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冰凝提出来的这两条规则,皇上不得不承认,高手就是高手,先打一场心理战,再打一场时间战,到时候枉他们三个大能人能否胜得了她一个小女子,现在来看委实是真真的不好说。想到这里,皇上有些踟蹰起来,然而由于他已经早早地答应了冰凝可以提出新规则,现在见到这个新规则对自己如此不利又心生反悔之意,实在是有违帝王风范,因此再是不情不愿,皇上也终是咬下牙来,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冰凝再是狡诈,至少他和十三阿哥可是世间无人匹敌的好猎手呢。
“好,既然老十三定的规则朕能够同意,你提的新规矩朕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那个,老姑娘,你有什么规矩也一并提出来。”
皇上痛快地答应了冰凝,自然是不能不给霍沫提规矩的机会,否则的话,既会令霍沫受委屈,也会让她没有面子。然而得到皇上主动给她的这个提规矩的机会,霍沫竟是嘴巴张了张,半天也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皇上、十三阿哥还有冰凝,他们三个人全都是都擅长游戏的老手,久经沙场的个中高人,因此每每得闲之际就忍不住技痒,借着游戏的机会以文会友,小赌怡情。而每每他们在制定对诗规则的时候,也都是要唇枪舌战一番,因为人人都相要利用规则上的lòudòng为自己的胜利争得筹码。
除了令冰凝一战成名的行酒令之外,从前皇上和冰凝感情深厚之时,在私底下,就算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总是变着花样地玩各种对诗游戏,乐在其中。他们玩对诗游戏的目的不是为了比拼才学高低,毕竟皇上的才学比冰凝高了很多,不是冰凝跳一跳就能够得着的,他们玩对诗更多的只是游戏,只是想要戏弄对方。
由于冰凝是“一杯倒”,若处罚的法子仍是烈酒的话,一杯倒下之后皇上连对手都没有了,于是不得不换成了茶水,行酒令变成了行茶令。玩过几次之后皇上就觉得不过瘾,虽然比赛谁坚持的时间最长不用去茅厕也是一种处罚,但仍够刺激,于是总想着换个法子处罚。于是恰巧有一日天降瑞雪,又恰逢他在府中,于是邀请冰凝前来朗吟阁赏雪,同时借着这个机会自然而然地玩起了对诗游戏,然而一开始他就是存心使坏,于是又行茶令变成了行衣令。
冰凝虽然在才学上比不过皇上,但是在诡计方面却是技高一筹,毕竟皇上是皇室教育的产物,思想和性格都偏于正统、古板、保守,而冰凝是散养的产物,思想和性格都偏于灵动甚至带有一些“邪气”,因此在这类游戏的时候,古板正统的皇上自然是敌不过灵魂邪气的冰凝了,他精心炮制的行衣令不但没有戏弄了冰凝,反而被冰凝偷梁换柱将tuōyī改为穿衣,并狠狠地戏弄了他,让他足足实实地尝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
由此可见,连擅长对诗游戏的皇上都不是冰凝的对手,更不要说不精此道的霍沫了,不用想都知道,定是要成为冰凝手下败将名单里新增的一员。知道冰凝是规则制定的高手,这个最后关头提出来的新规则完全就是在打心理战,赢得气势就能赢得先机。因此皇上当然也是要给霍沫一个制定规则的机会,另外皇上并不知道霍沫不擅此道,以为饱读诗书的霍沫也是规则制定的高手,若是不给机会,实在是有厚此薄彼之嫌。
听到皇上点自己的名,霍沫登时头脑一片空白,刚刚听着十三阿哥、雪薇还有冰凝他们唇枪舌剑地讨论规则之事,她就已经感觉有些脑子不好使了,现在皇上又要她也提些规则出来,当即是迷茫不已。提什么好呢?众人提的都已经很好了,再也提不出来什么了。由于从小到大很少参与这种对诗游戏,更不要说借制定规则的便利为自己谋划胜利了,因此当皇上问她有什么规则也可以提出来的时候,竟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回万岁爷,子臣,暂时,暂时没有什么新规矩……”
冰凝刚刚的那番话用气势如虹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结果到了霍沫这里不要说气势,连声音都小得跟蚊子似的,第一个回合的较量就立见高低,就算是不懂诗书之人也是一眼就能够感觉得出来,这场赛事的胜者非冰凝莫属,但是,比赛还没有开始呢,说这话是不是为时尚早?除萨苏之外,十三府的人们自然都是希望霍沫获胜,此刻见她这般示弱,当即恨不能冲上前去替她定几个规矩出来,好好地回敬一番骄傲不可一世的贵妃娘娘。然而除了十三阿哥之外,她们这些女流之辈全都是空有热情没有本事,竟是急不得也恼不得,十三阿哥则是碍于身份,更不敢多言半句。
见霍沫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借制定规则的机会给自己争取到利益,皇上侧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然后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怎么没有?朕现在可是给了你机会呢,若是一会儿正式开始了,再提新规矩,朕怕是也不好再偏心偏向,特别为你单开hòumén,你这可是要想好了呢。”
先不说皇上此言的内容,光是那表面貌似警戒,实则无限宠溺的口吻就令霍沫心中就好似吃了蜜水一样甜,一张小脸也是腾地一下子就像一只红透的大苹果。虽然满屋子都是亲厚之人,但有一大半都是十三府的人,还是隔着一层,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持宠不骄的道理霍沫还是非常清楚,因此尽管心中甜蜜得不行,表面上她还是没动任何声色,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头垂了下来,仍是难掩一派女儿家的娇羞之色。
原本平平常常的一问一答,最终在皇上和霍沫的演绎之下竟是变成了足足实实的郎情妾意,看得众人是眼明心亮,有些人竟禁不住地看了霍沫又看冰凝,一时间各种目光密集地扫向冰凝,气氛渐渐地有些尴尬起来。
yǎsī琦本来就是对霍沫气不顺,此刻又见她在游戏上比不过冰凝,竟从皇上身上做了找补,当即是更是气恨不已,于是不待皇上开口,她先发出声来。
“启禀万岁爷,规矩都定好了,一屋子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好戏开场呢,要不让奴才先将沙漏摆上来……”
yǎsī琦虽是皇后,但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毕竟扰了皇上与霍沫打情骂俏的兴致,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好在今天是过节,尽管这个兴致确确实实被打扰了,但他并没有怒意大发,而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好,既然都没有人再提将规矩,那就开始吧。”
皇上一声令下,沙漏迅速摆上,于是击鼓传花另起炉灶新开张,照例是由湘筠为雪薇蒙上绸布,鼓点声再度紧一阵松一阵声声不停,绢绸花球也是在众人手中再度你传我我递你,似烫手山芋一般传来递去,然后就在众人冷不防之间,突然一下嘎然而止!花球在哪里?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花球之上,然而所有人见到花球之后都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花球居然又是落在了阿鲁的手上!
阿鲁本人对于这个花球又落自己手上第一个反应就是雪薇故意陷害她,可是雪薇蒙着绸布,怎么可能知道花球在她的手上?因此她就是想要控诉雪薇也是半点理由也担当出来,可是如此鬼使神差的事情她既是觉得不正常,又是觉不甘心。刚刚好不容易借着规则有变的理由推掉了那个花球,结果花球就像是粘在她手上似的,甩都甩不掉,简直就是阴魂不散!越想阿鲁越是觉得撮火,也顾不得皇上和皇后都在场,脸色当即是难看极了。
不要说阿鲁感觉不可思议,就是皇上对于这个结果也是得甚是惊讶,止不住地喃喃自语道:“真是奇事也!难不成小弟妹是蜜蜂精投胎?总是追着花球跑?”
皇上的一句玩笑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雪薇这个时候自然是将绸布从眼睛上取了下来,见到又是阿鲁接到了花球,当即是好一阵得意的笑,又听她皇阿玛将阿鲁比喻成蜜蜂精,更是得意洋洋起来,小声嘀咕道:“哼,还是皇阿玛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来那是一个成精之人。”不过幸好众人的笑声足够大,直接掩盖住了雪薇的忿恨之语。
众人大笑几乎将阿鲁的声音淹没,眼看着沙漏已经流走四分之一,还要给对诗的人留时间呢,阿鲁简直就是心急如焚,因为她现在还没有盘算好由谁来替她答诗。按照雪薇提的新规则,阿鲁如果请霍沫对诗,对错诗的话,阿鲁只需喝两杯酒若是请十三阿哥对诗,对错诗的话,阿鲁却是要喝三杯酒,怎么办?沙漏沙沙的声音简直是要比刚刚那阵击鼓还要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