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念与李兰苑一同来到寿宴之地,富丽之相不亚于皇宫内院,可见奢靡。
此时已有许多宾客已落了坐,男子在一侧,女眷们分坐在另一侧,各自言语执杯。
有侍婢上前为庄一念与李兰苑领位,李兰苑对那侍婢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转而回身对庄一念含笑一礼。
二人分别被引到了各自的席位之上。
合欢扶着庄一念落座低声道:“姑娘,这李姑娘似乎对承亲王……”
庄一念听了一笑:“你也瞧出来了。”
“提起承亲王便那般含羞带怯之色,奴婢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她可是长了王爷几岁呢。”
“那有何妨,有李家在,即便是人老珠黄的丑妇也一样有人争着想要娶进门,年龄又算得上什么。”
合欢抿了抿嘴:“反正瞧着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摸样奴婢就觉得不喜欢。”
庄一念笑睨她一眼:“我们合欢的眼光越来越高了,恐怕这满洛阳城也没几个你瞧得上的人。”
合欢知庄一念打趣她,嘻嘻笑了笑。
庄一念被安排在了女眷离着主桌稍近的位置,周围已经有些女眷落座,各自含笑一礼便算是打了招呼。
坐在庄一念右手边的妇人见她一直未语,主动搭话问:“这位小姐有些面生,不知贵府是?”
“府上姓莫。”庄一念回答的简单。
那妇人想了想,转而低声问身旁的其他人:“可知这洛阳城中的姓莫的人家?”
庄一念有些哭笑不得,这便是来探她的底。
那妇人只当庄一念不存在一般,问了一圈,所问之人却俱都摇头说并不记得洛阳城中有姓莫的人家。
那妇人又见庄一念的衣容并不华贵,便料定了她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子,便也只礼节性的对其点了点头,未再理会庄一念。
须臾,宴厅中的宾客席位几乎都坐满了,透过垂纱可见对面男子席位上人多是朝中的官员显贵,如此也可见李瑞在朝中的影响力是多么大了,不过夫人过寿,便几乎宴请了这洛阳城中多数的达官显贵之人。
庄一念忽然便想起了生玄隐因为皇后一直昏迷不醒而锁眉的模样。有李瑞这样权势之大的外戚,他也是诸多不易吧。
“姑娘,您看,承亲王也来了。”
庄一念看向厅外正与李瑞并肩而来的生如一,他一身亲王常服,边走边与李瑞谈笑风生。
这样的生如一庄一念鲜少得见,与平日里与她相处之时派若两人。
千御提醒庄一念的话犹在耳边,是误会,还是事实?
李瑞与李夫人一同而来,执杯答谢今日众宾客应邀而来,遂即免不得众人一番恭贺阿谀之言,继而生如一命人送上皇后与皇上的赏赐,寿宴便愈热闹起来。
能在寿宴之上得到皇帝与皇后一同赏赐之物,可谓风光无限,李夫人至始至终笑的嘴都没有合拢过。
宫中内侍扬着声将赏赐的礼单念了许久方才读完,众人不免又是一声声真情假意的恭贺。
但无论如何,李家的荣光,是让所有人都瞧在了眼里的。
想起很早以前,国公府又何尝不是如此,宴请宾朋三百席,何等的荣光,可现如今呢。
洛阳城的风向,总是变幻莫测的。
庄一念至始至终,只做局外人一般的看着戏。
酒过一盏,庄一念便觉得有些无趣了,正想着是否要先行离席之时,李兰苑的侍女近前与庄一念低声道:“莫姑娘,我家小姐说若莫姑娘觉着宴中无趣,可去梅园赏梅,年轻的小姐公子们多数都在梅园里。”
庄一念闻言,放眼看了看席间,可不是剩下的多是妇人中年人,确实未见几个年轻面孔,原是那些人早早去了梅园赏景。
庄一念颔,也未多言,便起身退出了席间,倒也没人注意她。
那侍婢在前引路笑着说:“方才我家小姐便见姑娘意兴阑珊,想着姑娘必然不喜欢这样中规中矩的席筵。”
“你家小姐有心了,我也正坐的有些无趣来着。”庄一念淡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也暗道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巴巴的来赴什么寿宴,想着待会儿与李兰苑打个招呼便借故离开就好。
李兰苑在前头对庄一念浅笑颔,庄一念还未开口,便听到身后有人唤道:“琅环。”
闻声回身:“承亲王。”
生如一几步近前笑着问:“未曾想你也来了。”
庄一念苦笑,心说早知这么无聊就不来了,但碍着李兰苑在旁,只点了点头问他:“王爷这是要走了吗?”
“皇上交代的差事也已办妥了,正想先走就见到你了,你这是去哪?”
这时李兰苑已经走到近前,对生如一低身一礼,垂眸敛气温婉之态。
“这是……”生如一问庄一念,显然他也并不记得李兰苑是谁了。
庄一念未免尴尬当即道:“王爷忘记了,当日除夕宫宴之上,皇后娘娘的侄女李小姐还曾献舞一曲。”
生如一皱着眉想了想,看着庄一念一副什么什么的表情。
庄一念暗道这生如一的记性怎比她还差:“王爷您当日不是还夸李小姐的舞姬卓绝。”
也亏得李兰苑是大家闺秀,虽然尴尬不已,却也硬撑着:“小女李兰苑,见过承亲王。”
生如一也不知究竟是否想起她来还是随口应付:“瞧本王这记性,方才几杯酒饮得急了些,竟一时未能想起来,李小姐莫怪。”
“兰苑不敢。”李兰苑又是清浅一礼。
想着李兰苑对生如一的倾慕,庄一念无聊到有点看好戏的心态。
而李兰苑对庄一念说:“莫姑娘,不如邀王爷一同赏梅可好?”
庄一念自没理由拒绝,便当作传话筒一般对生如一说:“方才琅环正准备与李小姐一同去赏梅,王爷可愿同往?”
生如一到也并未多想,当即点了点头说:‘好啊。’
如此,三人便向梅园走去,只是庄一念走在他二人中间,时不时的接收李兰苑投向生如一的爱慕的眼神,总觉得别扭的很。
而与此时,一名李府内侍近前对春宁说了几句话,春宁点了点头,在庄一念身边低声道:“姑娘,李夫人想要单独与姑娘说几句话。”
庄一念正别扭着,当即应了,遂即对生如一找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开。
……
在厅堂中见到李夫人的时候,让庄一念稍有意外的是李瑞也在。
庄一念缓步上前,二人从座位上起身,李夫人迎上前了两步:“莫姑娘。”
庄一念对其颔一礼:“李大人,李夫人。”
李瑞这个人,庄一念只见过几面,但并未有过交集,行举一副高官做派,沉着一张脸显得有些严肃:“莫姑娘请上座,怠慢了。”
庄一念淡笑道:“李大人客气了。”
三人相继落座,李夫人却是和善笑着道:“本应去莫姑娘府上拜会,还望莫姑娘不要见怪。”
“李夫人大寿,琅环受邀而来已是荣幸,夫人说的话,琅环并不是很明白。”庄一念语声缓缓。
李夫人与李瑞二人对视一眼,李瑞直言道:“前几日皇后宫中顽疾昏迷不醒,听闻是莫姑娘将皇后救醒的。”
庄一念淡淡颔,却并未多说旁的。
李瑞一双眼睛上下审视,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
李夫人当即接言道:“莫姑娘救了皇后娘娘,老身不甚感激。”
庄一念笑了笑道:“夫人这就言重了,琅环救皇后娘娘也是为了自己,不过是两相得利的事情。”
李瑞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若是绕弯子猜谜,庄一念难保不备这个老狐狸给绕进去,与其相互试探,她反倒是直言不讳。
李夫人闻言略有尴尬之色,反而李瑞闻言哈哈一笑:“早已听闻莫姑娘气度不凡,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庄一念淡笑:“不知大人听闻的琅环如何气度不凡,只怕不是妖邪之气才好。”
李瑞的笑声被庄一念的话激得差点卡在嗓子里。
庄一念见此,却是展颜一笑:“琅环与大人说笑,大人莫要当真才是。”
李瑞身为朝廷重臣,哪一个见了他不是卑躬屈膝的,就连生玄隐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又何曾被人用话这般激过,当即脸色便有些不悦了,但庄一念却依旧神态自若并未在意。
侍婢上了茶,她执着茶盏用盖子撇了撇上头的茶叶,又将茶盏放下了,淡淡道:“大人与夫人今日找琅环前来,应不只是闲话而已罢。”
见李瑞面色不善,李夫人打圆场说:“当然当然,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当面对莫姑娘道一声谢。”
庄一念一笑:“那既然谢也道了,若是无旁的事情,天色也不早了,琅环便先行告退了。”
话必,庄一念不待他二人言语,便起身淡淡颔一礼,向门外走去。
身后李夫人不知如何是好,李瑞搭在膝上的手握了握:“莫姑娘,请留步。”
庄一念清浅淡笑,回过身来:“不知李大人还有何吩咐?”
她那笑容明媚,但却狡猾的像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