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好大的胆子!
陈仪整个人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这件事,她究竟做到了哪一步?是私相授受,还是已经登堂入室?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
侄女儿房中丫鬟,勾引亲伯父!
这样不知羞耻的行为,刘老夫人便是将她打死也不为过。连带着自己,至少一个管教下人不力是妥妥跑不了了。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
刘老夫人突然出手,绝不会只为给自己,安个无关痛痒的罪名。
后手是什么?她想做到哪一步?
陈仪苦思冥想。
韩四平见陈仪换好衣裳后,许久不说话。陈仪乍听消息,时间又紧迫,只怕她想不了多全面。
“事发突然,小姐预备如何行事。”韩四平正色说道:“秋露,救是不救?”
陈仪心中一紧。
果然,韩四平也猜出这其中原委。
若将秋露弃之,此事好办。无非是一推了事。可不救,秋露必然是死路一条!
陈仪并非无底线圣母,秋露做错事,受些惩罚不为过。但此事究竟内情如何,如今尚且不知。陈仪相信,秋露不会单方面搭上陈三爷。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能全怪秋露一人。
秋露,罪不至死!
“救!”
韩四平不由叹了口气。
陈仪的性子,他自问也能看出几分来。平日里看起来冷冷淡淡,似乎对任何事物都不上心。其实骨子里最是护短。从他陪胡嬷嬷回府,接秋露回府这两件事就能看出,陈仪断然不会轻易抛弃身边之人。
这是他们的福气。
“既然如此,咱们便想想该怎么救!”韩四平闻言不在多说旁得,直接说道:“想必小姐定然已经猜出,秋露所犯之事为何。不是陈二爷便是陈三爷......我觉得二爷可能性不大,倒是三爷,往总自诩风流才子,十有八九,是三爷!”
韩四平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陈仪点了点头,说:
“既然韩先生也认为是三爷,此事还得将三爷叫到场。不能任由祖母,将所有过错全推到秋露身上。”
“不错!”韩四平沉声说道:“小姐等会去了静心居,便当全然不知。秋露的事情好办,先拖一拖不是大事。按理说,老夫人若真是为了秋露之事,就该直接发卖出去,或者打死了事。但为何只是用刑,却没有伤及性命.......这其中,必定还存了旁得想法。小姐千万要小心!”
陈仪闭上眼睛,微微沉吟。
韩四平也认为,刘老夫人还有后手。这个后手,究竟是什么......
陈仪想不出,便不再费力。待会去了静心居,一切自然见分晓。
“韩先生放心,我早已料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眼下咱们知道太迟,很是被动。三伯暂时不用去找,就算是找回来,为了自保,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丫鬟出头。到时候祖母定然站在三伯一边,咱们便只能被动挨打!”
韩四平想到陈传文为人,小姐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不由得八字眉死死拧起,说:
“可若是三爷不保秋露,将罪责全然推到秋露身上的话。老夫人乃当家祖母,一句话便能要了秋露的命。咱们如何能救得了她?”
“这会去找三伯,肯定适得其反。但......”陈仪顿了顿,忽然挑眉一笑,说:“韩先生可还记得绿芜?”
“绿芜?”韩四平微微一愣。不过片刻反应过来,瞪大三角眼叫道:“小姐是说……”话没说完,韩四平连连摇头道:“不可!三爷不知绿芜,更不知老爷打算。小姐若将绿芜抛出来,只怕到时候……”
陈仪一抬手,止住韩四平,深深看了他一眼,说:
“看来韩先生没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将绿芜抛出来。她留着,兴许将来还有用,我怎会放弃。我是说,绿芜当初吐出来的那些事,何不拿出来加以利用?青姨娘和三伯受了我爹娘诸多恩情,难道不该报答?”
韩四平恍然大悟!
原来小姐是做了这种打算。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绿芜姐妹不知感恩,恩将仇报。就算青芜已死,儿子陈传文尚在人世,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儿的!
绿芜一事,小姐三年时间不管不问。韩四平还以为,她早就将绿芜抛之脑后。却原来小姐一直都未曾忘记过,只等合适时机。
小姐这份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令人生畏!
韩四平眯起眼睛,捋了捋山羊胡须,说:
“小姐果真是深谋远虑。想不到三年时间,小姐心思变得更加七窍玲珑!”
“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陈仪对此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说:“你这就去找丁云柏,叫他安排人去寻我三伯。旁得都别说,只要透漏给三伯三点即可。第一:陈绍文夫妇之死,他生母青芜事先知情。第二:青芜之所以知情,是在刘老夫人哪里偶然得知。第三:秋露是青芜妹妹贴身婢女的女儿。”
陈仪一口气说完,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剑一半,通身闪着森森寒光!一字一句道:
“既然祖母先铺开战场,索性闹上一闹。三年时间太平静,看来祖母又坐不住了。”
所谓不破不立,陈仪对这句话很是喜欢。
秋露再不是,那也是一路随她跋山涉水而来。既然是她的人,除了自己,就谁都别想动。
陈仪知道这么些年,刘老夫人没有一天不紧盯着自己。如同一只饿了多年的财狼,垂涎欲滴,恶狠狠盯着出云阁。
既然自己已经和王老夫人说好,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打压一下在忠勇伯府,内宅之中,刘老夫人一人独大的地位。
总让她掌管内宅,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困难重重!
陈仪冷冷一笑。
她老了,也该叫二伯母,三伯母分分权了。
面对陈仪说得这些,韩四平默默记下。
“好,我知道了。”韩四平说。
“还有。”陈仪继续说道:“这事儿不能瞒着三伯母。这些年,三伯母对我有几分照顾。出了这种事情,想必最难过的是三伯母。嬷嬷……”
陈仪忽然有些不忍,但事已至此,不得不为之。只盼三伯母莫要太过伤心难过,不要因此生份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