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愁和方道明却是认得的,当年仙道十门的比武盟会上,万愁和正是玲珑山庄的种子选手,只是奈何对手太强,遭遇淘汰,时至今日,已是快要修成地仙元神境界了。
赵玲珑见自家弟子匆忙进来,于是问道:“愁和,为师正在接待贵客,你有何事?”
万愁和道:“启禀师傅,宋师叔陪同道明宗弟子一同游赏,不想撞见其他师兄,双方言语几句,却起了口角,宋师姐着弟子赶来禀报,请两位掌门前去看看。”
赵玲珑不禁一怔,暗暗皱眉,按理既然有宋仙芝在场,门中其他弟子绝计不敢多言,莫非有其他后台强硬弟子惹事生非不成。一旁宋清凰亦是诧异,赵光吾却是面上挂不住了,脸色一寒,“待我去看看。”
赵光吾正要出去,却被赵玲珑唤住,后者与方道明陪了不是:“叫方教主见笑了,不如我等一起去看看如何?”
方道明笑道:“弟子年轻气盛,有些纷争亦是正常,两位教主与道兄莫要放在心上,或许是贫道管教不严,且待贫道好生责罚他们。”
赵玲珑道了一声不敢,当先引路,大家一起出了会客厅,往两大道门深处去了。
玲珑山庄与琅凰书院仅是一湖相隔,这湖却是面积极大,湖水清澈,湖面涟漪阵阵,时有舟舸横渡,风景如画,美不胜收。两大门派依山傍水,湖水环绕,竹林片片,山村水墎,皆是自然,不见半点人工痕迹,着实山水悠然,景色如画。
赵光吾心中暗气,哪有心情陪方道明欣赏湖景,恨不得插翅而去,一剑斩了哪家不争气的弟子。众人遁光极快,待到了现场,却见围了诸多弟子,中间聂小倩与宋缈缈领着道明宗其他弟子,颇为尴尬,只是不见宋仙芝与韩清慧身影。
诸弟子见两派掌门联袂而至,心中惶恐,急忙散开行礼,让出了道明宗弟子。赵光吾喝道:“是谁给了你们胆子,怠慢贵客,难道这就是我们的礼数吗?”
赵光吾平日在玲珑山庄,甚至琅凰书院便甚有名气,现场一喝,倒让大多弟子噤若寒蝉,只有三五位弟子面色不服,只听其中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弟子抗声道:“弟子谢栋梁有下情禀告掌教!”
赵光吾不禁面色一紧,刚才明明是他发问,这弟子居然无视他的存在,直接寻上掌教至尊,叫他颜面何存。赵光吾正要大作,却被赵玲珑神色阻止:“谢栋梁,你有何事禀报,不妨直说?”
谢栋梁好似后台极硬,便是对上掌教至尊,也是神色不变,眉目之间,多有傲慢之色:“启禀教尊,这些人等并非我玲珑山庄与琅凰书院弟子,而且神色可疑,两位师妹却领着他们在此游玩,我等出于谨慎考虑,将他们拦下盘问,并无不妥之处,还望教尊明鉴。”
赵玲珑尚未说话,一旁弟子万愁和却是喝道:“谢栋梁,你算什么东西,掌教至尊请来的贵客,需要与你知道吗,简直放肆!”
万愁和见这弟子藐视师傅,不禁暗怒,便是出口喝斥,若是由得师傅开口,便是自降身份,有损威严了,但他这一喝,语气极重,谢栋梁不禁凛然,急忙辩道:“弟子不敢,弟子出于对门派的忠心,方才有此一举,还请教尊明鉴。”
原来这玲珑山庄自创立以来,创派祖师玲珑仙子座下弟子便分了两派势力,一派姓赵,一派姓谢,这数万年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几乎是轮流做桩,五五分成,只是这一任掌教轮到了赵玲珑罢了。
既然门中势力分为两派,那弟子自然也是分成两派,这眼前的谢栋梁便是谢家嫡传的弟子。谢栋梁之父名叫谢荀,乃是门中颇有权势的长老之一,只是当年与赵玲珑竞争掌教一职,稍逊半筹,最近几年修得天仙元神,地位大涨,连带着谢家弟子亦是止高气昂,在门派之中颇为骄横。
这谢栋梁一直爱慕聂小倩,数次求爱不得,今日撞见她领着一群陌生人在此游玩,又与其中一名男子颇为亲密,心中便起了忌恨,再看这男子昂藏不凡,胜过自己多矣,更是有气,于是伙同一群弟子将他们围住,却要与他好看。
赵玲珑暗暗询问旁边弟子,已是知道大概,心中不觉暗怒,但碍于谢家势力极大,而这谢栋梁又是谢荀唯一嫡子,一时举棋不定。
但她不定,一旁赵光吾却是定了:“好你个孽徒,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欺瞒掌教,且待我先将你擒下,待贵客有了再责罚不迟!”
赵光吾正要动手,便听外围人群中传来一声冷笑:“赵光吾你好大的威风,掌教尚未定论,你却抢先跳了出来,不知我侄儿哪里错了,还是当我们谢家好欺!”
“二叔!”谢栋梁听了这声音,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禁神色轻松,眼神之中甚至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周围弟子越聚越多,人群之中走出一位中年文士,颇为风流,正是谢荀胞弟,谢栋梁二叔谢羽文。这谢羽文修为不在赵光吾之下,亦是谢家的栋梁之材,深得其兄器重,所以平日也不将赵光吾放在眼里,不过他也是有分寸之人,不敢对赵玲珑无礼,拜见掌教之后,便为自己分辩:“羽文唐突,还请教尊恕罪。”
赵玲珑一声“无妨”,随即接着道:“方掌教等人乃是本尊请来的贵客,栋梁怠慢贵客,实属不敬,却要严惩。”
谢羽文不禁一惊,急忙转来话题,向方道明道:“道长何许人也?”
方道明态度和蔼:“贫道方道明,一介末流,难入法眼。”
“方道长来此何事?”
方道明呵然一笑:“替门下两个孽徒向赵掌门与宋掌门提亲,欲娶聂小倩姑娘与宋缈缈姑娘为妻。”
方道明这一言,惹得四下惊讶一片,有的忌妒,有的失落,谢栋梁更是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被谢羽文抢着开口:“哈哈,道长来我玲珑山庄求亲,凭着什么?”
“凭八个字:真心诚意,两情相悦。”
“道长好口才,本人侄儿亦对聂师侄甚有情意,今日替他向掌教提亲,迎娶聂师侄为妻,还请掌教恩准。”谢羽文看着谢栋梁从小长大,自然知道其心思,于是也向赵玲珑提亲。
四下窃窃私语之音更盛,聂小倩更是玉靥菲红,娇羞不堪,赵玲珑不禁为难,本来答应方道明本是上策,只是现在诸多弟子面前,若是回绝了谢羽文的提亲,势必坠了门中弟子的士气,而且惹得门派不和,实非上策。赵光吾好似也知道掌教为难之处,竟然没有反驳。谢羽文见状不禁暗自得意,于是对这方道明道:“不知方道长意下如何?”
方道明见气球踢到了自己这边,不禁暗自冷笑,如今局面,还能怎样,于是嘿嘿笑道:“那便比武斗法,胜者抱得美人归,不知赵教主意下如何?”
方道明语调平淡,好似极有信心,但其提议却是极为热血,惹得四下叫好,谢羽文不待赵玲珑答应,便是哈哈笑道:“便依道长,胜者抱得美人归。”
这一提议,便是聂小倩最不愿意,但她亦是明势之人,又见帝云子神情振奋,信心十足,便不再多言,只道了一句:“任凭师傅做主。”
方道明喝道:“帝云子,去吧,一切便看你自己了!”
帝云子一声应了,纵身一跃,便到了湖面之上,浮而不沉,双手抱拳道:“谢道兄请了!”
众人见他居然不用兵器,不动法宝,只是赤手空拳,不禁啧啧称奇。谢栋梁则是不然,双手一错,便现出一柄宝剑,心头暗暗冷笑:“临阵斗法,还敢这般狂妄,待我斩了了,由你下阴曹后悔去吧。”
帝云子乃东海真龙出声,不修元神,只修金丹,法力波动之处,毫无元神之力,所以莫说谢栋梁,便是谢羽文,也一时难以看清帝云子实力,还以为与谢栋梁相当,倒也没放在心上。
谢栋梁身为谢家嫡传弟子,修为、天赋自是上乘,已是摸着地仙元神境界门槛,乃是门派弟子中的佼侥者,但见他剑光一荡,身躯无风自动,也到了湖面,剑锋一闪,斜指帝云子,嘿然冷笑:“我劝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莫要自寻羞辱才是!”
帝云子只是双目紧闭,不闻不见,心中念念有词:“水者,万物之母也,天下最柔者,莫过于水,故利万物,化万形,得万势。”
这谢栋梁见对方居然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禁大怒,双手分光交错,便放出数十道剑光,一半护身,一半朝帝云子攻去。
道明宗旁观弟子之中,见了谢栋梁的剑术,便提不起任何兴趣,邱长生小声笑道:“不过尔尔,便是连我也及不上,如何敌的过大师兄的真龙之力。”
帝云子陡觉剑气来袭,双目蓦然一睁,周身法力澎湃,只是凌空一抓,便有一道水龙从湖种拥出,化为一柄丈八三尖两刃刀。这三尖两刃刀虽然由水而生,但却犹如实质,竟然好似泛着金属光泽。帝云子双手轻轻一挥,刀尖犹如大道天痕一般划过,其中一处刀尖闪出,便击破了对方的剑势,然后又是一处刀尖闪过,便划破了对方的护身剑光,待到中间那处刀尖闪过,谢栋梁已如赤身裸体一般站在帝云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