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大人走远,他实在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在院中一声欢快的高叫,把在整理房间的顾清尘吓了一跳。
奔波了快一年,回易船队终于要出海,他的官也可以由从九品转正九品,这让他如何能不高兴!
回到房间当即就开始研磨写信,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汤鷽,让早做准备,顺便把物资装船的细节问题,也在信中一并相告,免得出海之后徒增麻烦。
“师哥,是有什么好事吗?”顾清尘推门进来。
杨丛义运趣÷阁不停,回道:“回易行期已经确定下来,月底或下月中旬就要出海,船队离港前师哥就要升官,如果不出意外,肯定能升到正九品。等出海回来,升到八品也大有可能。”
顾清尘道:“确实是好事,理该庆祝。”
杨丛义挥趣÷阁将信写完,边封装边说道:“清尘,也许几天之后我就要去泉州,不久之后就要出海。海上有风险,一个女孩子跟着出海也很不方便,你就留在临安吧,等我回来。”
顾清尘脸色一变,低声道:“师哥,我想跟你一起出海,一个人在临安我不敢。”
杨丛义道:“这次出海七八千人,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跟着上船出海,我实在不放心。这两天我给你找一个好住处,安心住着。我给你留一趣÷阁钱财,维持这两年的生活。如果你不想留在临安,去哪儿都可以,总之不要跟我出海。”
见师哥语气坚定,不容更改,顾清尘也不再争辩,转身就出了房间。
看着离开的背影,杨丛义也很无奈,出海确实有风险,女孩子在男人堆里一呆两年难保不会出事,到时候就有诸多麻烦,还是让她留在临安吧。
随后出门,请人把信送往泉州回易督造处。
高大人刚离开不久,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他顺便去了一趟城北的武学。
离开武学已经快一年,再回武学,初时也没发现有太大变化,进武学转了一圈之后,却不见武学里有学生,讲武堂空空如也,没有学生也没有教授,估计是来错地方了。
杨丛义转身离开,去了后街的国子监,直接找到国子监监承赵珉。
虽然现在为官了,杨丛义见到监承赵珉还是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先生”。武学也归国子监管,初建不到两年,就有学生顺利授官,赵珉自然对杨丛义一番赞赏。
两人寒暄之后,杨丛义道明来意,询问他是不是还有手续要办理。
自然是要办手续,赵珉告诉他,年初开学之后武学就不见杨丛义的身影,就跟消息了一样,过了好几个月才得知他已经授官,但任何手续都没有办理,学籍也还在。从理论上来说,杨丛义现在其实还是武学生,只要他愿意,依然能回武学继续读书。
武学更太学一样,一般都是五年期,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要学五年,杨丛义和汤鷽属于特殊情况,要给他们派差事,不得不提前给他们授官。
赵珉一番解释,杨丛义就明白了,其实他是要回武学办一纸休学手续。由于武学的日常管理都归国子监,也就是赵珉在管理。杨丛义当即就在一张休学文书上签字留下指印,把该办的手续补上,如此一来,如果他差事做完被罢官,还可以回武学读书,等待完成学业后再次授官,或参加科举。
这对杨丛义来说其实是大事,如果回易真出了意外,被罢官削职,他还是武学生,学籍还在,就能继续读书,还有机会再进仕途。但他不想要第二次机会,因为时间不允许,两年之后回来,再入武学读三年,前后五年时间浪费掉,这不能接受。这一次授官的机会把握好,完全够了。
从国子监出来回到回易督造处,已经过了午时。
顾清尘见他回来,忙去把饭菜热了,这才重新端出来。
两人像往常一样,默默吃饭。
“师哥,我不想留在临安,临安太吵太闹,晚上我都睡不好。”顾清尘忽然开口说道。
杨丛义并不感到意外,随口问道:“那你想去哪儿?”
顾清尘道:“想跟你去泉州,等你出海了,我就在泉州等你回来。在那边花销应该也比在临安少。你是不知道,就这几天一贯钱都用完了,临安东西都好贵。”她低着头,把要去泉州的原因解释清楚。
杨丛义回道:“也好,我们刚见面就要分开,我也不放心你,那就一起去泉州吧。”
听得这个回答,顾清尘眼里满是欢喜,随手夹了菜放进他碗里:“师哥幸苦,多吃点。”
杨丛义笑道:“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也多吃些。以后可以买些鸡鸭鱼肉,也花不了多少钱,虽然俸禄不多,也足够我们两人生活,不用这么节省。”说着也给顾清尘碗里夹了些菜。
“好,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饭桌上鸡鸭鱼肉齐全,六七个菜摆上来,很是丰盛,把杨丛义弄的目瞪口呆,这娘娘也太实诚了吧,这么个吃法,他那点俸禄还真不够吃多久。
“师哥,今天是好日子,应该好好庆贺。”顾清尘看着杨丛义有点不太正常的眼神,赶紧解释一番。
“哈哈哈......既然要过好日子,每天三顿饭,每天都要有肉吃,钱不够花了跟我说。”杨丛义一笑带过,回易日期确定,确实算是好日子。
二人吃饱,一桌的饭菜才吃一少半,明天要吃一天剩菜了。
在家等待的几天里,回易督造处又陆续招募了几人。
这期间黄大人又来过一次,专门跟杨丛义交代过些一些事情,并告诉他回易正使是左司郎中,名叫戴骢,之前在户部任职十多年,后又任职礼部,两年前才升任左司郎中,对财赋之事颇为熟悉,但对回易颇有微词,有事不要与戴骢多说,一切由他来应付。
听得此话,杨丛义就有些担心,估计这戴骢不是一个好相处之人。左司郎中是什么官,他不清楚,但能在户部、礼部任职京官十几年,地位不会低,背后的势力也不会小。但这些跟他的关系其实不大,高大人是官家近侍,地位也不低,不管有什么问题,他应该都顶得住。
之前需要高大人协调的人员和事情,他都已经安排或协调好。太医局已经同意,会派五人随船队出海。至于高僧,他也拜托其他人去邀请,到时候会一同前往泉州。织锦院也打过招呼,出发时他们会派十名制衣工匠随行。军资军械也正在协调,兵部批文三两日就能下来,批文一到可直接拿去军器监。
最重要的事情,出海的日期终于由朝廷确定,十一月二十九为首选日期,其次为十二月十六日,高大人也确定了离开临安的日期,他会在十一月十五日离开,而戴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估计要延后几天离开临安。
高大人告诉杨丛义,到时候他会带将近一百人随行,太医、高僧、制衣工匠等也会一起离开。至于出行,朝廷已有安排,一起乘船出杭州湾,沿海南下到泉州。宣威军领取到的军资军械也随船南下,到时他只需要把兵部批文交给军器监就可以了,搬运装船一概不用管,只在船上点数就好。
之前杨丛义还在为如何运输军械担忧,没想到高大人已经提前协调好,这倒省了他不少事情。
等高大人离开,他仔细想想,在临安他似乎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所有要做的事情高大人已经都安排好、协调好,而他只需要静静等着,等到十五日跟高大人一起离开。
两天后,高大人差人送来了兵部同意调拨军资军械的批文。
杨丛义一看批文,只见上面详细罗列有军资军械的种类和数量,那日也是随便那么一说,五场仗具体需要多少,他根本就不知道,但见文书上所载数量,还是非常多的,单单羽箭都有一百万支,这是什么概念他想象不到,不过按五千宣威军算,每人可分二百支箭,打几场高强度的战斗,应该完全够。
当天他就把兵部批复文书提交军器监,并告诉他们,军资军械要在十五日走水路离开临安,万万不可耽搁。
军器监监承道,上面已经有交代,军资军械一定会在出发之前装船,不会耽搁回易行期。
别人都这么说了,杨丛义自然知道意思,他拿着文书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文书上所载的军资军械想必已经全部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装船出海。
从军器监离开,回来的路上,杨丛义明显感觉到临安已经不需要他,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好好的,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这样也好,他所求不多,先顺利到泉州,升个正九品,之后出海,就算没有实权,要是船队赚到了钱,回来以后还有升官的空间。
回易督造的差事总算结束,不用他再插手,他也乐得撒手不管,安排什么就做什么吧。
跟顾清尘说了离开临安的日期之后,她立即开始收拾行礼,做好离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