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明见剑一秀起身告辞,一步踏入虚空消失不见,于是整理心情,缓步上山,这次交谈他得了莫大好处,同时也承担了莫大的压力与责任。待他进了道明大殿,但见人影林立,原来门中所有长老与弟子尽聚于此,等候他回来,其中一人却是一大头和尚,正是当年传他大地藏经的神秘僧人。
“大师,怎生是你?”方道明喜出望外。
和尚一声佛号:“当年教尊与贫僧相遇,曾答应贫僧与一块地方安身,故此贫僧特来讨扰,莫非教尊忘了?”
“不曾忘,不曾忘,”方道明笑道:“大师能够前来,寒门生辉。鹤云子,可与大师安排地方?”
鹤云子道:“禀报师傅,已经安排了,当日韩仙子请大师选一悬空山峰,大师却是不肯,只在山腰搭了一座寺庙安身修行,韩仙子便答应了,还给寺庙取名叫道明寺。”
和尚笑道:“不知教尊认为妥当否?”
方道明笑道:“大师乃一代高僧,爱在哪里便在哪里,贫道没有意见,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贫僧法号地藏,愿入教尊门下,参见教尊。”
“不敢当,贫道受宠若惊,敬请大师于我门中担一长老之职吧。”
“谨遵教尊之命,地藏观教尊门下那六目龙角夔牛与那老龟与佛家有缘,可否让其随地藏学习佛法?”
“有何不可,那是他们的造化,大师看看还有其他中意的,皆可一并收了。”
“多谢教尊。”
“鹤云子,你协助地藏大师处理这一事情,对了,为何不见韩仙子?”
鹤云子答道:“三日前韩仙子突然告辞,说是有要事待办,等不得教尊回来了,弟子等不敢强留,只能恭送韩仙子下山了。”
“也罢,当日我答应过她,来去由她,便让她去吧。”方道明虽然对韩清慧的不辞而别有些感冒,但门中突然多了地藏大师这等天仙境界的大能之辈镇压门派,当然是欣喜若狂,瞬间便冲淡了心中的不快。
方道明又安排了金翅火鹏与獬豸兽王担任护山尊者,在主峰另寻他处修炼,离鸾则依旧待在方道明的混沌古卷中,而柳媚则是拜入灵媚门下,随其修行,也算道明宗二代弟子了。方道明遣散各人各回山峰,独自留下地藏大师说话。
方道明唤出先前自家凝练的地藏不空大威天龙降魔佛,请地藏大师指点一二。
地藏大师见方道明居然用这佛像镇压了一条双头蛇妖,不禁暗赞,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教尊只修行数年便有此等成就,果然是天纵奇才。”
“大师过奖了,与大师相比,实乃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差之甚远了。”
“不瞒教尊,这大地藏经文修炼到高深处了凝练出九遵不同金身佛陀,各有威能,妙不可言,这地藏不空大威天龙降魔佛只是第一遵而已,其他八遵乃八方不动根本佛,四方光明琉璃佛,斗法圣战弥陀佛,摩珂揭谛无量佛,阿赖耶识生死佛,大苦大难慈悲佛,亘古自在逍遥佛,过去未来现在佛。”
“哦!这大地藏经果然玄妙莫测,威力无比,我此次出门降服了两只妖兽,大师可否施展佛家威能,助我将其镇压封困。”
“这有何难,贫僧自当尽力。”
于是方道明提出被法力封困的陛犴兽王与毕方兽王,这两大兽王只是地仙境界,论修为如何能与地藏和尚相比,但见这僧人佛法一拈,整个道明大殿顿时佛光璀璨,禅音阵阵,顶坠天花,地涌金莲,四面八方尽是大小金身佛像,不下千数,而大殿中央突然多出两遵一般模样,十丈来高,面无表情,手拈不动根本印的高大佛像,将两位兽王分别镇入其中,再也翻身不得。
“启禀教尊,这遵金身佛陀名曰地藏不空八方不动根本佛,善于封镇一切邪恶妖魔,今日便由属下将这两头妖兽镇压,待他们诚信皈依教尊之后,在释其自由。”
“如此甚好,便有劳大师了。”
方道明于道明山留了三日,一来处理一些门中事物,调教门下弟子修行,二来向地藏和尚请教大地藏经的修炼,待到三日过后,又携带孙悟行、灵媚、福寿、金翅火鹏与离鸾离了道明山,一路往西寻那传说中的西海息壤去了,现在门中有了地藏和尚这等天仙大能坐镇,又可随时求援剑一秀与白太易,他自是一百个放心,只是韩清慧的突然离去让其颇感不快。
众人驾云而行,一路无话,不到四日,已是西极太一山脉遥遥在望。在这太一山脉深处的天绝谷寒山寺乃是仙道十门之一,虽然方道明不惧天绝夫人,但对其颇为恶心,所以率领众人远远避开,绕道过了太一山,进入了西极蛮荒地带。
西极蛮荒,终年雨水稀少,气候古怪,大地开裂,砂石遍地,时而烈日似火,时而寒冷如冰,所以人烟极少,百物凋零,其中毒虫蛇蚁横行,妖兽邪魔蛮横,魔道的魔门四宗天魔教、血河门、元始魔宗与幽冥殿便位于此等蛮荒之地。
方道明在儒园熟读《十方世界》,对这蛮荒之地的魔门四宗也稍许了解,血河门位于蛮荒极南之地的血河谷,他自是不会去自寻烦恼,当日沙丽娜一句“我师娘要来杀你”让其颇为忌惮,总之一日不迈入地仙境界,晋升元神法相,便是英雄气短。
想到此处,那一身火红,舍身救他的绝色女子又清晰浮现脑海,久久挥之不散。
“二哥,这蛮荒之地,东西走向有万里之长,南北更是纵横数万里,我们怎生去寻那远古之路?”
方道明叹道:“我也是一无所知,只能先一路向西,待到了蛮荒西侧再慢慢寻找远古之路了。”
众人不敢过于高调,只是驾云贴地缓遁,一日下来,只赶了三千里路程,这蛮荒气候颇为怪异,白日骄阳似火,似炎炎夏日,夜间却是暗月如冰,似酷寒严冬。
众人又乘夜赶了一程,突见前方数百里之外霞光冲天,风云涌动,似是有修道之人交手斗法。
“二哥,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也好,反正我等现在也寻不着出路,说不定撞上机缘。”
既然掌教至尊拿了主意,大家自是没有意见,于是脚底加力,催动云头加速遁去。
众人越飞越近,越发觉得四周罡气涌动,天地元气滚滚如雷,看来那斗法之人修为不低,也是强横的主儿。待得渐渐靠近,众人看得清晰,尤其是孙悟行的火眼金瞳与福寿的沉浮之眼,更是看得明白。
“斗法之人乃是一道士与一年幼童子,二人法力相当,都未修成元神。”
“道士与年幼童子?”方道明小声嘀咕:“那童子小小年纪,居然有此道法,必定渊源不凡,这道士胆敢对他下手,也是颇有来历,先莫轻举妄动,看看再说。”
众人离了数里地站定,已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年幼童子头扎冲天辫,颈挂金项圈,身着紫金铠,脚踏金鳞靴,小脸圆胖粉嫩,手脚圆润雪白,唇红齿白,目若寒星,颇为可爱。再看那道士,身材修长,高约九尺,头挽发髻,五官清秀,一缕清须,身着一袭紫色道袍,上绣太极两仪、九宫八卦,颇是仙风道骨。
这二人虽然尚未练就元神,但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尤其是那道士,催动一把紫色宝剑,上附十数道符文,居然能够引得一片雷云滚滚,其中神雷不停轰下,把那年幼童子压在下风,周围雷云翻滚咆哮,天地元气蜂拥而至,皆因这道士施法所致,看其法力修为,已快摸到元神筑基的门槛了。
那年幼童子虽然道行不如他,但仗着胸前所挂金项圈乃一件珍贵法宝,居然结成一道青黄屏障,硬是将头顶神雷挡住,暂时安然无恙。
这童子一边防守,一边骂骂咧咧:“你这牛鼻子道士着实可恶,一句不问便是打打杀杀,欺负我这十岁孩子,有甚出息!”
道士祭动宝剑施法,好似颇费法力,额头已是隐隐见汗,但奈何对方法宝防御太过强悍,一时半会儿也无松动迹象,不禁暗自焦急,嘴上骂道:“邪魔歪道,还需分年龄吗,小小年纪,便知眷养毒物害人,道爷今日若不将你镇压,日后必定祸害不浅。”
童子怒道:“你这遭瘟的牛鼻子,不分青红皂白,我只是看那五彩蜘蛛好玩,想捉来当坐骑,你便说我眷养毒物,邪魔歪道,你有没有脑子!”
这道士被骂得颇为难堪:“纵然你巧舌如簧,强加狡辩,也难掩邪恶本心,否则怎会喜欢这等毒邪之物。”
“你这遭瘟的牛鼻子,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胡子一把也就这般德性,连我这十岁孩儿都斗不过,五年以后小爷我必定胜你,定将你擒拿去喂那蜘蛛。”
道士被气得七窍生烟,又羞又怒,也不答话,只是加紧催动宝剑,引下的神雷越发凌厉,轰的那青黄屏障岌岌可危,眼见便要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