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蛟抓紧时间准备,明月香每日想着给秦蛟带什么,晚上两人卖力滚床单,以期待在秦蛟走后,明月香能怀个孩子分散注意力排解寂寞的时候,朝中的形势居然再一次发生了改变,甚至打了秦蛟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意思?”邵时急得团团转,他原想着摩拳擦掌去战场好好打上一场,再加上秦蛟再不用与那个妖女整日缠在一处,心情别说有多畅快了,谁知道事到临头,他都准备卷包袱走人了,事情竟然来了个大转弯。
“金地和昌地突然结盟,给宁地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临时退兵也不是不可能的。”魏文光翻开一页邸报,这玩意儿还是最近从赵地传过来的,宣王觉着有趣便也跟着办了,这也让各地的官员了解到比原来更快捷的信息。
这期的邸报第一条就是刊登了金地与昌地的结盟,只比夏地与宣地迟一些,很显然,这两地也受到宁地的骚扰,若是夏地与宣地结盟后他们再不结盟,以宁地会算计的秉性,指不定就调转枪头对着他们了。
“那明明说好让咱们出兵的啊?怎么就又变卦了呢?”邵时浑身都不舒坦,坐也坐不下来,站也站不住脚,只能来回逛游,之前的喜悦与激动现在全部化成了愤怒与失落。
玉柱原也以为这次秦家军怕是又要出战,到没想到宁军居然退兵了。
“还有那些个文官,鼓吹那什么魏少康,不过就是个动嘴皮子的,到好像是宣地英雄似的。咱们之前在边关拼死拼活,多少兄弟在边关埋骨了,居然还混不过一个拿笔杆子吃饭的文弱书生!”邵时提起这个就来气,夏地使者来宣,本就应该是他们这些武将参与接待,却没想到被文官排挤在外,除了人家点名要见秦蛟外,他们这些武官连面都没见上,这不是军事结盟么?要那些天天坐在家里纸上谈兵的文人有什么用!结果谈下来的事情与他们这些武官一点好处都没有,反倒还要他们派人出力,去搞什么商道。现在连边关都不用去了!
玉柱没有理会这个暴躁的邵时,他转头对秦蛟道:“宁地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恐怕等到他下次重新整顿,边关就危险了。”
“兵来将挡。”秦蛟低头看着兵书,淡淡的说道。
“阿蛟,魏家与孔家最近动作连连,宣地多是文官掌控军权,你虽然得王上宠信,可是很难说他们不会接着这次机会,夺你手里的权。”这也是魏文光最担心的事情,他是魏家旁支,虽然已经与嫡支分开了,但他很清楚那些魏家人。田家随着田王后无所出,田老爷那一辈人又并无建树,已经渐渐露出败象,可魏家与孔家的少年一辈却慢慢崛起,像是魏少康与孔永嘉等人,在大家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在文臣当中扎下了坚实的基础,就等着一个适时的机会崭露头角,而这次显然就是他们的机会且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秦蛟眸子渐深,并没有回话。
“最近还有人在弹劾武将家中暗养私兵,不过好在家中更换护院的不少,将军府反倒不显眼了。”魏文光又笑着道:“听说这事儿还是夫人提出来的,不少武将家里都对少府给的护院存着不满。”
提到明月香,秦蛟唇角微勾道:“无妨,法不责众。”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偏偏给那些臭文人搅合了,有本事他们自己掏钱赡养老兵残兵,咱们将事情解决了他们不但不感激咱们,还在私下要给咱们挑刺!”邵家最近也找了一些可靠的残兵回去,虽然邵时对这个主意是明月香提出来的有些抵触,但只要对军营那帮兄弟们有好处,他也是支持的。
“还不是想着划拉咱们手里的东西?”江河嘴里叼着根枯草靠在大树上,悠闲的说道:“好像咱们武官都死绝了,他们文官能讨得什么好似的。”
在场几人都垂下了眸子,文官武官天生就不合,这本来也没什么,哪个王上不玩得一手好制衡?若是哪天文官和武官好的跟一个亲娘生的似的,那王上绝对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只是这里头总要有个度,文臣管内务,武官管外患,只要文臣给武官管好经济有充足的钱和粮,那武官就能招兵买马镇守好边关。可若是文官天天不干正事老想着挖武官的墙角,恨不得逼得武官完全在官场上绝迹,那往后谁来练兵,谁掌军队,谁去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这本来只是浅显的道理,可某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往往昧着良心遮住眼睛,甚至有些文官还觉着打仗并不是难事,只要有钱有人那是个人都能去,更何况文官熟读圣贤书看几本兵书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到时候送死的也不是他们,只要他们手里能握住权,那就能保证他们的家族平步青云,钱权两得。
秦蛟能混成现在这样已经是特例,但也很难说这是不是宣王特意竖起来给文臣的警告,毕竟文臣这两年的手太长,因为自赵国之初便有文官代军权,所以文臣根本不将武官放在眼里。
“且看吧……”秦蛟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他仿佛记得妻子的那处庄子上有温泉,既然不打仗了,那他也乐得出门游玩,毕竟他最不耐烦应付那些一门心思想要打探点什么的人。
一道旨意,秦蛟就从即将远征的将军重新回归到了家庭,旁人怎么想,明月香才不管,她只知道她的丈夫再不用去个一年半载,而她也不会像国都大部分的武官之妻那样独守空房。至于文官与武官那些破事儿又干与她何干?
让下人将那些打好的包裹撤下,吃的东西就重新放回厨房,用的东西压在箱底以供不时之需,明月香心情极好的看着账册等着秦蛟回家。
“夫人,董府的大奶奶递了帖子过来。”菊杏带着帖子进来,年纪不大的她看起来就像个孩子,只是经过蔡嬷嬷一番调理,已经很有大丫头的气势了。
明月香笑着让暖语给她一些点心,又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菊杏擦擦嘴,放下点心道:“好像是董家的二姑娘要出嫁了。”
明月香想起董家那位嫡二姑娘董齐兰,曾经还为了明珍卉与她不对付,给她脸色看,没想到那么个藏不住心思的小丫头也要出嫁了。
“去库里选两套精致点的头面,再选两套瓷器过去,对了,上次宫里不是赏下一匹烟罗么?也给加上。”明月香财大气粗的靠着椅子上笑道:“怎么说也是我十妹的小姑子,她出嫁我也不能吝啬不是?知道是嫁到哪家么?”
“送帖子的人来,奴婢多问了两句,说是临县的县大夫之子,在同舟学院里读书,与董家少爷是同窗。”菊杏之前可是扒着那嬷嬷问了许多就怕自家夫人问起。
“那到是门好亲事。”再怎么样也是官家,董家一心想让董子扬走仕途,如今与官家结亲到也是正常。
明月香让人将看好的账册收好,顺嘴问了一句道:“我十妹最近怎么样?”
明珍卉比她迟嫁一个月,现在也应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谁料菊杏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明月香奇怪道,虽然说董子扬之前对她有些意思,可依着这位的责任心既然娶妻了,就一定不会对明珍卉不好。
“听说董家少爷最近身子不大好,咱们家十姑娘一直在跟前伺候呢。”来人也算是明家的老仆,曹氏特意放在明珍卉身边看顾的,这次送帖子也是明珍卉让送的,所以有什么事儿也不会替董家隐瞒。
明月香抿抿唇,这刚成亲没多久就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别再牵连了明珍卉。
“说是前阵子同舟学院里不知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两帮学生打起来了,董家少爷被人牵连受了伤,回来就不大好了。而且听说原来就有咳疾。”菊杏能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书院里往往很多事情都能反映朝堂,怕又是这些热血的学生们因为什么观念不同才大打出手,董子扬有咳疾明月香也是知晓的,只是这毛病多是秋季才发,到没想到居然会因为受伤严重了。
“这次再给十娘送些药材吧。”妹夫有病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可能过去看看,就只能送点药材聊表心意。
“谁病了?”秦蛟一进门就听到明月香说药材,心头一跳赶紧进来道。
丫头们连忙行礼避了出去。
明月香起身上前,也不管秦蛟有没有更衣,就一把搂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蹭了蹭道:“真好,你不用去边关了。”
秦蛟搂住明月香,轻笑,这事儿也就是自家媳妇会高兴,不过媳妇高兴他也高兴,至于玉柱他们……反正事情还没逼到头上不是么?
“刚刚说药材?”秦蛟还不忘这个。
明月香轻描淡写道:“十妹夫病了,正好他家二姑娘要出嫁,我让人添妆的时候顺便带点药材过去。”
秦蛟先是点头,可转过心思才发现那十妹夫不就是董子扬么?曾经好像与自家媳妇还有过点什么……
不敢质疑老婆的真心,秦蛟只能抱紧明月香以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明月香见他这般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对他这种并不猜忌的态度比较满意,也就不吝啬的给他一个大大的吻。
秦蛟逮着机会哪里肯放过,一番揉摸弄得佳人娇喘连连直软倒在他怀里。
抱着媚眼如丝的明月香,秦蛟觉着其实美人乡英雄冢也没什么不好,但做人却不能忘记居安思危……秦蛟再亲了一口明月香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咱们去你的庄子上待几天。”秦蛟摸着明月香的肩头说道。
明月香没想到这样的时候秦蛟居然还想着带她出门,不过这也正合她的心意,于是连忙道:“这到是好事,我一会儿就让人给我们准备行装。”
说走就走,明月香与秦蛟都不是磨叽的人,两人很快就在众人登门之前坐上马车避到庄子上去了,庄子上有温泉还有美食,明月香怎么也不可能愿意留下来与这些太太们周旋。
探不到将军府的口风,众人也并不放弃,直将目光放在了魏文光,玉柱还有邵家卫家身上,以期待能挖出什么内幕,便于以后偷偷的抱大腿。可惜这些武官也都不是傻的,玉柱带着媳妇直接走亲戚去了,魏文光躲在书院家里,他原本订下的那个媳妇之前突然生了麻疹,推迟了婚期,不然他也没那么容易跑掉,至于他的生母葛姨娘还有那个被丢去军营至今没回来的弟弟,谁也不至于找他们套话。邵家的男丁都住去了军营,女眷都去了外地走亲戚,至于卫家,卫老爷子直接装病,谁也别来烦他。
众人见这些武将们都猴精猴精的,虽然生气但也没辙,只能又一窝蜂的跑去魏孔两府,看看能不能套套近乎。
“你瞧瞧,也亏得你爹没将你硬嫁给秦蛟,不然这会子可连后悔药都吃不上了。”舒太太拉着舒简的手感叹道,这是她大儿的幺女,她有两个儿子,先后生了三个孙子才有这么个女儿,别说家里老太太喜欢就是她也见天儿疼着。
舒简翻了页书,不大关心道:“不是没嫁成么?祖母您别担心。”
“那些个武官,一个二个都粗的很,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起来的。”说到这个舒太太又含酸道:“也就是这帮子不讲究的粗人,连个商女能娶回家去当正妻。”
舒简知道自家祖母与明家老太太之间的恩怨,就难得放下书劝道:“木已成舟,祖母不也说那秦将军不是良配么?”
“可不是么!我听说啊那个什么明九娘刚嫁过去就急吼吼的处理了将军的后院,哎哟,你是没听说那些个姑娘家被送回原处,作孽哦!”舒太太嫌弃的撇撇嘴道:“做人大妇可不能不贤惠,你没听外头人都在怎么说她,怕是这次秦将军不能出征也是因为将军府得罪了魏家!”
“既然一个粗鲁,一个凶悍,到也般配。”舒简可是见过明月香的,那女人长得这美,只是脾气直了些,看起来挺有趣也不似她六姐那样心思多。
“可不!咱们家的姑娘怎么也不能配给一个粗鲁的。”舒太太深以为意道。
舒简忙道:“那这事儿不是正好么?”
“说是这么说……”舒太太软下语气,毕竟再差那也是夫人的位置。
舒简笑了笑,又翻了一页书。
舒太太见舒简只顾着看书,整日不是弹琴就是下棋,虽说看起来要比其他家的姑娘灵巧的多,可她万事不理的性子还有对庶务的不耐,真是很叫人担心。说起来世家都看中女子的才情,可是比起才情来,当家夫人太太更加看中女子对于庶务的能力,毕竟琴棋书画又不能当饭吃,世家男人明面上不会做生意,大多就交给后院的女人们,否则一大家要靠什么来支撑?是靠着男人的俸禄还是靠着家族的底蕴?
有些人家做官做的很精明,可是对于行商一窍不通,就比如说孔家,不然孔永嘉也不会看中了明青宛专门娶回去给他打理生意。一个家族想要兴旺,除了读书的人才外,还需要一个庞大的经济后盾,不然怎么寒门子弟出息的少呢?如果没人资助他们连书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你有时间也多陪陪你娘瞧瞧账本,这些书什么时候不能看啊?女孩子家将来嫁人也是要持家的。”舒太太苦口婆心的劝道。
舒简只是笑着应道,可是舒太太知道她转眼就忘记了。
等着舒太太离开,舒简也没心思看书了,她将书合上看着窗外,前些天下过雪的还没化。她原先对于夫婿也是有许多憧憬的,所以当父亲提出想将她嫁给秦蛟的时候,她打心底里就不愿意,在她心里,她的丈夫不说要人中龙凤也得是才华洋溢,怎么都不能是个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武夫。
只是,当秦蛟真的拒绝了舒家,还亲自去求娶了明月香的时候,她心里微微是真的有点不痛快,就好像她被人嫌弃了一般,明明她是国都数得着的才女,所以那日她才会在秦蛟成亲时,故意出门还被送嫁的队伍堵在巷子口。
她听说秦蛟成亲后对明九娘格外的好,整日弄些稀奇的东西哄夫人高兴,她还听说明九娘在府里闹腾,将军就将奴仆们捆绑着扔回了少府,后来更是为了明九娘散去了西园所有的人,就连宫中田王后赐下的宫女都送回去了。
在某一刻,她是受到震撼的,因为在她心里这世上的男子皆薄幸,谁会放着三妻四妾不享受,独宠一人?所以她才不愿意面对那些庶务,不愿意去想父亲又准备将她嫁给谁。然而随着明九娘与将军成婚的时间越久,两人的感情越好,她心里也慢慢泛起一种奇怪的异样。
“难道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舒简轻轻的问自己道,她明明对秦蛟一直是无感甚至是不屑的,可见他如此爱重妻子便又升起一种惋惜,哪怕她知道就算她想要嫁给秦蛟,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秦蛟想要娶的一直都是明月香,就是许家也没有挡住他的脚步。
兴许,若是有一天将军纳了妾,舒简便会放弃心中那点点的好感,将其抛在脑后,可若是秦蛟一直待明月香如初……
舒简皱起了眉头,不愿意让自己这么深想下去。
明月香的庄子上果然冬暖夏凉,她在夏天的时候与姐妹们一同去避暑,如今冬天的时候到和秦蛟一同泡温泉,这日子过的真是逍遥,明月香恨不得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白日里明月香拉着秦蛟一同研究吃食,下午的时候就拉着秦蛟去泡温泉,当然这也免不了有些擦枪走火,常常累得明月香连晚饭都没吃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不过可惜的是,即便这么轻松的日子明月香也没怀孕,这让她整个月满满的期待落了空,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可专门找了大夫来瞧,却说她与秦蛟身子都很好,所以就只能往缘分上靠了,也就是说时机未到,孩子自然没来。
看着妻子那么想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秦蛟激动之余也就越加卖力,他希望她与他的血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哪怕他们早就成为一捧黄土,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对恩爱的夫妻,但他们的后代就是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小心的将被子给妻子盖上,秦蛟有些愧疚的看着明月香脖子上的红印,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荒唐了,不但在温泉里,就是在卧房、花厅还有花园里都……也难怪妻子累成这样。
又坐了一会儿,秦蛟出了房门就见江河坐在桌子旁吃着花生,一副万事不愁的模样。
“怎么来了?”秦蛟过去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江河将花生咬得嘎嘣脆,喝口茶道:“本来是邵时要来的,被玉大哥弄出去了,我才来的。”
对于那个一直对自己妻子有偏见的兄弟,秦蛟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过是一直臭着脸,要么就是整日问他要不要换老婆,得到结果后便又用泥巴糊不上墙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出什么事儿了”
江河将花生一抛,脖子一扬吃进嘴里又咽下去道:“孔家送了位姑娘入宫,最近好像挺得宠。”
“所以?”秦蛟眉头一挑。
“只是那姑娘有些古怪,说是做的一手好汤,王上他……非常喜欢。”江河舔舔牙缝,慢慢说道。
这里头的意思可就深了。
等着秦蛟刚送走江河,就见外头蔡嬷嬷满头大汗跑了进来焦急道:“夫人呢?出事儿了!三姑奶奶不知道怎么着早产了!”166阅读网