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明对上通天大圣,一上来便是倾尽全力,那十道细若游丝的剑光是玄妙之极,时断时续,时隐时现,时生时灭,暗含自在飘逸,虚空生灭之道,只是凌空一绕,便是到了通天大圣面前。
通天大圣不料眼前这道人修为境界不高,剑法却是如此精妙,不禁暗道一个“好”字,当下袖袍一挥,便有一道剑光荡出。这道剑光力量之强,超出方道明甚多,甚至暗含少许纯阳之力,出去十数丈距离,便是一张,化为一片剑光海洋,将方道明的十道剑丝尽皆吞噬。
细流再利,也不及大海万一,变化再多,也不及大海深厚,一剑破万法。
方道明瞬息之间,便是堪破对方剑意,一声“得罪”,手指一点,法力一震,通天大圣的剑光海洋之中便是突然跳出两道剑丝。这两道剑丝虽细,势头却是极猛,宛如蛟龙出海,蓦然合二为一,瞬间便是挣脱对方剑光海洋的束缚,然后便是遁入虚空。下一个瞬间,这道剑丝突然又是从虚空跃出,已然穿过了剑光海洋,到了通天大圣跟前。
“好!”通天大圣已是忍不住喝出声来,法力一动,便又是荡出一道剑光,较之先前那道,更是璀璨,纯阳之力更盛,生生将方道明的那道剑丝斩灭。
通天大圣笑道:“方道长剑法绝伦,老道非要引动纯阳剑力方能抵挡,若论比试,老道已然输了,只是眼前见猎心喜,不忍就此撒手,想与道长走上几招。”
方道明见状心喜,当下一声“求之不得”,手起剑扬,便是生出诸多剑术,往通天大圣攻去。
只是方道明的所有剑术攻势,在通天大圣的剑力海洋面前,皆被吞噬,化于无形。有了前车之鉴,方道明的虚空杀再也不能给通天大圣带来惊讶,在对方强势如海的一剑破万法年前,方道明以往纵横无双的剑招却是第一次碰壁,发挥不出威力来。
通天大圣的剑力之海并非一成不变,虽然变化之道不及方道明灵活玄妙,但胜在浑大厚重,再辅以少许变化,眼前便成了最强防御,除非方道明也能参悟先天纯阳,招式之间蕴含纯阳剑力,才能突破对方的防御,打乱其阵脚。
通天大圣见方道明久攻不下,便是一声笑道:“方道长也且看看老道的剑术。”
这老道只是长发一扬,也未见其手动,那面前的剑力之海中便荡起一道虹光,便有一道剑气直奔方道明而来。
那道剑气速度也不快,正是对方有意手下留情,那其中蕴含的诛伐绝杀之意却叫方道明忍不住元神一颤,若非及时调动造化之塔镇住混沌元神境,便要即时落败了。方道明陡然一惊,只觉这道诛伐绝杀之意太过惊艳震撼,直要毁灭诸天,诛绝万物,不禁暗呼不妙,“不好,我怎忘了对方的纯阳法宝四相诛仙剑,这定是四相诛仙剑力!”
方道明震惊之余,却也不慌,手下极快,手指点处,便有一团亮光飘出。这团亮光与对方的四相诛仙剑气相交接,顿时生出变化,化为璀璨剑域。
道明剑域!
方道明的道明剑域一旦展开,瞬间便是扩张十数丈方圆大小,其间剑气轮回生灭,各是不同,其中竟有几道一旦缠上通天大圣的四相诛仙剑气,便是化为几个道符古文。道符古文四周居然还有虚空衍生湮灭,只是数息时间,便将这陷入道明剑域的四相诛仙剑气生生磨灭,化于无形。
道明剑域的出现,却叫通天大圣暗呼“了不得”。这道人太过逆天,竟然创出这等剑术,虽然自己的剑力之海也是一方区域,但却是自己生生用元神之力凝炼而成,依靠道行的威压与纯阳之力,方能施展一剑破万法的威力,但却少了变化,也只能技止于此,一旦对手也是先天纯阳境界,自己便要陷入苦战僵局。
而对方的剑术却是不同,虽然碍于道行境界的差异,剑力不足,但却是奔着一剑生万法的意境去的,也许现在不能匹敌纯阳老祖,也许现在尚未看到一剑生万法的意境,可一旦将来道行提升,便是不可限量。
通天大圣暗忖,“一旦此子修成先天纯阳,我与剑一狂便是比他不如了,甚至放眼整个浩瀚宇宙,除了那些功参造化的老祖,也无人能够胜他。我本以为,自己的剑道修行永远只能技止于此,无法再进一步,不想却是此子送来了这等剑术,与我来说正是一丝机缘,老道我要不要也与他一些机缘?”
通天大圣神念之间,便见方道明的剑域灭了自己的剑气,又是缓缓向前推来,于是也不相让,一时白发飞扬,剑力之海也缓缓向前推去。
剑域对剑海,剑法对剑力,虽然两人有意压制,但这一方天地元气顿时便是暴*乱起来,整个山谷的元气被一抽而空,空气之中甚至隐隐传轰鸣之音,便是惊动了山谷外通天大圣门人,所幸有梅山小圣把守,通天大圣更是及时传音出去,方才阻止他们闯将进来,打断二人的斗法。
道明剑域与剑力之海的相接,顿时咬合在一起,攻守纠缠,也渐渐显出双方之不同。道明剑域中的每一道剑气的生起,皆伴有玄妙剑法,深奥剑意,方道明所有的剑道修为皆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试图突破通天大圣的剑海。
通天大圣开始也是震惊,只是一旦僵持下来,适应了道明剑域,也是渐渐摸到对方门道,甚至依稀寻到破解之法。
陡然之间,僵局立破,方道明只觉一股大力在对方剑海中慢慢滋生,而且越来越大,每一滴海水甚至都有万均之力。这剑力之海与道明剑域纠缠在一起,也是越发浑厚沉重,使得道明剑域缓慢下来,缺了灵动变化。
方道明心知道行差了对方太多,对方又是深谙一剑破万法之道,以力取胜,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但是就这般认输,方道明是不可能的,当下将心一横,道明剑域便是成倍扩张开去,最后甚至覆盖了整座山谷。
整座山谷化为方道明的剑域,无量剑气此起彼伏,玄妙剑意生灭转换,雷音、道符、虚空,岁月、年轮、光阴,过去、现在、未来,自在、超脱、永恒。方道明将所有自己涉猎熟练的剑诀尽皆取来,溶于一域,要靠面,去斗对方的点。
通天大圣满头白发飘扬飞舞,便是眉毛仿佛也要站立起来,口中哈哈大笑,对方的剑域之法,确实与他太多惊喜。只是在这剑域之中,他的剑力之海非但没有随着扩张,反而渐渐缩小,一点一点向中间手中,剑力是越发凝重,直到最后凝成一道细流。
“吒!”通天大圣一声轻喝,那道细流突然绽放无量光滑,甚至遮盖整个道明剑域,淹没整座山谷,然后轻轻落在方道明的剑域中央一点。
道明剑域便是一声轻吟,漫天剑气随之消散,整座剑域化为一道流光,飞遁而回,隐入方道明的混沌元神境。
方道明知道对方已是手下留情,才使得自己的道明元神剑安然无恙,否则自己这件法宝便要损伤,于是当下便是认输:“老祖剑法高绝,晚辈差之甚远,佩服佩服。”
通天大圣亦是收了功法,哈哈笑道:“方道长莫要谦虚,老道靠道行境界压人,胜得不雅,若是与道长同一境界,早已是道长手下败将了。”
“老祖获奖了,老祖的一剑破万法之道,才是剑道本源,晚辈的剑道却是只重剑法,缺了剑力,离一剑破万法尚有差距。”
“方道长若是如此想法,便是妄自诽薄,大错特错了。”
方道明心头一阵惊讶,却是问道:“老祖何出此言,还请不吝赐教。”
“道长请宽坐,待老道与你一一道来。”通天大圣笑吟吟说道:“老道观道长的剑法,其中蕴含剑意颇多,实乃老道生平首见。”
方道明讪讪笑道:“晚辈少时学得博杂,使得现在剑法亦是如此,可惜剑意虽多,却不及老祖一剑之力,莫非这其中有甚不妥之处?”
通天大圣沉吟道:“现在倒没甚不妥,只是再往上,待得道长一旦修成元神无相,便是有些不妥了,甚至可能成为道长修炼纯阳的羁绊。”
方道明这可是一惊,急忙请教:“还请老祖教我。”
“依老道看来,道长剑法之中剑意虽多,而且个个皆是上乘,可惜独独缺了自己的一道。”
“着啊!”方道明忍不住呼道:“晚辈剑法修炼受阻之后,也曾有过如此想法,无奈前思后想,不得其果,所以迟迟无法参悟正确之道。”
通天大圣笑道:“依老道看来,道长是少了一点自信。”
方道明一怔,随即又道:“不瞒老祖,晚辈自修道以来,劫难亦是不少,时至今日,自问一颗道心已是纯熟坚稳,何来少了自信一说?”
通天大圣哈哈笑道:“贫道所言,乃是真正的自信。”
“真正的自信?”方道明不禁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