?”
这名叫柳媚的女子笑道:“你老子的事我管不了,你的事我不想管,你也不会听我的,但獬豸大王有命,领地之内禁止私斗,不会也管不了你吧。”
“獬豸?”阴柔青年哈哈大笑:“那个蠢货,非要去斗什么东海三大妖族,结果呢,其他十一兽王虽然皆是负伤,但到底回来了,他倒好,连个影子都没有,说不定早被东海龙族抽筋剃骨,你还拿他来压我。”
阴柔青年满脸不屑,柳媚却是娇笑依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不把獬豸大王放在眼里!”
阴柔青年傲然道:“我便是这般,你奈我何?”
“好,好得很!”柳媚道:“那就有请獬豸大王。”
那阴柔青年听了此言,不禁吓得面色泛白,林中突然传出一声粗旷冷笑,然后便是一张庞大巨爪探出,往那阴柔青年当头抓下。
阴柔青年闪过一丝骇意,冷笑道:“哪里来的冒牌货,也敢擒拿本公子,找死!”
阴柔青年一声冷哼,身躯一震,便是腾空而起,大口一张,吐出一把巨齿狼牙棒,往那巨爪砸去。
“好胆!”林中一声怒斥,那巨爪中心突然吐出浑厚黑白二气,顿时将那巨齿狼牙棒与那阴柔青年裹得严严实实。
“砰”一声响,巨齿狼牙棒化为粉齑,那阴柔青年随即一声惨叫,被镇压落地,七窍流血,周身被黑白二气捆绑,动弹不得,那巨爪又复隐入林中。
柳媚瞅了一眼面目狰狞的阴柔青年,眼中极是不屑,对着四周冷笑道:“怎么,见了獬豸大王,还不跪下参拜!”
四周妖兽尽皆心惊胆寒,纷纷跪地,噤若寒蝉。柳媚见了方道明等人居然不跪,紫瞳生寒,便是娇叱:“大胆!还不跪下!”
林中那粗旷声音又道:“柳媚,你且领这孽畜去交给他老子,其他废物也一起带走,这几个本王来处理,另有他用。”
“是。”柳媚一声应了,便提着那阴柔青年与其余手下妖兽去了。待到他们身影消失,林中才走出一身材粗旷,面目狰狞的汉子,正是之前与方道明分开的兽王獬豸。
方道明问道:“这小子什么来头?”
獬豸道:“这小子本是一蛇精,他老子我也不惧,倒是他祖上,乃是一修行了无数岁月的双头蛇王,年岁尚在我之上,颇为麻烦。”
方道明心中暗惊,面上却是笑道:“你这地盘也不太平嘛,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獬豸讪讪一笑:“自从我们从东海铩羽而归,整个南疆便是如此,而且这数万里南疆,外加无边无际的暴乱之海,除了我们牛魔天尊与十二兽王外,尚有十大妖祖,论修为也不弱于牛魔天尊,论年岁,亦不少于远古南疆妖族大圣猪勿戒,只是他们一心苦修,从不露面,这里是妖兽的天堂,绝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方道明心头暗自警惕,又是问道:“你联系到了牛魔天尊没有?”
“已经联系上了,三日后的血月之夜,他便去寻那不老血泉,用以疗伤,我已求得他带我同去,到时我会一路留下暗记与你。”
方道明笑道:“他没怀疑你么?”
“纵然怀疑又能如何,”獬豸嘿笑道:“这万里江山还需我来替他看守,他想一统南疆还需我来相助,他此次受伤颇重,那十大妖祖随便跳出一个,也能将他掀翻,他当务之急是寻到不老血泉,医治伤势,即便是想除掉我,也要等到伤愈之后。”
方道明道:“他此次带你前去,恐怕别有用心,要么想乘机除掉你,要么想乘机拉拢你,我只是奇怪,整个南疆,为何只有他能寻到不老血泉?”
“传说中这不老血泉乃是太古三皇之一的羲皇血脉,而牛魔天尊身上有件法宝,乃一巨大眼球,传说是用羲皇之眼炼制,所以能够感应到不老血泉。”
方道明一怔,随即想起自己体内四颗所谓的羲皇牙,“也罢,我等三日后在暴乱之海等你。”
獬豸道:“你等切莫乱闯,惹出了妖祖,便是大难临头,你们且稍等片刻,我遣柳媚带你等前往暴乱之海。”
灵媚突然笑道:“刚才那女子可是狐族出身,不如你送与我为徒,我带她回道明宗修行,胜过这南疆野蛮之地太多。”
獬豸冷笑道:“你自家问她便是,她若愿意,我也不阻拦。”
方道明对什么一统南疆,什么妖祖自是没有兴趣,不老血泉是他南疆之行的唯一目的,一旦取着,便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柳媚没料到獬豸大王会要她给这一干人等领路,虽然她内心反感,但獬豸大王的命令她是一向言听计从的,自从近一千年前獬豸大王将她们狐族从其他强大妖兽的獠牙利爪下救出,她们一族人的命就是獬豸大王的,何况獬豸大王更是指点她修行之法,使得她修行千年便能练就金丹,脱去兽身,就这份恩德,即便放眼整个南疆,也是罕见。但是当她见到灵媚的兽身、道法,彻地震惊了:九尾灵狐什么概念,她现在的修为不过刚刚结成金丹,离三尾尚有一步之遥,即便是她族中修行年岁最长的老祖,也不过才六尾而已,听说九尾灵狐已是到了一处巅峰,再往上便是九尾合一,超脱天地了。
灵媚笑道:“你名中带一媚字,我名中也带一媚字,命中注定有此机缘,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柳媚一怔,顿时心如鹿撞,平日里传说中才有的同类绝世高人,今日便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而且还要收自己为徒,这等机缘,便是千年万年也是难得一见,又怎能不令她心动。但见她神色阴晴不定,犹豫片刻方道:“待晚辈问过獬豸大王再做决定。”
灵媚笑道:“我已帮你问过,他说决定在你,来去由你,你随我去中央大陆一心修行,胜过这野蛮之地太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柳媚问道:“那我族人怎办?”
“将来你修行大成,自可回来接族人离开此地,所以说他们的生死未来皆在于你。”
“前辈可否出手,救我族人脱离苦海?”
“不行!”灵媚一口回绝:“修行之道便是与天挣命,你若随我离去,他们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否则便无半点希望。”
柳媚一怔,随即神色决然道:“待晚辈问过獬豸大王后再做打算。”
灵媚一笑而过,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