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大街上灯火璀璨,颜色缤纷的霓虹灯尽情地闪亮炫耀着光明和财富,高耸的太空针塔,造型独特的西雅图体验音乐博物馆,密西西比河以西范围内最高的史密斯塔,游人如织,车流如河,夜晚的西雅图有着独特的魅力。
夜晚,同样是犯丨罪者的游乐场,堕丨落者的天堂。
绑架,抢劫,盗窃,诈骗,敲诈勒索,故意毁坏公私财务,非丨法入丨侵他人住宅……。
还有,强丨暴。
灯光所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破碎的布料四处散落,少女衤果丨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淤痕,清秀的脸庞上布满泪痕,微弱的挣扎完全无法阻止凶徒的恶行,仿佛是蜘蛛网上的蝴蝶,越是挣扎越是激起凶丨徒的暴丨戾和施丨虐心态。
少女无助嘶哑的悲鸣,痛苦卑微的求饶没能引来伸张正义的好心人,只招来了更多的犯丨罪者。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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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摩根和普兰蒂斯来到了死在四天前的受害人的尸体发现现场,也是受害人自己家门外的小院子,根据鉴证科拍下的现场照片,受害人是倒在屋子的拐角处。
“那么现在假设我是受害人,我晚上加班结束回到家,有什么可以让我没进家门而是去多看一眼的呢?”摩根把自己代入受害人的角度,走到屋子门口,作势要掏钥匙开门,然后转头看向拐角,“这时候那里有些奇怪的声响,所以我要走过去看一下情况。当我走到拐角的时候……”
饶是大白天时候,心理素质过硬的摩根探员猛然看见空无一人的拐角处突然冒出个鬼脸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如果是在晚上,嫌犯的装扮再狰狞吓人一点,把受害者吓死,也是有可能的。”之前在观察地形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拐角,于是事先藏在阴影里,等摩根走过来就冒出来做鬼脸吓人的普兰蒂斯正了正表情,正儿八经地调侃他,“连我们BAU的神勇探员都被吓到了。”
“我是认出你来了,不然三秒就把莫名蹦出来吓人的家伙撂倒了。”摩根不服输地回嘴,“就算蹦出个活死人我还能用枪爆头……。”
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
不用说探员或是警员,只要是胆子大一点的,例如恐怖片爱好者、极限活动爱好者、惊悚悬疑小说爱好者,甚至是要钱不要命的小混混或是高分贝尖叫就能变成警丨报的女性,都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不为人察觉地被吓死。
“所以嫌犯要用七天做铺垫,给受害人服毒,让他们心脏功能衰竭。”这样更容易吓死。摩根摸了摸心口,“或许平时的惊吓只能让受害者屏住呼吸一瞬间,可是如果在心脏有问题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造成严重缺氧。”
“嫌犯可以选择直接把人毒死,却坚持要把人吓死,而且,看情况还都是嫌犯亲自去把人吓死的。他,或者是她,是在报复受害者。”普兰蒂斯来回走了几步,“嫌犯想要亲眼看到受害者被恐惧掩埋。”
回到警局里临时抽调的作为BAU小组专场的会议室的时候,加西亚给他们传来的视频证明了他们的观点。
粗糙的有许多噪点的镜头有种诡异的感觉,黑白色的画面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画面中出现了一口枯井。
镜头微微摇晃,闪烁瞬黑了几次,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一只手从井里伸出,搭在了井边。五指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伤口处能见到骨头。
画面静止了,可是总让人觉得,会有另一只手,在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会有什么人,从井里爬出来。
“这是某部恐怖电影中经典的一段录像,其实单看这段的话并不可怕。”加西亚活泼的声音冲淡了这段视频带来的低迷感,“问题是,这个视频里携带着的恶意木马病毒,会快速传染与电脑连上同一个网路的手机和电视机。经过破解,这个病毒的作用就在于使中毒的数码产品的屏幕上随时出现刚刚那段视频。”
……想想就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
……比随时打骚丨扰电话的变态跟踪狂更诡异啊。
“多大的仇恨,要让嫌犯这么折磨受害人。”姬姬摸了摸手臂,总觉得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了,“肯恩先生不像是这么拉仇恨的人。”
“从地理侧写的结果无法找出嫌犯的固定活动范围,嫌犯像是在西雅图范围内随机挑选受害人。”瑞德在地图上根据受害人的住处和死亡现场做出了地理侧写,大圈小圈几乎把整个西雅图市都包括进去了,没有安全区也没有特定地点。
嫌犯既没有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的居住地,也没有就近选择出没地点附近下手。
“在被抓获之前,嫌犯不会停止作案。”霍奇判断。
艾瑞娅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看似认真,实则双眼放空。
后来在他们关系好起来之后,瑞德还被其他人推出去,问她放空时候是在思考吗?因为脑子里存储的知识太多,所以需要把大脑放空,达到更好的思考效果什么的。
女孩坦率又实诚地告诉他,“我只是在发呆。”
聪明又勤奋的小博士就震惊了。说好的酷炫狂霸拽的克莱瑞教授呢!妹子你这么呆萌,那个什么纸牌人还有那些疯狂的野丨心家知道么。
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艾瑞娅还是那个基本跟别人没有多余交流的疏离模样,剪裁合身线条分明的正装让娃娃脸都少了几分稚嫩感。
调查还在继续,虽然BAU已经强调这是连环杀人事件并不是诅咒杀人或是什么灵异事件,可是为了博取关注度的媒体都不在意,轰轰烈烈地找灵媒找超自然现象研究协会。
“换个角度想想,也算是降低嫌犯的警惕性?”普兰蒂斯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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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调查回到酒店,各自都稍稍放松下来,收拾一天的风尘仆仆。
霍奇向客房服务要了一杯热牛奶,敲响了隔壁艾瑞娅的房门,“艾尔,我是亚伦。”
她毕竟第一天加入BAU就跟着跑外勤近距离接触连环杀人案了,不管是于公于私,霍奇都觉得自己有义务更加关注一下她的心理状态。
尤其是今天以来,女孩的状态就有些微妙。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艾瑞娅已经换回了宽松的衬衫和九分裤,脖子上戴着的依旧是那条简单精致样式有些旧的白金项链,微湿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小小的一只,双手接过牛奶杯还礼貌地道了谢,转身带霍奇进房,毫无防备地暴露出背部,看上去脆弱又无害。
不过腰间的手枪,还有桌上颜色过分鲜艳的糖果盒子都在无声地说明着她的危险性。
霍奇走在她身后,看着她挺直背,每一步都同等距离地走到藤椅边,无声地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不是因为白天那身严肃正装造成的错觉,女孩整天都把自己绷得很紧,每一个姿态都充满戒备,即使站回他身边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放松。
就像是还在战场上一样。
“艾尔,我们不是想要监视你。”霍奇直视她的眼睛,语调一如两人平时聊天的柔和,柔和中不失让人信任的坚定和硬朗。
“我知道的。”艾瑞娅抿了抿唇,嘴角微微扬起形成一个小小的内敛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比起跟受害人家属或是媒体打交道,我想你会更擅长且能够胜任在法医室的任务。”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得很好,身为主管,他懂得怎样知人善用。
“嗯,我擅长的。只是刚换了新环境,新工作,还在适应。”艾瑞娅眨了眨眼。
尽管她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可是霍奇还是听出了她在说到“新环境”“新工作”的时候,眼神稍稍暗了暗。
他已经拿到了女孩在国外经历的官方档案,知道女孩在国外做过军医,还是个相当优秀的军医,多次在枪林弹雨的背景中完成一场又一场的急救手术,虽然也经常被“借调/绑架”去进行药物或是毒物的研究。
战场,爆炸,绑架。
从她十四岁开始,在国外都是这么生活的,唯一的安静只有在研究中才能获得,偏偏每次研究项目之后,不仅有她想要的治病用的特效药,还有她从来不愿出现的剧毒。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据美联社的报道,一项对于国防部数据表明,31%的士兵患有诸如像创伤性脑损伤以及退役以后出现的创伤后压力症之类的病症。有相当一部分的连环杀人犯就是因为成年甚至青少年时期遭遇的重大创伤,患上了PTSD,进而发生精神病变走上杀人的不归路。
幼年遭受躯体或性丨虐丨待,战争,暴丨力犯罪,这几个高几率能引发PTSD的原因,艾瑞娅都遇到了。只是她总是表现得太淡定太冷漠,又戒备心极重不愿暴丨露任何弱点,几乎瞒过了所有人。
连他都差点被瞒过去了。
如果不是她还记得童年时候的那点温暖,还愿意在他面前露出柔软的一面。
回国后就不曾进行任何研究项目,上一次的狙杀案中参与了急救却没有跟到医院,再上一次高登入院之后在医院里的女孩也表现出了近似麻木的冷漠,还有不少的细节,只是没有人联想起来。
“是我疏忽了,艾尔。”霍奇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停住,不管你在想什么。”艾瑞娅扬起眉,倔强又高傲,“就算你是亚伦,把我当小孩子什么的,我也会揍你的哦。”
霍奇无奈瞪她,“身为BAU的主管,我想我需要合适地衡量组员的任务分配和心理承受能力,毕竟我们要面对的连环杀手总是会挑战人性的底线。”
艾瑞娅默默无辜状捧脸,一直紧绷的肩部线条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了,放松下来之后,一些对于她而言无关紧要的记忆和联想都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单词而蹦出来。
“唔,说起连环杀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是有一次被绑架的时候。”
这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有一次去吃晚饭的时候”。
“那个头目当众虐杀了一个白人女性侍妾,还把她的血抹在她的头发上……大概是为了恐丨吓我?”时间过得有点久,艾瑞娅对那些家伙本就稀少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
霍奇的眼里闪过心疼。
“后来那位女士的兄弟就几乎杀光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头目,保镖,仆人,然后割下他们的头颅串起来挂墙上。”实在是那个头目和那个杀手太有“创意”了,才没被女孩完全忘掉,“亚伦,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以那个头目所表现的凶残程度,那时候杀掉的只有一个侍妾,那么就说明,“因为,所有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人劝阻更没有人制止。”
有时候,人类的残忍和冷漠都不愧于“生物链顶端”的称呼。
想想白天时候,那个接到恐丨吓电话的肯恩先生就曾经说过:“见到争执都会绕路走,我发誓我一定没有目击到任何犯丨罪现场……”
“肯恩先生或许目击到了某个犯罪现场。”甚至可能见到了嫌犯。
那么明天的调查里就可以加上两条计划,一个是再次询问肯恩先生,一个是去犯罪率较高的街道小巷询问有没有见到反复出现的引人犯罪的可疑人。
不过,这些都是明天要做的事情了。
“艾尔,现在你需要继续忘掉那些坏人,好好休息。”
“好。”艾瑞娅乖乖点头,目光冰凉而澄澈。
“晚安,艾尔。”霍奇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吻,就像年少时候,每一次当她因为梦到坏人而惊醒之后。
或许她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到不会被噩梦惊醒,可是他会担心她因为过强的戒备心而休息不好。
“晚安,亚伦。”女孩半眯起眼睛,嘴角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