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金军出现在陈冲视野之中。
不过多时,精武禁军将士眼中也出现了敌军的身影。
与此同时,精武重骑兵的身影也出现在冲锋在前的金军骑兵眼中。
在双方看到彼此存在的一瞬间,根本不等任何进攻下达,两军便不由自主的向对方迎了过去。
金军轻骑兵踏草而来,身下战马四蹄腾空,如同离弦利箭,其疾如风。
精武重骑兵迈着雄健沉稳的步伐,铁蹄踏着野草之下坚实的土地,缓步向前,犹如一道铜墙铁壁,稳稳向前推进。
片刻之后,两军如洪水厚墙般相遇。
如风般迅捷、轻盈的轻骑兵撞上了铁壁铜墙般的重骑兵,迅猛前冲的势头顿时萎靡,顷刻间被人马披甲的精武禁军挡住前进之路。
两军将士刀兵相交,瞬间战成一团,顿时血雨飞溅,马伤人亡。
前部轻骑兵难以冲破精武重骑兵的数重防线,四千余紧随其后,急速狂奔的骑兵不得不勒住缰绳,于是金军顷刻间相拥在一起,队形全无,乱成一团。
前方两军交战,拼的血雨横飞。
后方金军因为事出突然,完全不知前边发生了何种变故,混乱之间,进退两难。
金军选择来袭扰通运大营,自然提前预想到可能会遭遇阻击,但他们知道宋军几乎没有骑兵,仅凭步兵根本不可能真正挡得住他们的骑兵冲击,因此他们以为不管通运大营的宋军如何设防,都不可能防得住骑兵冲锋。
在地势平坦开阔的平原地带,拥有骑兵便如同战士拥有一把利器,而没有骑兵的一方就像赤手空拳,所以金军有理由相信他们在通运大营宋军面前拥有绝对优势。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队伍前方没有丝毫动起来,继续前进的迹象。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便传来消息,说骑兵前部遭遇宋军骑兵,两军纠缠,前路被阻,难以突破,统兵官下令后军暂且原地待命。
就在两军最先遭遇的前部杀的人仰马翻,金军准备避过宋军锋芒折向西边运河继续向北之时,他们惊恐的发现横亘在他们眼前的宋军重甲骑兵好似无穷无尽,视野尽头依然还有对方的身影。
一旦冲锋的速度慢下来,或是停下来,轻骑兵根本不是重骑兵的对手,两军相交间,金军对宋军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宋军将士一刀一枪,对方必是血花飞溅,不是翻身落马,便是命丧当场。
混战不多时,金军将官便发现战况于他们大大不利。
就在他刚刚下令避开正北方宋军,让部下折向西边寻找出路时,他便发现在西边视野极远处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
毫无疑问,那也是宋军!
“速报大人,前方有伏兵,难以通行,恐计划泄露!”金军前部将官在西边宋军出现的一瞬间便发现问题所在,瞬间判断出他们远程奔袭通运大营的计划将要落空,顿时便有后撤的打算,忙向统兵官通禀。
但在将令到来之前他们还不能就此调转马头后撤,因为他们是燕京精锐,自有他们的傲气,纵使处于极端劣势,战斗仍然要继续。
西线精武重骑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来袭的金军骑兵队伍逼来,不等前军将官将消息送达统兵官所在的中军位置,统兵官本人就已经发现西侧宋军。
宋军何时竟有如此多骑兵?
统兵官心下虽惊,但他也是在战场上见过世面,拼死力战过的人,是以并不惊慌。
并且在他看来,宋军骑兵推进速度很慢,根本无法发挥骑兵作战特点和优势,由此可知正在逼近的宋军骑兵当是空有骑兵的架势,却也只是多了一匹马的步兵,战斗力不但不能提升,反倒可能因为身在马背上,连步兵应有的战斗力都不一定能发挥出来。
而此时宋金两军的距离超过一里,金军完全有时间提速冲锋,击败坐在马背上的宋军步兵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得出此种判断之后,金军统兵官当即向停止不前的金军下令,命令他们调转马头,向西攻击逼近的宋军。
不等军令传开,当先接到攻击命令的金军便催马向西边的宋军冲去。
片刻之后,即使军令未到,但目之所及,附近金兵几乎都催动身下战马向西冲锋,其他人自然不敢怠慢,调转马头,紧随其后,迎向逼近的宋军。
凭借优良的战马,金军瞬间提速冲锋。
刹那间,原本停在原地的金军如同奔涌而下的洪流一般朝西面靠近的宋军冲去,其势之大,扬起的枯草飞尘,腾空翻滚。
反观宋军,见敌方冲来,依然不紧不慢,全军保持着既定队形,小跑着向前推进。
随着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能听到彼此的喊声,看到对方手中刀枪的寒光,双方将士士气大增。
他们都是己方精锐,没有任何道理会在比他们弱的对手面前露怯,这注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宋金双方将士此时都以为自己占优,但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总会有胜败输赢。
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片刻之后,相向推进的两军迅速接近。
擅射的金兵引弓搭箭,顿时蒙蒙利箭飞向宋军。
与此同时,精武禁军之中却是按兵不动,因为他们并不擅长骑射,虽无弓,但他们手中却有轻弩。
金军射出的利箭转瞬即到,落入精武禁军之中,但并不如金兵预料的那样箭到人落,宋军完好如初,依然稳稳的骑在马背之上,就连冲锋阵型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随着两军距离近一步拉近,金军引弓射箭,宋军举弩还击。
金兵中箭滚落马下,宋兵直面利箭,毫发无伤。
几箭过后,几十丈距离迅速拉近,两军正面轰然对撞!
冲锋在前的金兵还来不及惊讶,来不及弄明白宋军为何在箭下不伤,便死于宋军弩箭之下,或是在两军相逢之时,一照面命丧马下。
喧嚣间,正面交锋,短兵相接,刀枪如林,寒光弥漫。
刹那间,两军交错,飞刃夺命,断臂残身,血雨漫天。
一场惨烈的混战随即在荒野上展开,不管如何刀枪来往格挡,终将有人成为他们脚下野草的肥料。
两军接战不久,金军统兵官便发现眼前的宋军并不如先前预料的那般无能,他们虽然不够灵活,但身上的衣甲足以抵挡一般攻击,除了少数将士势大力沉,能对宋军造成一些伤亡,绝大多数攻击就像挠痒痒。
金军统兵官不是无能之辈,也不是狂妄之辈,所以他很快便发现此战继续打下去对他们自己绝对不利,并且从骑兵前进被阻,西边出现宋军来看,显然对方早有准备,既然现在已经处于劣势,冲不破对方围困,继续打下去便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他很快做出撤退的决定,命令全军原路撤回!
而此时距离两军相交还不到一刻钟,作为对手的精武禁军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走,一催身下战马,马上又跟金军纠缠在一起,直接粉碎了他们拨马撤离的企图,将他们的性命留在原地。
随着两军全面接触,交战时间越来越长,金军越来越绝望,因为他们的攻击对宋军不管是人还是马尽皆无效,难伤他们分毫。
绝望的气氛在金军中迅速蔓延,统兵官敏锐的觉察到将士们的士气正在迅速衰减,若再与宋军纠缠下去,估计会有近半将士难以安然撤退。
“撤!马上原路撤退!”
金军统兵官已经顾不得遇上同级别的对手要且战且退的固有部署,下令不顾一切的撤退,哪怕把后背留给对手也在所不惜。
将令下达,撤退的号角响彻战场,金军士兵迅速与宋军脱离接触,调转马头朝大部队追去,身后有多少宋军在追击,他们根本来不及顾及。
重骑兵负重太大,奔跑速度与轻骑兵难以相比,所以一旦金军开始不顾一切的撤退逃跑,精武禁军将士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远离战场,拿对方毫无办法,顶多在对方逃出弓弩射程之前,尽量射出随身携带的利箭,留下那些倒霉鬼的性命。
金军轻骑兵来去如风,来时风风火火,扬起断草飞尘,去时恍若奔命,打马如飞,脚不沾尘。
在留下近千金兵性命之后,金军顺利脱离战场,向南逃去,企图原路返回。
此时打马狂奔中的金军统兵官心里已经开始慌乱,边跑边祈祷之前分兵去追击马头村逃跑驻军的那支骑兵不要出事才好,若他们出事,那座桥重新落入宋军手中,他们便无路可走了。
然而,不等他的担心应验,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他前面,又一支宋军骑兵横亘在荒野之上,挡住去路。
眼见对方安然不动,似乎等待多时的模样,金军统兵官的心直往下沉。
“冲!”
“冲啊!”
“冲啊!”
一声吼叫,阵阵吼叫,难掩军中弥漫的绝望气息,刚才冲不破宋军阵线,此时又如何冲破宋军防线!
片刻之后,两军相遇。
以逸待劳的精武禁军挡住了宋军第一波冲击,双方顿时陷入混战之中。
一时之间,腥风血雨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