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那样反而好,反而好。”江叔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童真最可贵。我们找新人,最怕碰上老油条,你还没摸到他的底,他倒把你瞧透了三分!圈子敝帚自珍,一向谨慎,哪肯让人轻易窥探了去!也就由于这个忌讳,圈子里的人上网,都只看不说。你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说得多的,都不是圈子里的。像我那么饶舌,就是因为我不在圈子中,既然所知有限,说说也无大碍。”
“您真谦虚!但您还真的起了大作用,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在这儿!还是要感谢您好心引路!”
“锥处囊中,时机一到,自会脱颖而出,也不一定非我引路不可。你就别说谢了,倒是去到漩涡,有些话还得提醒你:那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在那儿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处处都要多个心眼,少说话,多看看,有益无害。
“二是那些沙克奖得主,都是实际拼搏出来的,要好好听讲。他们不是科班出身,也没系统课本,所以讲的都是经验,没有理论。看上去都像是中医讲气血,越讲越玄,你只能似懂非懂。但那都有用处,不可轻忽,更别嘲笑,不然就是跟自己的将来过不去了。总之,所有的字句都要你自己去领悟,而要领悟就先得记牢背熟。”
“行,江叔。我一定努力。”
江叔踌躇了一下,似有些想说又不好说的话,停顿一会儿还是说了:“这一去原说是开会,培训,也不排除会让你们干些什么。或许那也是一种培训或是考察,你们也不可能不听话。不过我想,其中也许也蕴涵深意,这就要善于领会。
“我不在那边,也不大知情,不过给你们上课的都是能人,又接近上面,或许知道的多些。跟他们要搞好关系,尤其是课后,别偷懒,有空就去多接近接近。这样万一有需要,他们也会关照。听说他们也都是些性情中人。”
他的话,浅显易懂,但在语句之外,似乎还有些捉摸不定的东西。白思孟毕竟年轻幼稚,理解有限,当时虽有些糊涂,不知其然,却也没往下问。
为了表示不分厚薄,江叔把每个人都叫到一边,特别叮嘱了一番。告别完了,江叔拿出腰间挂的钥匙串,取下上面的多用折叠刀,扳出螺丝刀,吩咐:“帮我把书桌拖上来,我取东西。”
书桌拖上来后,他叫把它放倒,然后用螺丝刀旋下桌肚挡板,从空当里取出一个压得紧紧的草绿色背包,拍了拍说:“这是一顶降落伞!”
朱品声吃惊道:“江叔,您还要跳伞?”
江叔笑了,反问她:“这么高的地方,不跳伞怎么下去?”
年轻人看一眼云雾浮荡的下面,都不由舔唇咋舌,担心地问:“您有把握吗?”
“学过几天,”江叔微笑着说,“只要伞没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还是检查检查吧!”万时明不无担心地说,“万一出故障打不开就糟了。”
“你少乌鸦嘴!”小蒋说。“就没句好听的!”
江叔一笑,道:“他说的对,使用前都得检查,防止万一。”
一番检查,没有发现毛病,他才将伞背好,做好开跳准备,然后对白思孟说:“现在得请你来打开山门了,就在那儿——”
他手向前一指。
白思孟会意,便走到紊流边缘,也就是河岸最外侧,看看外面的上下左右,回头说:“这下面简直跟刀削的一样,没有一点障碍——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对面什么也看不见,脚底下却这么界限分明!这边实实在在,那边却一片空虚。”
他指指紊流边缘,又指指紊流外的远处。
远处云腾雾绕,如同幻境。
江叔笑道:“那边是漩涡嘛!这就是空间漩涡的内外有别。若非这样泾渭分明,岂不乱了套了!所以你们一定要谨慎,一失足可就真成了千古恨呢。”
白思孟心中发憷,却还是站稳脚跟,手慢慢地伸到了紊流外。
紊流周边就像是安装了红外线门禁,一有感应,‘门’立刻就开了。
江叔也看不见,但他想也不想,就往前跨进一步,然后双脚一蹬,一跃而出,就在朱品声的惊呼声中,迅速坠下不见了。
白思孟伸出头去,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下面起了雾,看不到。”猛然感觉,自己的胳膊竟被人牢牢抓着,抬眼看时,却是朱品声。
直到拉他退回安全地带,她才面色严重地埋怨说:“看你!江叔才说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就瞎探头,还随口乱说话!这要是掉下去,可不就应了他的话!倒像是他有意给你下了个咒,你傻不叽叽,倒上赶着帮他来兑现预言了!”
“噢,朱姐,这——这我倒没留意,只是想看着他开伞!”
“开伞!开伞!他开伞,你开跌,那才好看呢!”
驻足若干分钟,算是给江叔送了行,一行人便又乘桌入水,急驰快跑。由于知道快到终点,人人都格外兴奋,说说笑笑,不停地划水导向也不觉得累。二十里,走路少说两小时,水流速度惊人,只二十分钟就到了。
这里又是一道青石梁。与之前不同的是,石梁张开两翼熊抱过来,完全没有缺口,水流激荡着往上扑打,它却岿然不动。
水流无法突破,只好转头左向,原地打转,形成一个不停旋转的浅浅的漩涡。漩涡中心下陷,将水不断吸入,一起向着底下不知什么去处奔流而去。
“到了!”白思孟边操纵着龙头转向边说,“小心点拢边靠岸,可别让漩涡缠住。”
“好嘞!”小蒋愉快地答应,配合地把他的龙尾一摆。
一字长蛇巧妙地避开一根随着漩涡旋转的浮木,斜斜行去,轻轻触岸。
这儿岸上,果然遗留有人工设施——几根打入石头的铁棍,既是拴马桩,也是绕缆柱。
小蒋捞起绳头就要跳上岸去。白思孟看见,连忙向他摇手,意思是不要忙。
“干嘛呀你?”小蒋问。
白思孟狡黠地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